第一百七十一章不死不休

她籌劃這麽多,容忍餘惜月在這世上再待這麽多日,就是為了等待這個機會。逼景北樓當著皇帝的麵,親手將餘惜月殺死!當餘惜月的真麵目被揭穿的時候,就是皇帝動殺機之時!就算餘惜月一案最後查不到景北樓頭上,但別忘了,還有之前那份偽造的遺詔!一件事或者不足以讓皇帝下定決心除掉自己的兒子,那麽兩件事,三件事呢?帝王的底限從來就不難戳破!隻要皇帝冷靜下來便會想到,這幕後主使者將餘惜月安插到他身邊到底存了什麽心思?難道是想——造反?!一旦這兩個字竄進皇帝的腦子,那便是景北樓的死期!

要知道自古皇家無父子!豪門從來無兄弟!

“郡主,請留步。”

突然一道人影毫不客氣的擋在餘辛夷麵前,阻攔她的去路。餘辛夷秀眉微皺,望著擋在麵前麵色桀驁的赫連嘯,眸子淡淡道:“二皇子有何貴幹?”這個人的目光讓她非常不喜,在他眼中女子並非平等的人,而像是可以交易買賣的貨物。

赫連嘯略挑了下眉,不羈的笑道:“剛才無意中冒犯了郡主,小王已經賠罪,郡主應當不是小器之人,何必對小王如何不客氣呢?”他嘴裏說著賠罪,然而眉宇間高高在上的神態分明沒有半點歉意,反而充滿了掠奪!

赫連嘯自認為自己這番姿態,從來在女人中無往不利,他府裏那些個側妃哪個不被他的氣概迷得神魂顛倒?卻沒想餘辛夷露出一抹冰雪般的冷笑,道:“若殿下無事,那我恕不奉陪了。”

這樣不客氣的態度,讓赫連嘯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眼睛裏露出一絲邪性:“光華郡主,別忘了小王可是你們的貴客!這樣就是鎏國對待貴客的方式麽?今晚天色尚早,不如郡主配小王好好參觀下這京城的繁華夜景吧!”隻見他說著,竟輕浮的抬起手要抓餘辛夷的手臂。

白芷當即擋上前:“你幹什麽!不準對我家小姐無禮!”

卻有一人速度更快,一把抓住餘辛夷纖細的手腕,手掌微微用力,隻見餘辛夷六步蓮花輕輕一旋,已經落入那人的懷抱之中。

“既然赫連皇子如此興,不如小王作陪?”景夙言的聲音若玉堆冰砌,帶著點點笑意,然而若仔細聽,那笑聲中並沒有幾分笑意,反而透露出縷縷殺氣。他已經事先警告過別妄想動他的女人,若赫連嘯膽敢虎臉拔須,那就別怪他景夙言不客氣!他可從不是好相與之輩!

赫連嘯笑起來,過於深邃的眼窩裏,迸發的是束束烈焰:“小王邀請的是光華郡主,八皇子不請自來怕是於理不合吧。”

另一邊,景夙言依舊笑得雲淡風輕,仿佛除了他懷中的女子,什麽都可有可無:“辛夷今日已經乏了,我身為她的未婚夫,自然唯有我代勞的道理,赫連皇子你說是麽?”

赫連嘯看著再三破壞他好事的景夙言,臉色沉下來一變,再變,冷冷的凝著景夙言,就在白芷以為他們會爭鋒相對的時候,赫連嘯似笑非笑道:“下次再見光華郡主定要賞小王這個臉!”

看著餘辛夷離去的秀麗背影,赫連嘯狼一般的眼睛緩緩眯起,嘴角勾出一道邪佞的弧度:原本他盯準餘辛夷,不過是與景北樓暗中答成密約。隻是他沒想到,這個看似花瓶般精美的女子,並不隻是一朵毫無用處的花,反而是一隻凶猛的母豹!今晚的一波三折簡直讓身為皇子的他都歎為觀止!

他忽然有些不想將這個女人給景北樓了,若是能將她帶回旬國,不僅滿足了他強烈的占有欲,餘辛夷這樣的計謀才幹更是他奪得皇位的有力幫手!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他想,他出使鎏國這一趟實在是不虛此行!

“皇兄,你想得到她,可別忘了她現在可是被沈太妃許配給景夙言了!”舞陽公主看到剛才的一切,更看著她心心念念的八皇子竟然處處維護那個狐狸精,她眼底裏簡直冒足了烈火,咬牙切齒的說道。

赫連嘯淡然的望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冷笑道:“那又如何?隻要她還沒成婚一日,我便多的是法子得到她!我看中的獵物,管教她服服帖帖的蹲在我的腳邊服侍伺候,心甘情願當我的寵物!”

看著赫連嘯誌得意滿的模樣,舞陽公主心頭的岩漿滾滾翻湧,一雙原本美麗的眼睛此刻卻如巫女般滴著毒。隻要她皇兄得到了餘辛夷,那麽八皇子就必定是她的了!她就不信,憑他們兄妹倆扳不倒一個餘辛夷!賤人,你等著,我絕不會讓你得到他。八殿下是我的,我想得到的東西,誰也不能搶走!

餘辛夷上了回府的馬車,老夫人早就在宮門外等待催促了,沒想到景夙言竟也厚著臉皮跟上了馬車。白芷捂著嘴偷笑著,朝寒紫使了個眼色兩人都出去,把馬車裏的空間留給自家小姐跟八皇子。

直到上了馬車,餘辛夷仍是沒有說話,眉心有些微擰,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如今與景北樓徹底撕破臉皮,景北樓現下定然想盡辦法要抓住她的弱點打壓她。子鈺與六姨娘的安危她並不擔心,因為子鈺如今是餘懷遠唯一的兒子,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威脅到他餘家最後的子嗣。如今她唯一的弱點便是她已到當嫁之齡卻無婚配,正如今日景北樓正是抓住她這點對著她瘋狂撕咬,抓著不放!

解決的唯一辦法便是定下一門婚事,徹底堵住景北樓的嘴以及那些包藏的禍心,而婚約的最佳人選莫過於景夙言。理智上她明白,但是——餘辛夷皺了皺柳眉,她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可就是沒法不生氣。這個景夙言,實在太愛自作主張了吧!

她有說她要成親了麽?更說過要嫁給他了麽?想起剛才當著武百官的麵,沈太妃定下的賜婚,餘辛夷就牙癢癢.

一旁,景夙言看著她因薄怒而格外黑亮的眸以及透著胭脂色的臉頰,臉上擺出一副受傷的表

表情,委屈道:“辛夷,你後悔與我成親麽?”

餘辛夷皺眉斜睨過去道:“我何曾答應過你?”這人在幹什麽?手都摸到她腕子上來了,什麽時候又學會了新的招數——蹬鼻子上臉?

景夙言一雙星眸說變就變,握住餘辛夷的手泫然欲泣道:“辛夷,你我早在同一張榻上同床共枕過,難道你不準備對我負責了麽?”那副模樣就像是一隻受傷的狐狸,連尾巴都垂了下來,就等主人好好撫摸憐惜。

“你!”餘辛夷看著他那副模樣,心頭三千業火鼓了又鼓,幾乎要破壞她平素沉著冷靜的形象:從來隻有男子對女子負責,哪來女子要為男子負責的,這人能不能更厚顏無恥一點!

但是滿腔怒火,卻在觸及景夙言如夜光般能將人魂魄吸進去的目光時,熄滅了下去,餘辛夷簡直要對自己打破準則的心軟而氣憤,用力抽回被拉住的手道,“放開。”

景夙言手拉得越緊,無賴般道:“不放!”

“你放不放?”

景夙言變本加厲,摟在她纖細如柳的腰肢上將她拉向自己,像偷吃腥的貓兒般沾沾自喜道:“就是不放!”

餘辛夷恨恨的瞪著膽大妄為的景夙言,一雙黑眸燦若星子,牙根咬緊,生氣的臉頰帶著薄怒的紅。馬車頂上搖晃的燈火照在她臉上,明豔不可方物。

景夙言最愛她那副明明氣得牙根癢癢,卻又對他下不了手的小模樣,這時的她整個人都好似紅蓮似的發著光,引-誘著他這隻蛾去撲這團火。薄唇帶著淺淺水色,緩緩靠近餘辛夷,馬車裏孔雀琉璃燈台裏散發出幽幽的光芒,燈火之下的男子美得攝人心魄,他三千青絲緩緩拂到她的指尖,她的衣袖,她的臉頰。如同這世間最大的網,不僅將她今生網住,連她的來世都要捆綁得牢牢固固!

就在餘辛夷要推開他的時候,景夙言忽然捏緊她的指尖,靠近她的額頭,與她鼻尖相抵,四目相對時似乎連靈魂都融合到一起:“這天下,誰若負你,萬死不赦,我亦如是。”

一句話如同盤古開天地時穿梭而來的誓言,揮起情的筆,染上血為墨,一筆一劃,在黃泉之畔三生石上寫下生生世世的諾言。

在聽到最後四字時,餘辛夷的眸瞬間撐大,所有的抗拒都在刹那間羽化為粉末。

這個人想幹什麽?山盟海誓麽?她最不信的就是這個東西!前一世,景北樓在她耳邊說過千千萬萬的蜜語甜言,在那些虛幻的承諾誓言中,她心甘情願的為他刀山火海,出生入死,連尊嚴都可以丟棄。但是最後她又得到了什麽呢?隻有無窮無盡的背叛,與刮肉見骨的傷害,時時刻刻嘲笑著她的愚蠢!

所以重活一世,她發誓再也不信這些無用的誓言!

餘辛夷微微發紅著眸,忽然抓起他的手一口咬在他得手背上,死死的咬住不放手,仿佛在這個人手上、身上,刻下來自她最深刻的烙印。

餘辛夷拿出渾身所有的力氣,緊緊咬住牙齒,一字一句道:“景夙言,我不相信什麽山盟海誓,但是你最好記住你今夜所說的話,若有一日你辜負於我,你我不死不休!”

雖然她不信,但是她告訴自己,景夙言並不是景北樓,她這一生,她隻願為這人再信一次!別人負不負她,她不在乎,但是他若負她,那麽碧落黃泉她必與他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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