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金蟬脫殼

梅山從來未發生過雪塌,今年竟然發生了,還將出使鎏國的赫連皇子以及光華郡主埋了進去。這件事迅速傳播開來,京城裏到處在說這是妖相,要有大災發生。而朝廷裏更是亂如團麻,旬國的皇子若死在了鎏國,不僅對旬國無法交代,就在四國裏也要顏麵無存的!再加上個舞陽公主整日在皇宮大鬧,要求皇帝還她兄長,帝簡直頭疼得要命。

老夫人聽說餘辛夷遇險的事當即便暈了過去,五姨娘也險些撐不住,得虧有餘明琪在一旁勸慰照顧。景夙言帶人挖了整整兩天兩夜,一雙手都挖得滿是幹涸的血液也不停止。

舞陽公主眼睛發紅的過來阻攔,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道:“八皇子,這麽多人都找不到皇兄他們的蹤跡,恐怕他們早就……八皇子你別挖了,快治療手上的傷要緊。”

景夙言抬起頭冰冷的看著她,一言不發,就那麽冷冷的散發著透骨的寒氣。

舞陽公主被看得毛骨悚然,斷斷續續道:“八皇子,你這樣看我做什麽?我,我這是為了你好啊。上萬人在梅山上找都沒找到,隻可能是掉進懸崖了……這樣百丈懸崖,怎麽會有生還的可能呢……”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卻見一直沉默不語的景夙言忽然起身,緩緩朝她走來,陰沉的臉色讓舞陽公主看了忍不住的害怕:“你要,做……”

最後兩個人還沒吐出來,景夙言的手忽然死死的卡主她的脖子,用力的,下了濃重的殺意,似乎要當場活生生要了她的命。

舞陽公主整個人被提起來,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此刻勒在她纖細的脖子上,讓她分毫不能呼吸,眼睛止不住的上翻,極為痛苦的擠出字眼:“八皇子你……放……放開我……”

“無論你跟你皇兄在打什麽主意,最好別讓她掉一根頭發,否則她嚐過一點痛,我便百倍還在你身上,她受一道傷口,我就會在你身上劃下一千道,她若是掉一滴眼淚,”此刻的景夙言哪裏還像平素風流倜儻的白衣皇子,簡直像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似的,讓她渾身不敢動彈,“我會讓你跟你的兄長此生此世,都活在無邊的悔恨中,生、不、如、死!”

什麽時候被放下來的舞陽公主都不知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感覺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遭。捂著被掐得紫紅的脖子,舞陽雙眼通紅的盯著那個毫不猶豫離去的俊逸背影,指甲用力摳在石縫裏,啪嗒一聲,生生折斷。

好啊,你越是這樣在意她,我就越是要糟踐她!我就越是要害她!我恨不得她被我皇兄每天折辱,最後以最不堪方法死去!你能用最溫柔的表情對待餘辛夷,卻半點好臉色都不給我,反正我這一生已經活得人不像人,那我不介意下半輩子生不如死!

就在全京城都在找著赫連嘯,找著餘辛夷的時候,距離京城千裏之外的某個地方。

餘辛夷忍受著渾身的疼痛與麻痹,掙紮著睜開眼睛,虛晃的目光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自己並不在梅山,也不在尚書府裏,全然陌生的地方空間極為狹小,而身下的軟榻竟然在微微晃動著,就像是在行走一般。

馬車!

一輛極其普通的農家馬車,連小窗都沒有,身下的軟榻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餿味。餘辛夷腦中瞬間清晰,立即起身打量著馬車內的一切,目光逐漸銳利。

她不會愚蠢到立刻大喊大叫,這裏是哪裏,是誰綁走了她,那隻會打草驚蛇。她隻記得梅山記憶的最後一刻,梅山雪塌她駕著馬被卷進雪裏驚慌失措的刹那,赫連嘯望著她,臉上莫測的笑容。

馬車布簾突然被掀開,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辛夷小姐醒了?再休息一刻吧,很快就要到了。”

不是赫連嘯又是誰?

餘辛夷臉上露出一絲慌張:“我們到哪裏去?我不是應該在京城麽,我要回尚書府。”

赫連嘯自上而下,表情極為邪性:“辛夷小姐著什麽急呢,這次我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作為回禮,你怎麽能不去旬國做做客呢?”

餘辛夷受了驚似的,著急道:“旬國?我不要去旬國,赫連皇子,請你立刻送我回京城!”

“這次,可由不得你。”赫連嘯這一次卻再沒耐心理會她,冷笑一聲。

待赫連嘯摔下布簾離開,馬車裏餘辛夷臉上驚慌害怕的神色緩緩沉下來,秀眉冷凝。她知道自己這是不慎中了赫連嘯的計謀了,梅山雪塌,看似隻是一場意外,誰會想到這是赫連嘯精心安排的人災?京城內此刻肯定在傾盡全力的尋找她二人的蹤跡,找不到蹤跡也要找到屍骨。又有誰能想到,在大家熱鍋上的螞蟻般尋找的時候,赫連嘯金蟬脫殼竟然帶著她離開了京城?

此刻不知道尚書府情況如何了,還有景夙言,他有沒有察覺到赫連嘯的目的呢?馬車外雖然沒有什麽動靜,但是她從呼吸聽來,明顯有不止兩個人在車外守著她,這個狹小的馬車就像個小型的監牢,將她看管得緊緊的,看來赫連嘯這次的確是下了大手筆。

馬車又行駛了半日,直到天色全黑在緩緩停下來,兩名作農家打扮的農婦麵無表情的掀開布簾將餘辛夷“請”了出來。餘辛夷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反抗,抬頭看了看麵前的酒館一眼,在農婦們的押解下走了進去。

酒肆外邊看起來極為普通,連招牌都是最簡單的酒肆二字,破破爛爛的一看就是平民百姓們才會涉足的地方,直到走進去才發現別有洞天,在轉了幾次彎走進一座假山之後,一名農婦在假山裏某塊凸起的石頭上旋了下去。

假山發出嗡嗡的聲響,一道陰森森的通道出現在麵前。順著通道走了許久,走進了一個極為開闊的院子,什麽聲音都沒有,安靜得

仿佛死人窟一般。

赫連嘯腳步無知無覺的從外麵走進來,貼在餘辛夷身後道:“辛夷小姐,就委屈你在這先住一晚了,待到回了旬國,我定然命人為你準備最奢侈的宮殿以及大批的宮女,專門伺候你一人。”

溫熱的呼吸裏有著讓人厭惡的粘膩,餘辛夷立即向後退了三步,指尖銀光閃爍,兩根銀針立刻擦著赫連嘯的臉頰飛過去。

赫連嘯沒料到她還有這招,意外之下躲得竟然有些狼狽,銳利的目光望著那兩根沒入牆壁內的銀針,笑容有些像狼,帶著十足的邪性:“早就聽說辛夷小姐你,人美如畫,心如蛇蠍,今日看來倒是半點不錯的。”

餘辛夷唇畔勾著絲笑,目光卻是極淡:“既然知道我是蛇蠍,赫連皇子還是離我遠點的好,小心讓我這條毒蛇咬了手,蠍子蟄了心。”

赫連嘯笑起來,走過去把沒入牆壁的銀針拔出來,放在舌尖上輕輕舔了一口:“放心,我早對的聰慧才智有所準備,溫家的長子溫斷崖、四皇子景北樓、溫家老夫人,貪狼星溫長恨、有著魏國公撐腰的五皇子、榮寵直逼皇後的淑貴妃……這一個個都是站在成千上萬骨骸上的人,遇到了你卻像是遇到克星一般,紛紛倒台。你就像是披著美人皮的妖女似的,有時候我真想親手扒掉你的畫皮,看看底下是不是藏著一隻狐狸精。不過,我可不是景浩天那個廢物,明明抓住了你,卻讓你反咬一口,害成了一灘廢物。我們旬國人,一旦抓到了天上的飛鳥,必定會將她關進最堅固的牢籠裏,絕沒有讓它逃跑的道理!”

猩紅的舌頭在銀針上從上舔到下,目光卻極為侵略性的落在餘辛夷身上,赫連嘯墨色的發落在額前,整個人散發著別樣的氣質,就像你明明知道他在哄騙你,卻忍不住要陷落進去似的:“辛夷小姐,現在你落在我手裏,何必要苦苦掙紮呢?到頭來受苦的還是你自己。經過這麽多日的相處,你我之前就像莫逆之交一樣,未必沒有感情存在的可能,若是你安分的跟我回去,幫我做事,我是不會虧待你的,相反還會對你好,好到全天下女子都羨慕的地步。”

一番話威脅中帶著柔情,柔情中帶著誘惑,像一張巨大黑色的網張下來讓人沒有掙脫之力,餘辛夷笑起來:難怪說那些個女子們要前仆後繼的撲進他懷裏。就是她自己,心意若是稍微動搖一下,難保不會投進去。

但可惜,她並沒有動搖,因為她早就在這個男人身上看透了:他或許會待她好,但絕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她的價值,一旦利用價值結束就棄之如敝履,正如旬國那位二皇子妃一樣,幫助他毒死了自己的夫君,可惜最後並沒有得到他的垂憐,而是“畏罪”吊死在自己的屋子裏。他對每個有價值的女人都好,同樣也對每個失去價值的女人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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