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尋釁滋事

漱玉長公主在旬國皇室中向來頗受敬仰。三十七年前,當今武德帝斬殺宦官專政逾二十年的大太監嚴惟忠,年僅十二歲的漱玉長公主就協助旬後立下汗馬功勞,後在大亂中為宦官所傷,直到三十歲才得以懷上身孕,兩年後駙馬為國戰死沙場,漱玉長公主便帶著獨女搬去丹霞山誦經念佛。直到半年前漱玉長公主病逝,旬後便差人去接重華縣主進京,然重華公主悲思過甚病倒了,一直到現在,重華縣主終於回了京。

為了替她洗塵,旬後特意命英襄公夫人——儀元公主來布置宴會,邀請京城貴胄。重華縣主孤苦伶仃,失去父母庇護,除了個封號什麽都沒有,同樣也對任何人產生不了威脅。既然旬後特意吩咐,儀元公主自然一千一萬個樂意去完成這項差事,討好旬後的同時,也在貴族中宣揚自家仁厚寬待的美名。

於是這場洗塵宴竟辦得聲勢不小,陽邏城裏或大或小的世族們都有人來,不少貴族家眷、官家夫人們都帶了自家女兒們出席。宴會還沒開始前,早就相熟的各家小姐們就聚在一起,三三兩兩談說笑鬧。

恒裕侯府的大小姐蕭眼珠子轉了轉,好奇道:“你們猜猜看,這位重華縣主長得是美,還是醜呢?”

旁邊兒霈襄公家的三小姐元鬱芳哼了聲道:“這還用問麽,肯定長不得好看不到哪裏去。”霈襄公是旬後的表親,一直仗著這層身份,在貴族中頗有幾分自傲,連帶著元家的女兒也自視甚高三分。

元鬱穎嗔怪道:“這你又知道了?你們看當今大皇子、二皇子,長相都是英俊不凡的,這重華縣主是他們的表妹,怎麽也不會太差了,說不定咱們旬國的美人榜又要換一換了。”她聲音如珠如玉輕輕叩在人心肺上,微彎的眉眼裏水光瀲灩,令人心襟搖晃。

元鬱芳冷笑一聲:“兩位皇子生的好,那是因為皇家血脈,你們難道沒聽說過,這漱玉長公主原本隻是一名將軍之女,隻因立了大功才破格被陛下封為義妹。一個半路出家的公主,生下的所謂縣主,還指望她有皇家的尊貴容貌?就算退一萬步,哪怕她長相勉強說得過去?一天到晚在那枯山裏誦經念佛,能有怎樣好的教養?”

元鬱穎立即不讚同道:“妹妹慎言,怎麽好在這裏亂說這樣的話。”

元鬱芳不悅道:“我哪裏亂說了,她就算再漂亮,也總比不得姐姐你美貌天姿,又加上十數年勤學苦練樣樣精通,你怎麽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蕭靈活的眼珠子眨了眨,笑道:“三小姐說的是,那丹霞山上能有幾個好的女工師傅、琴棋書畫大家來教她各項技藝?別說那些的,估計連個教騎馬射箭的都沒有,我看啊,她恐怕隻會念那兩本經,多半是個土包子!”旬國民風較為粗獷,貴族少女們基本的技能,第一個是騎馬射箭,第二才是如鎏國女子般技藝。

小姐們同時發出銀鈴般暢快的笑聲來。元鬱穎無奈的輕搖著頭,看似拿這個口沒遮攔的妹妹實在沒辦法,然而,隻有靠得夠近,觀察得夠仔細的人才能發現,她眼裏剛才分明閃過去一道嘲諷與自傲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名容色清麗的少女恰到走過她們身邊。

少女麵如白玉般姣好,連十指都如白瓷般纖細靚麗,她身上穿著一套淡紫色衣裙,並非最奢華,頭上佩的釵也並不是頂精致,然而那朱釵在她行走時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隻有裙擺仿佛蓮花點在波浪上似的微微浮動。無論是那走姿,還是她臉上保持的恰到好處的微笑,亦或是她周身無形中散發出的高氣質,都讓人忍不住將目光鎖在她身上。

就連原本在談笑蕭、元鬱穎等人,目光都被吸引在她身上,忘了說話。

立即有不少貴族家眷們開始討論,這少女是何人。而原本在庭院中與各家夫人交談的儀元公主立即起身,朝少女迎了過去,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重華縣主。”

眾人讚歎、驚訝的目光中,餘辛夷微微彎下膝蓋,朝著周圍行了一個不卑不亢又極其周全的禮:“重華見過各位,有失禮處煩請提點。”

隻是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讓人覺得不俗。隻有元鬱芳立即嗤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吐出一個字“假”,眾位賓客不讚同的目光立刻掃向她,一旁元鬱穎低著頭心底重重嘲諷了一聲:她這個妹妹,還真是愚蠢得可以,不過還是要多謝她的愚蠢呢。

餘辛夷的目光在元鬱芳臉上隻是稍作停留,隨即似有似無的落在元鬱穎身上。元鬱穎向來保持完美的臉蛋,露出一絲僵硬,似乎剛才在很短的時間內已經被她看穿。她立刻讓自己恢複平常,不讓別人看出她保持的偽裝。

餘辛夷淺淺笑了一下,繼續往人群中走去。

原以為她初來乍到會放不開來,沒想到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她竟然已經在諸位難相與的夫人、公主間遊刃有餘。表情看似冷淡,但是仔細看卻發現,她每說一句話都會根據在場夫人們的表情、神態、口吻等反應,來選擇最佳的話題。再加上閑定的氣質,高的微笑,這樣的八麵玲瓏,心思竅門,又怎麽會討眾位夫人們喜歡呢?

而原本一直是夫人們誇讚焦點的元家姐妹們,則無人問津。元鬱芳表情憤憤不平,忽然聽蕭在耳邊說了兩句話,她冷笑了一下,忽然起身,暗暗從腰間配珠上取出一顆圓潤的珍珠攥在手心。

身後,元鬱穎看到她的小動作,低著頭靜笑不語。

隻見元鬱芳換上看似得體的笑容,走到餘辛夷麵前,極親熱的挽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一邊道:“重華縣主,你身上這衣服可真漂亮,顏色也是極好的,又淡又脫俗的,我怎麽就沒尋著這樣的好布料呢,你可要不吝惜的告訴我哪裏買的呀?”

她挽得親熱,笑得也親

熱,但是遮在身側的一隻手裏,一顆圓柱子悄不聲兒的落下來,隻滾到餘辛夷腳邊上。

元鬱芳心頭冷然,挽著餘辛夷的手突然那麽一推——

隻見餘辛夷腳下一滑,整個身子不受控製的在她的驚叫聲中向後栽去。而她身後就是一條小河,河邊上沉積著厚厚的淤泥,隻要一栽下去,肯定會沾上滿身臭泥形象盡毀!

看著餘辛夷向後栽倒過去,元鬱芳眼裏滿是冷笑: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重華縣主跌進了那個泥潭裏,還能再怎麽搶盡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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