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案第八章 蜂王帶來的罪惡

初看薑文靜,你會發現她是個皮膚棕黑的混血兒。他們知道她的母親是個三陪女,她的出生純粹是一個意外。她衣著正裝,體態玲瓏,人如其名,看起來像貓一樣文靜。

他們下了樓,迎著薑文靜走過去。照海先是介紹了自己的身份,然後看著她那雙捉摸不透的褐色眼睛說:“我們知道2011年10月9日當晚你並不在這所房子裏,但是我們還是要做記錄,請問當晚你在幹什麽?”

薑文靜關了車門,轉過身麵無表情地說:“我在圖書館工作。圖書館五點半關門。我下班後去街上買了點東西,然後我直接回家。不是說‘蝰蛇角’,雖然我沒有結婚,但是我在圖書大廈樓上有套公寓,很小的公寓,但足夠我住了。我自己做的晚飯,很簡單的蛋炒飯,然後聽著音樂看書,度過一個平靜的夜晚。”

“之後你一直沒有出門?”

她把車鑰匙裝進包裏回答說:“沒有,我沒有出門。多半時候我過的都是兩點一線的生活,除了圖書館就是公寓,除了公寓就是圖書館。”

妘鶴指指她身後的polo說:“那是你的車,紅色的兩廂車。”

她神情嚴肅、鎮定自若地說:“是的,那是我的車。”

“你確定當晚你沒有開著它出門嗎?”

她停頓一下堅決地說:“不,沒有。”

“那好吧,我想你沒有什麽可以幫助我們的了活死人的黎明:生化六道最新章節。”

就在照海決定結束這場談話的時候,妘鶴突然又發問說:“你和你哥哥薑武鵬的關係好像不錯,你知道他當晚在什麽地方嗎?”

妘鶴的提問讓她一愣,她呆了兩秒然後又鎮定地說:“我不知道,他好像修車去了,沒有在房子裏。不過你們不是應該問問他嗎?”

說到薑武鵬。之前涵冰和妘鶴和他在賓館見過麵。從表麵上看他是個衝動叛逆的人,可是他的證詞卻是最短的。在提到案發當晚的行蹤時,他說自己的那輛車壞到路上,應該是離合器的問題,他一直在路上調試車,一直到接到父親的電話才回來。那時,袁獻平已經被殺了。

下午的詢問比預料的要結束的早。快到四點的時候,‘蝰蛇角’的人陸續都下樓來,原來他們家有個喝下午茶的習慣,這個時候正是喝茶的時間。蘇麗已經泡好了濃濃的一壺鐵觀音。一杯一杯地斟好放在客廳的桌上。這個習慣好,他們怎麽知道照海和妘鶴都愛喝茶呢。雖然凶殺的陰影再次籠罩在這所房子裏,給每個人都帶來不快。但作為東道主的薑微還是客氣地邀請他們一起享受下午茶的時光。他們當然欣然同意。

除了茶,桌上還有蘇麗烘焙的餅幹和糕點。涵冰拿著餅幹沾著茶吃得津津有味,如果有咖啡就更好了,不過一旦人都聚集到樓下的時候,涵冰也不敢太過於囂張。她得收斂著點,低調地喝茶吃餅幹保持沉默就好,否則她害怕自己會遭到眾人的攻擊。

說真的,蘇姨泡的茶果然老道,茶味濃鬱,就是妘鶴這種挑剔茶水的人也讚不絕口。她慢悠悠地品著茶。觀察這裏的每個人。大家似乎都心事重重,沉默不言,人雖然不少。但多半都陰著臉。不得已,妘鶴開口說:“不管大家多麽不願意接受這件事實,可它還是發生了。我想我們都得盡快接受事實。”

大家依舊保持沉默。妘鶴不管他們的心思自顧自地說:“你們有沒有人意識到這起案件中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就是錢的問題。大家知道,當天下午袁獻平從銀行取來的錢,其中有張背麵寫著有‘毛蛋花生’字樣的一百元鈔票。武少被抓的時候。從他身上也搜出了這張100元鈔票和其他一些鈔票。正因為這個確鑿的證據才讓警方迅速拘捕了他。他當時說這些鈔票是從袁獻平那裏拿的,但是我們別忘了袁獻平上樓的時候明確告訴她丈夫說她一點兒錢也沒有給武少。這點不錯吧?”

妘鶴看看薑微,薑微和王景都點點頭,實際上,她說這段話的時候,他們都聽到了。

“這正是問題所在。薑武少離開的時候袁獻平並沒有給他錢,而他也沒有再回來過,那麽可以肯定他身上的錢一定是他離開的時候拿到的。那麽誰給他的呢?”她有意識地看著蘇麗說:“不會也是您給的吧?”

蘇麗正在為薑微斟茶,聽她這麽猛地一問,茶都倒偏了,直接倒到了桌上。她急忙收神把茶壺放到桌上,滿臉通紅地說:“我,我沒有給他,我為什麽要給他錢?袁大姐都不給他,我為什麽要給他?他是個邪惡的人,一旦拿到錢就別指望他能做好事。”

“袁獻平從銀行裏取出來的錢放在什麽地方?”

“通常她都會把錢放在寫字台的一個抽屜裏。”

“平常鎖著嗎?”

“不會,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會把那個抽屜鎖上。”

妘鶴又微笑著對薑文雪說:“你有沒有從抽屜裏拿錢給你弟弟?”

“我連他來了都不知道。再說不經過母親同意,我怎麽能拿錢呢?”

妘鶴繼續溫和地說:“當天晚上這房子裏並沒有誰,一開始我們以為是薑武少在說謊,可是現在我們知道他所說的搭便車的情況是真的,搭的是涵冰的車,可以推測,他所說的關於錢的問題也是真的。如果不是袁獻平給他的錢,那麽是誰給的?難道有人一開始就想陷害他,把錢故意給了他?那麽可以肯定給他錢的人就是凶手漫畫家之夢。”

薑武鵬不屑地哼了一聲,低聲說道:“廢話,死無對證,有本事把武少叫出來一切都明白了。”

照海已經很享受地品完了自己最愛的‘鐵觀音’,他意猶未盡地把空茶杯放在桌上站起來說:“無論如何,謝謝你們了。時至今日,你們的記憶已經很淡了,可是我們還是會徹查到底,一定會把真凶給揪出來的。”

他沒有注意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薑微偷偷瞄了一眼王景,蘇麗憐惜地看著薑文雪,薑文靜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薑武鵬,大家麵麵相覷,保持著一種不安的沉默。

最後,蘇麗歎了一口氣說:“那又怎麽樣,要我說,恐怕永遠也查不出真相了。”

薑文雪立即嚷起來叫著說:“對啊,那樣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反正我們都不喜歡武少,這樣的結果挺好,我們幹嘛費盡心思地把真凶找出來,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薑微緩緩地站起來,拉著激動的薑文需說:“孩子,要冷靜,不要有這麽大脾氣,對我們不好。時間能治愈一切。”

“是啊,文雪,我們應該出去轉轉。”蘇麗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得了,我誰也不要。”說完,薑文雪站起來跑進自己的房間,然後是砰地一聲門響。

照海有些無語,和眾人點點頭然後離開‘蝰蛇角’。回去的時候,是照海開的車。這一天下來疲憊極了,涵冰和妘鶴坐在後坐上,涵冰把都靠在妘鶴肩膀上,喃喃地說:“真累啊,從沒有感覺這樣累過。”

妘鶴躺在座椅的後背上,眯著眼睛說:“每個案子都會經曆這麽一個過程,山窮水盡疑無路,無盡的沮喪落寞,過了這個過程,我們就會到達柳暗花明的時候。”

涵冰抬起頭,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問:“我不明白,袁獻平是個好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是一個真心做慈善的人。為什麽會是她被殺呢?誰會殺死一個好人呢?我一直以為隻有壞人才會被殺死。”

照海淡淡地說:“是啊,那是我們希望的狀態,可是很多時候事實並不是這樣的。我們要更加理智地看待每一起謀殺,被害者是什麽樣的人,凶手是怎麽想的,凶手和被害者之間到底有怎樣的聯係?”

“所以為善的人不是應該得到好報嗎?你看她把一群問題孩子領到家,給他們一個豪華溫暖的家,為什麽他們會恩將仇報?”

照海沉默了。妘鶴睜開了眼睛深刻地說:“你不懂心理學。你不明白善行有時候也是一種罪過。尤其是當善事做過頭的時候,對方會感覺那是一種負擔。就拿你來說吧,阿姨管你當然是因為愛你,可是你喜歡這種管教嗎?尤其是一種居高在上發號施令的管教,你會叛逆,會懷恨,會憎恨,在青春期的時候甚至會希望她死,難道不是這樣嗎?在我看來,袁獻平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但她的過於聰明也成了她的致命傷。她很有權威,非常得意,非常自信,在這個家裏,她就是蜂王,她像蜂王一樣管教著大家,包括她的丈夫。可是她麵對的是一群心理有疾病、或者說是遺傳有不良基因的問題孩子,這些孩子一點一點長大,也一點一點地開始反抗,終於有一天,其中的一個人舉起了撬棍~~~”

最後,妘鶴總結性地說:“皇帝講究‘製衡’,人生講究平衡,過多過少都不宜,可是要找到平衡的那個支點很難。”

一聽妘鶴講大道理,涵冰的頭就大,她索性幹脆地不去想這麽深奧的問題。人生無非就是吃好喝好玩好,想那麽多幹嘛,反正早晚都是死,活一天賺一天,所以好好活著唄,誰讓我們會死很久?

說到死,有個人真的已經長眠了。一個墓地就是一篇傳奇,靜靜地矗立在那裏聽風聽雨講述死者的故事,關鍵是要怎麽才能聽懂呢?好在至少有個人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