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案第二章 警察來了

鄭暢忿忿地瞪了眼李清,就披上睡衣走出房間。停了一分鍾後,李清也逐漸清醒過來。她聽到門閂拉開的聲音,隨即又聽到有人在客廳低聲說話。過了會兒,李清抑製不住好奇心,於是爬下

,走到門口偷偷往客廳看去。客廳裏,鄭暢正在幫一個留著胡子的陌生人脫下大衣,大衣上都是雪。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到她耳中。

“我的手指冷得都沒感覺了,還有我的腳”緊接著傳來跺腳的聲音。

“進來這兒靠著火爐,這裏還暖和,您最好先在這兒待一會兒。”

“是的,太好了,這鬼天氣,能找到歇腳的地方真不錯!”他感慨地說。

李清透過門縫隙好奇地望著。她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留著一把黑色的小胡子。盡管他兩鬢灰白,步子卻和年輕人一樣輕快。

鄭暢安排好他坐下,然後回到問李清要給他幾號房。李清問道:“他是誰?怎麽在這個時間住店?”

鄭暢笑著回答說:“咱們店的又一個房客。汽車在雪堆裏翻了,他好不容易爬了出來,在馬路上拚命地走,然後他就看到了我們店的招牌。他一直在感歎自己運氣好呢,否則今夜恐怕他就要被埋在雪堆裏了。”

李清卻不這麽想,她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說:“恩,你覺得他沒問題?”

“行了吧,哪有人會在這種天氣入室行竊?這賊也太笨了些。”

“他看起來很可疑。”

“我看過他的證件了,他叫孟海君。他讓我看到了他的錢夾,我覺得他是故意給我看的——裏麵塞滿了錢。至少我們不用擔心他沒錢付房費。對了,給他哪個房間?”

“205吧,那個房間已經收拾幹淨了。隻要去換個

單就好了。”

“我看還得找

舊衣服給他,他的東西都還在車裏,他說他是從車窗裏爬出來的。”

李清從櫃子裏拿出來

單、枕

和毛巾。

夫妻兩個匆匆忙忙地忙著,鄭暢笑著說:“雪下得很大。我們快被雪困住了,李清,要和外界完全失去聯係了。其實這也

好玩的,對吧?賣

的、送信的都不會來了,可能電話也快不能用了。”

“那麽我們現在隻能靠收音機來告訴我們怎麽辦了?怎麽感覺我們現在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等著挨宰呢,”

鄭暢擔憂地說:“看來雪還要再下一陣子,我們真的被雪關在這裏了。”

鄭暢的預言在第二天早上成為現實。積雪足有五尺厚,好多已經堆到門和窗戶上。外麵仍下著雪。整個世界白茫茫的。萬籟俱寂中隱隱約約籠罩著一層不祥的氣氛。

早餐過後。昨天預約的兩個客人竟然也來了,其中一個叫霍桂蘭,另一個叫智勇。大家坐在大客廳裏。看著窗外白皚皚的世界。

電話鈴突然響起來,把大家嚇了一跳。隨後。大家又很慶幸,好在電話還能用,這樣賓館和外界還不至於太隔絕。李清趕緊跑過去提起了聽筒:“喂?”

電話裏的聲音親切友好:“請問是‘賓客來’嗎?”

李清回答是。對方又說:“我是派出所所長,這裏出了點急事,電話中說不明白,我已經派了我這裏的隊長李磊過去,他應該很快就會到你們那兒。”

警察?警察到這兒來幹什麽?再說了,他們被完全困在這裏,路都已經不通了,即使是警察也不能飛過來吧?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中卻仍顯示信心十足:“李磊肯定會過去的。請告知您的丈夫,必須得認認真真聽李磊跟你們說的話,並無條件服從他的指示,就這樣”

“但是,到底為什麽”

隻聽到哢噠一聲重重的掛機聲,顯然,對方把要說的話全說了以後,就掛了電話。李清搖著頭,皺著眉,無可奈何地掛了電話。這時,丈夫鄭暢走進來,他的頭上還粘著點雪,臉上全是煤灰,似乎還冒著汗:“我去外麵檢查了一下煤炭,真希望它們能幫我們熬到道路暢通的時候。不過,小清,你怎麽了?臉色很難看。”

“警察打來的電話。”李清喃喃著說。

“警察?為什麽是警察?”鄭暢一臉的不相信。

“嗯,他們派了一個隊長過來。”

“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派警察過來,我們沒有報警,是吧?”

“我不知道,肯定是我們做錯了什麽。什麽證件都齊全,該交的錢也都交了,我真是不明白。”

鄭暢想想說:“不會是我們的問題,肯定出了什麽要緊的事,他們才會在這種天氣派一名警察過來,”他指指窗外的雪,重複說:“肯定是什麽非常緊急的事”

夫妻倆個正互相凝視著對方,不知所措的時候,霍桂蘭走進來埋怨說:“你們知道嗎,外麵的暖氣片跟石頭一樣冰冷?我都快凍成冰塊了。”

鄭暢回過神,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們剩下的煤不多了,所以”

霍桂蘭哼了一聲,冷冷地打斷了他:“我來這兒住可是掏了錢的,你們不能這麽做!”

鄭暢氣不過,正想發作的時候,李清拽拽他的袖子,告訴他要忍忍,和氣生財,他們不想開業第一天就得罪客人。鄭暢不得不忍著氣簡短地回答說:“我再去添些煤。”

他走出屋子,霍桂蘭又轉向李清:“那個叫程濤的年輕人是怎麽回事?我感覺他很古怪。”

李清不屑地說:“我不清楚,對住在這兒的客人,喜歡也好,討厭也好,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霍桂蘭被她嗆得有些噎,臉微微一紅,氣憤地說:“話可不能這麽說。你還太年輕,很多事都不明白。萬一來這裏的是殺人犯怎麽辦?還有,孟海君又是怎麽回事?那個糟老頭子。”

“他是昨晚半夜來的。”

“你看看吧,我就說嘛,誰會在半夜三更的時候來這裏?他確定他不是壞人嗎?”

霍桂蘭一直背對著她嘟囔不休。她看到李清一直在朝她眨眼睛。霍桂蘭不明白怎麽回事,還在嘮叨:“眨眼睛幹嘛?眼睛裏有眼屎嗎?”

一個聲音響起:“嘿,你們躲在這裏幹嘛?”

霍桂蘭嚇了一跳。她轉

看到孟海君走進來。一時,霍桂蘭有些尷尬,以為他聽到了什麽,找個借口溜出去了。

李清依舊站在那兒,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用一種飄忽不定的眼神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溫和而嚴肅地對她說:“看你這丫頭還蠻勤快的,我能說兩句話嗎?你和你老公不能輕易相信來這裏的人,你們看過他們的

份證嗎?”

李清詫異了,她不知道一個農家院還要看客人的

份證?更讓她詫異的是,一大早,大家來找她的目的都是因為懷疑,懷疑對方不是好人,甚至擔心自己會在這裏被殺死似的。

孟海君一個箭步跨到窗口,看著外麵的那些人反問說:“就說我吧,我昨晚上才來到這裏的,我說我昨夜翻了車,你們就信了嗎?”

李清感覺手腳冰冷,靠著暖氣片坐下來。可是暖氣片涼冰冰的,她爬到窗口往外看,外麵的暖氣管道好像凍死了。她歎道:“天哪,今天真是倒黴,先是警察,現在又是暖氣管”

哢噠一聲,孟海君手中的煙掉在地上,不遠處的霍桂蘭也停止了打毛衣,程濤刹那間全

僵直不動,臉上的表

怪異之極,李清看著這些人,隻覺得莫名其妙,好像他們全被孫悟空給定住了似的。孟海君先反應過來,他簡短而不連貫地問道:“警察?你是說警察?警察為什麽來這裏?”

外麵雪地上的白光反

在他白發上,隱隱地透出裏麵的黑發。突然,李清意識到,他可能戴了假發

,還有他矯健的步伐,一定不是一個老人。在他不自然的神

舉止背後,正有某種

緒劇烈地起伏著。可能是恐懼,也可能是警惕,也可能是興奮,總之,一定是些不尋常的東西。這個人,說不定就是危險人物。從現在開始,她一定得小心防備這個人。

見李清半天沒回答,他又問了一遍,加大語氣問道:“警察怎麽了?”

李清回答說:“警察打電話來了,說是他們派了一個警察過來。”她朝窗外看去,心

複雜地說:“不過,我看他是來不了了,這天氣,路上什麽都走不成。”

“為什麽他們要派一個警察過來?”他向她走近了一步,目光炯炯地盯視著她。她還沒有回答,門突然開了,鄭暢走了進來:“該死的煤,一半以上都是石頭。”他忿忿地說,隨即他敏銳地問道:“出什麽事了嗎?氣氛怎麽這樣?”

鄭暢轉

問他:“我聽說會有警察來這兒,來幹什麽?”

“哦,沒事的,誰都來不了這兒,積雪都有半人高,在路上高高地堆著,今天沒人能來。”

他鬆了一口氣,馬上,他們就聽到了三聲重重的扣窗聲。眾人都嚇了一跳,一時間還找不到聲音的來源。這扣窗聲響亮而詭異,猶如幽靈的警告。李清驚呼了一聲,手指向朝院子的大窗戶,隻見一名男子正站在窗後,敲著窗玻璃。孟海君走過去,看到他腳上踩著滑雪板,原來他是滑雪到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