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王府的一角,人跡罕至的竹林背後,清幽密室之中縮在角落裏光芒閃閃。wwW,QUanbEn-xIAoShUo,CoM

步青主一手向前,扶著小樓身子,令她半依偎自己懷中,另一隻手微曲,貼在她的背心之處,運功替她療傷。

手腕的袖子被卷了起來,露出上麵十七八道新鮮未愈的傷痕,左右手都是,密密麻麻,血跡斑斑,有的勉強愈合,有的卻是新鮮割開的,傷口血肉外翻,慘忍睹。

他卻仿佛什麽也沒察覺,雙眸低垂著,神色平靜如常。

這幾日,全憑他一邊替小樓割腕喂血,一邊運內力再護著她心脈之故,內外兼養,才能吊著她一口氣在,雖然始終不曾醒來,然而卻漸漸是一日比一日有所起色。

大約用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步青主才緩緩收手回來,將小樓的身子慢慢放開,令她自然靠在自己胸前,他卻仍舊盤膝不動,緩緩呼吸吐納,調整自身。

高大魁偉的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一會,是脫力之後的現象。

他閉了閉眼睛,虛弱之感,自身體內部緩緩升起,他身負重傷,卻偏偏無法好生休息,心力交瘁,守著身邊的人,縱然是天神一般的強悍,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油盡燈枯之感。

嘴唇張開,深深吸了兩口氣,原本殷紅的嘴唇,此刻已經是蒼白之色。這幾天,諸葛小算已經悄悄命二十八宿剩下之人守在這秘密別院之外,又令十方上將格外護著,針對他的傷,不停地送來各色藥品以及大補聖品。

雖然身體已經勞累到極點,似乎下一刻便支撐不下去,但不知為何,竟一點一點,撐到此刻。越是咬牙撐著,精神越是強悍,然而身體的虛弱卻是騙不了人的,隻是似乎已經達到了入魔之狀態,完全的不想寢食。

還是諸葛小算。望著被整齊退出來地飲食藥品。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衝進去。想要將他痛罵一頓。

望著那人原本神采奕奕不可一世地麵容。此刻竟如木死灰。聽憑自己罵地狗血淋頭。卻仍舊一個字不反駁。神情平淡如水。跟以前之步青主。簡直天差地遠。

諸葛小算心酸。卻不得不令自己心硬起來。是地。心病還須心藥醫。神風小樓地心病。他猜不準。可是步青主地心病。他一猜一個準。

於是毫不猶豫地戳穿他。

諸葛小算冷哼一聲。手中地羽扇握地牢牢地。冷然說道:“步青主。你想贖罪麽。你認為你做錯了?可是這又有什麽用。你地自我懲戒。她完全會不知。你若是能令她起死回生。或許會有不同情形出現。但你若是放任自己如此下去。遲早你油盡燈枯死翹翹去。看剩下還有誰能管你身邊那人!你們兩個結伴去陰曹地府。做一對鬼夫妻。倒也不寂寞!”

毒辣地話。從他地嘴唇中飛刀一樣嗖嗖地**出來。

他原來就很擅長諷刺打擊他,隻不過昔日,隻要他說一句,那人必定會還回來。

可是現在……

諸葛小算想:我這叫做趁人之危麽?

而眼前,那本來一直擁著懷中之人,垂頭如老僧入定地人,才緩緩地動了一下。

諸葛小算握著發抖的手,對上他緩緩張開的眸子,那麽毫無波瀾的眸子,是他地君上。

“君上,你該知道,此刻你的身體,同殿下的同樣重要,你要先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她。個中厲害,你該清楚吧。”諸葛小算說道。心想:“我還是不夠心狠,若是想報仇,先把他罵一頓再說道理。”

可是不知為何,竟罵不下去,看著那人的麵色,隻覺得心軟。

他歎了一聲,將食物跟補藥盡數留下,反身離去。

實則是沒有走遠,仍舊等在別院之外,心情忐忑。

他那番話,說的太惡太狠,就好像砒霜。

而步青主現在這狀態,卻實在是毒入骨髓,無藥可救,那種毒命情毒,下藥者是他遇救卻害的那人,而那人正是他地軟肋,他此生不能擺脫的命運,他為之甘願赴難地夢魘。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她。

諸葛小算那一番話,是砒霜,卻可以以毒攻毒,解那人心頭的病。

可是……

諸葛小算跺了跺腳:以毒攻毒是沒有錯,隻怕,這藥下地猛了些,會把他毒死……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眼睛不時地瞥向內裏,謀算如他,竟也沒十分把握。

終於,侍奉的十方上將之一端著托盤大步而出,諸葛小算目光飛速在那托盤上看了一回。

好。

很好。

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托盤之上,原本會注定會被一動不動退出來地食品跟藥物,此刻,竟一點兒都不剩。

吃的幹幹淨淨的盤子跟碗,幹淨的跟洗過一樣,真叫人咋舌,而那苦苦的濃濃的藥,更是連渣滓都沒留下一點點。

唉,神威王爺,果然是民之典範,絲毫的東西都不曾浪費啊。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沒有白費諸葛大爺一番擲地有聲的教誨。”諸葛小算欣慰看著,鼻子卻發酸。

鼻子發酸之餘,眼睛就發紅。

旁邊站著的十方上將之人默默看著他。

諸葛小算隻好扭過頭去,咳嗽一聲,裝模作樣地說:“好,很好,就這樣還不錯,哼……下一次準備雙份兒,看他還能不能全部風卷殘雲的掃光。”嘴上笑,眼角卻濕潤著。

—能,肯定能。

心頭有個答案如此的說。

那人,為了令自己好起來,是會拚命的。

他分明是毫無胃口,也無味覺,所以才會苦藥跟食物,全部消

他就仿佛是在吞吃泥土跟木柴,一樣的感覺吧。

隻是在吃下去,隻是在命令自己吃下去,本能地吞著一切,至於味道如何,他不會知。

唯一的目的就是全部吃下去,塞到肚子裏,然後讓自己快些好轉,然後好伺候她好轉。

諸葛小算又恨又是同情,等待身後之人走遠,雙目兀自怔怔地盯著那一片已經露出微黃的竹林,怒道:“等這件事情做完,老子就去當和尚,不見你們這些俗人生死離別,叫人……厭煩!”咬牙切齒,宛如發誓。

又是“大爺”又是“老子”,向來清淡如水的世外高人,終於也有被氣瘋了的一天,他隻希望自己夠命大,在退隱之前,不會先被這些人氣死。

諸葛小算“不屑”地哼了一聲,遮去眼角那一絲星光,扭身走遠。

室內,步青主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緊閉雙眸,睫毛亦微微顫抖,壓抑身上地痛,心頭地傷,小心翼翼將人抱入懷中,手貼上她的胸口,察覺那一絲叫人欣喜的溫度,嘴角才勾起一個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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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耀餐風露宿,日夜兼程趕到秦天之時,已經是兩天之後。

抬頭望著偌大天幕下那沉沉虎踞地城牆,金紫耀深深吸一口氣,縱身向上,腳尖在城牆石上輕輕一點,閃電般掠入。

他乃是初次到秦天,又是黑夜,放眼過去,烏壓壓一片的建築群,叫人分清東西南北。

不由地暗暗著急。

耳畔聽到“當當”兩聲更響,有人叫道:“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他心頭一動,閃身過去,便要捉人來問。

正快要追到那街中心那人身邊之時,懷中的溪靈,忽地抖動了一下。

金紫耀心頭一動,刹那閃身,自那人身邊,鬼魅一般急速閃走。

打更之人忽地覺得身邊一陣冷風閃過,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阿嚏。

這麽一眨眼地功夫,再睜開眼睛,眼前空空蕩蕩,街道依舊。

他揉了揉鼻子,繼續前行。

前方街頭處,金紫耀腳步停下,心頭想道:“我怎地忘了,我有溪靈。”

他急忙伸手,自懷中將溪靈取了出來,攤開手掌。

白色溪靈,本來一直昏睡,此刻,卻忽然抖了一下,自他的掌心緩緩地“爬”了起來。

金紫耀雙眸緊緊望著溪靈,說道:“小溪靈,你感覺到了嗎,她……就在這裏吧,帶我去見她。”

昏睡不醒了好幾天的溪靈竟“吱”地叫了一聲,金紫耀心頭一動,卻見溪靈渾身的光芒逐漸地明亮起來,接著,那小小地一團,竟然從自己的手心徐徐升起,浮在了空中。

金紫耀緩緩地收回手,心想:“果然它明白我的話麽?”不由地一陣激動。

溪靈在空中浮了一會兒,就好像人在思考一樣,金紫耀耐心地等著,卻見溪靈身子一抖,忽地向著旁邊斜斜地飄了開去。

金紫耀仰頭望著,眼見溪靈緩緩飄了一陣,身子一扭,似乎回頭望他,他向前走了兩步,溪靈又繼續向前“飄”行,金紫耀加快步子,溪靈的速度也跟著快了起來,不再是“飄”,而是急速的“飛”,它越飛越快,幸虧金紫耀一身功夫並非等閑,袖子輕甩,竟跟的牢牢地,在巷子內七拐八拐行了一陣兒,溪靈似乎知道了金紫耀地能耐是完全能夠跟的上自己地,歡快似的叫了一聲,金紫耀微微一笑,仰頭雙眸不離地望著它,卻忽地發現它將自己帶到了一個死胡同裏,不由地站住腳。

溪靈平平上升,一直上升到了牆頭以上,金紫耀略一思量,腳尖輕輕點地,身子徐徐也跟著騰空而起,宛若仙子淩空。

溪靈高興地叫了一聲,又繼續向前飛行。金紫耀浮在它地身後,卻霍地一驚,眼前,已經變了一番情形。

他跟著溪靈在巷落中轉來轉去這段時間,顯然是讓他們從秦天的外城,逐漸地接近了中間地皇都之中,燈火更盛,宛如繁星。而小樓,應該就在這其中,而夜色茫茫,到底哪裏是神威王府?然而想到跟小樓很快就能見麵,心頭又是一陣莫名湧動。

目光一轉,望見溪靈飛快地向著右手邊飛去,金紫耀心頭篤定,閃身追了上去。

溪靈在前,仿佛是體型加倍的螢火蟲,閃爍著淡淡光芒領路,金紫耀飛身在後,身姿飄然全無浪費之態,禦風飛行瀟灑自如,秦天的空氣煞是冷冽,金紫耀便跟著溪靈前行,心底便想:“這裏,便是她住著的地方。”幾個起落,溪靈忽地叫了一聲,速度加快,仿佛電光一閃向前。

金紫耀一驚,急忙收斂了心神,跟著衝了過去,眼角餘光一動,隱隱看到這是一條寬闊的長街,而溪靈閃身沒入的地方,卻是一所巨大宅子地院牆。

他這一瞥之間,模模糊糊看到,這宅子地門在自己左手邊不遠處,門口燈火輝煌,自有士兵把手,他身形極其快速之間,雙眼兀自將那門口的一麵匾額看的清清楚楚,“神威王府”,四個大字,龍飛鳳舞,煞氣逼人。

金紫耀心頭一震,震驚,喜悅,難以自已。

終於肩頭一抖,縱身躍過那高大的院牆。

腳尖徐徐落地,連丁點兒地聲響都無,腳尖觸到秦天之地,這神威王府之地,金紫耀腳步停住,手臂向後一拂,金眸方定,看向麵前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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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假山處,若隱若現一道光。

金紫耀疾步向前去。

這已經是半夜時分,萬籟俱寂,情知這神威王府內臥虎藏龍,不敢大意,金紫耀打點精神,跟隨眼前一點微光急速前行。

相繼越過水榭,越過回廊,從看似前院的地方,九曲十八彎,竟逐漸入了一個清幽地所在。

金紫耀幾乎疑心溪靈帶錯了路,剛要停步喝問,卻忽地見眼前光華一閃,竟失去了溪靈的所在。

他驚的差點出聲起身向前,然而卻就在此刻,感覺到有數道沉穩的呼吸聲縈繞身畔不遠之處。

金紫耀地內功精湛無比,洞察力更是過人。感覺到不妥之時心頭一驚,急忙電光火石般閃身隱了身形,且又立刻屏住呼吸。

周圍卻是仍舊一點的動靜都無,而金紫耀心頭卻驚不定,想著:“怎麽這看似並不起眼的幽靜所在,居然有如斯多的高手潛伏,莫非說……”

他覺得不對,心頭有些焦慮,當下卻更是打起萬分精神,觀察了一下周圍情形,心頭微微有所計較。恰好一陣風過,金紫耀腳尖點地,宛如風中的一片竹葉,隨著風吹,刷地便閃身進了院內。

他將身子貼在院牆裏麵,一動不動。聽的身後,原來毫無聲息地牆外,有細微的腳步聲響過,有人沉聲說道:“方才此地仿佛有異狀。”

另一個人答應一聲,沉默片刻,似在觀察,才又說:“聲音太輕,恐怕是風吹葉落吧,秦天之中,應該無人有那種輕功,可瞞得住我們地眼。”

前一人表示同意,兩個人又運功靜聽了一會兒,才說:“此地並無其他人的呼吸之聲,想必真是我們地錯覺。”

“不錯。還是不要打擾君上。”

兩個人達成一致,這才轉身又隱沒到了黑影之中。

“君上?”牆內,金紫耀聽著那細微的對白,心頭一怔。

難道,自己所來地這個院落,乃是神威王爺步青主的所在?

那麽,溪靈為何竟帶自己來到這裏?

他一時之間愣住牆下,不知要如何是好。腦中忽地亂了,隻想:“莫非,這一切不過誤會一場?這裏明明是步青主的居所,溪靈卻帶我來此,想必出錯的不是溪靈,而是我……她已經嫁給了步青主,若說是夜晚住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如此唐突而來的話,反而……”

想來想去,心頭忽地多了一絲退意。

他的心頭,雖然不舍的小樓,可是人越是靠近自己思慕的東西,心底反而越是緊張,未來到之前,他跋山涉水腳步不停幾乎要一步趕到,但真的趕到了,心底卻帶著那麽一點點怯。

想著她已經嫁了,自己也發誓過的那些話……若是貿然在此地現身同她相見……

咬了咬唇,正想轉身離去。

眼前光芒一動,金紫耀轉頭,卻見到溪靈,有些無精神一般地浮在他的跟前,似乎正在疑惑為何他竟然不動。

金紫耀望著溪靈,伸出手來,溪靈緩緩降落他的手心,金紫耀合起掌來,將它握住,心底一歎,就想將它揣入懷中走人。

溪靈卻忽地叫了一聲,金紫耀一驚,溪靈趁機掙紮出來,嗖地一聲向著院中飛去。

金紫耀皺著眉,卻不能出聲去叫它回來,目送溪靈頭也不回地飄向深院之中,他再也不能多想,急忙縱身而起,仿佛一隻悄無聲息的大鶴,刹那之間掠過這沉沉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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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一點。就在眼前。

金紫耀心懷忐忑,慢慢地靠近那一間窗門都緊閉地屋子。

憑著他過人地內功,他能聽得出,裏麵的確是有兩個人的呼吸之聲,一個淺,一個沉,一個緩慢而微弱,一個卻有些急促跟不安。

金紫耀麵色如常冷靜,一顆心卻砰砰不安起來。

事情到此,他越發的覺得自己行事太過衝動。

假被人發現他在此地地話……

他咬住唇,傾聽裏麵淺淺交織的呼吸聲,站在廊下,一動不能動。

肩頭一沉,是溪靈落下。

金紫耀轉頭看它。

溪靈望他一眼,忽地又跳起來,撞向那窗戶。

金紫耀嚇了一跳,見它已經快撞了過去,急忙伸手將它握住。

溪靈扭動,似乎要發聲。

金紫耀心底擔憂,若是裏麵之人,是步青主的話,以他過人地功夫,恐怕不難聽出外麵有人。

然而……他心頭忽地一動。

若是裏麵是步青主?

伸出手指頭,按在溪靈頭頂,示意它不得發聲,自己卻靠向窗邊。

溪靈果然乖乖不語。

金紫耀微微傾身,聽到裏麵的呼吸之聲,其一,平緩,沉穩,毫無波動,可是……卻又有些,太過平緩的樣子……十分怪異。其二,有些沉重,急促,呼吸且又有不穩,竟似個身染重病之人,那種不安的脈息。

“難道是小樓??”

一刹那冒出這個念頭,金紫耀一驚,閃身立刻到了門口,手拉向門便想衝進去。

“不!”硬生生冒出地另一個念頭,阻住了他的腳步。

“不可能是小樓。”金紫耀心底迅速地想,“這仿佛是受傷了之人,明明內力深厚,雖然一時脈息不穩,想必是用功過度所致,但他很快地卻又鎮定下來,恐怕此刻正在用心調息。若是小樓,卻不會有這等過人功夫。

“難道是步青主?那麽小樓呢?”他心底有些慌亂,站在門口,欲去不去。卻忽地聽到裏麵有人說道:“進來吧!”

金紫耀一驚,轉頭看周圍,除了他,卻別無他人。

難道說……步青主已經發現自己在?

因為,憑著他的回憶,他已經記起來,這個聲音,的確是屬於神威王爺步青主的,隻不過,此刻他的聲,中氣不足,聲音略帶嘶啞無力,地確如個受了傷累的不行地樣子。

金紫耀想了想,既來之,則安之,索性看看他到底玩什麽花樣。

終於把心一沉,雙手拉開房門,漫步走了進去。

屋內,彌漫著一股奇特的味道,似乎是藥香地氣息,苦澀難言。

隔著重重的帳子,金紫耀聽到那聲音說道:“將東西放下就可。”淡淡地聲音。

金紫耀一怔之下,立刻反應過來,他心思靈敏,立刻知道,對方怕是將自己當成了來送東西的小廝了。

他皺緊了雙眉,不知是該哭該笑,心頭一動,腳步向前,走到那桌子邊上,才站住腳。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一扣,作出個放下東西的動靜。

“嗯,你退下吧。”裏麵的人回答。

金紫耀眼睛望向那隔著的簾幕,這樣厚重,怎看得清裏麵的情形?金紫耀心底猶豫不定,門口一陣風吹進來,他靈機一動,手上一探,一股內力隨著那吹入室內的風,向著簾幕撲過去。

耳畔是一聲低低的驚呼聲,屬於那睥睨天地的男人地。

金紫耀卻抬眸看過去。驚風吹過,將簾幕掀開,金紫耀望地真切,在淡淡的夜明珠的光芒之下,他望見,紗帳中,一個魁梧的身影坐在那裏,那正是屬於步青主地影子,而,就在他的懷中,抱著一個嬌小的身子,那是……

雖然,她依偎在他地懷中,一動也未曾動,但是,這個動作卻是極親昵的。

從金紫耀的方向來看,她的臉幾乎埋在他地懷中,而他的手扣著她的肩頭,似乎正在撥弄她的長發,另一隻手摟在她的腰間,順便捏住了被子一角向上,仿佛是要蓋住她的身子,而他高大地身子也逐漸地俯下,恰如其分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親,而後,緩緩地,滑向她地額上。

那種親密的動作,那個……相互依偎地姿勢,在**,一男一女,如此親密,他們還能在做什麽。

一刹那,身子仿佛僵住了。

似乎是方才進門的那陣冷風,竟也將他地身體吹得冰凍起來。

雖然,早有準備。

知道,她既然會出嫁,就會有必然的結果,但是,他對那些並不感興趣,所以從來也不曾想過。

是因為壓抑的作用,所以自己的心也不會怎樣難過,但是現在……

竟然親眼目睹這一幕!

那男人的頭發也是散開的,披散而下,有幾縷,繞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太不老實。愛撫一樣在她的身上流連,伴隨著嘴唇的親吻,那刺耳的呼吸的聲音,更加急促了!

金紫耀忽地想到自己在外聽到的他的呼吸聲,先前還不知為何會如此的沉重急促,仿佛是受了傷的樣子,現在才明了,原來,不是因為受傷,而……大概是……因為某種劇烈的運動所以才……

心底好像被人塞進了一把刀子,在粗暴的攪動著。

可是眼睛卻已經移不開,怔怔地隻看著麵前那一場旖旎歡愛般的場景:

那男人似乎已經沉浸在溫柔鄉中,一臉的柔情蜜意,嘴唇在她蓮花般的臉上頻頻親下來,甚至發出了隱秘的聲響,他逐漸地低頭,無法自控一樣,親吻她的脖子,而她半仰著頭,似乎正在全情投入百般配合,兩人唇齒相交,做一幕鴛鴦合歡場景給他看!

好個步青主,也許正是因為陷身溫柔鄉中無法自拔,所以才會連他這個平生大敵站在這裏都不知道吧!

金紫耀覺得自己的雙手已經牢牢握住,身體中有個聲音慌亂不堪地叫著。

他的眼睛望向小樓麵上,而小樓似乎是睡著了,又似乎是嬌羞著,從他的方向,隻看到她嬌蕊般的半麵臉,眼睛合上,那睫毛小扇子一樣的,如斯脆弱之狀,那嬌軟身子,分明在任憑她身邊那男人的擺弄。

隻是驚鴻一瞥,卻叫他,儼然心頭一把刀插落。

真想,衝進去!

真想,殺了他!

真想,大聲喝問!

真想,毀了這一切!

他來這裏,千裏迢迢披星戴月,是為了心頭記掛,而不是為了看他們親熱的!

可惡!

金紫耀怔了怔,理智將衝動戰勝,他的目光之中,冰與火在沸騰,腳步卻毫不遲疑地後退,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臥室。

順手將房門掩上的瞬間,那涼風吹開的簾幕也隨之緩緩地落下,而那逐漸被掩上的風景之中,**的步青主,忽地抬起頭來。

那一雙眼睛,清如水,寒如冰,冷冷地盯著簾幕合上,外麵那人本來所站的地方。

金紫耀退出了臥房,鐵了心地向外而去。

也不再刻意隱藏自己的身形,心底冷冷地,充滿了一股嗜殺的衝動。

就算遇到了又如何,又算碰上了又如何,大不了殺上一陣,就算,就算……暴露身形,又如何,給那人知道,自己是曾來過的,是曾……怒過的!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便是他此刻心頭意向所在。

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凜冽殺機,如此濃重,提

氣激蕩,讓他的衣袖都微微地鼓起。

這人,隨時都會大開殺戒,而誰若是第一個碰上他,那就如同碰上了地獄閻羅。

嘴角甚至帶著一抹嗜血地笑容,金色地眸子仿佛是燒紅了的岩漿,金色的光芒不停地跳躍,激蕩,翻騰。

他就那麽一步一步,緩慢地,憤恨地,出了院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竟無人來阻攔。

金紫耀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渾身地怒氣兀自沒有平複下來,隻是無處發泄,就好像是絕世高手找不到可以對招之人,憤怒之餘,心頭空蕩蕩的。

頭頂陰雲密布,這樣的天空,看不到星子。

金紫耀茫然抬頭看了一會兒,忽地覺得無趣。

是他一意孤行要來地,是他不顧旁人的勸說而來的,他來之前都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他知道自己將會麵對什麽,她……已經不是昔日自由自在地那個孩子了,她,已經嫁給了別人為人的妻了,當然要做一些必不可少的事情?為何他還要如此的生氣,隻因為看了她甜美幸福的一千零一夜中的一幕麽?

隻覺得自己可笑,不知不覺那渾身凝聚地殺氣也消退了。

金紫耀搖了搖頭,滿目釋然。

微微歎了一口氣,扭身欲走。

目光一轉的瞬間,卻忽地想起一物。

溪靈呢?

方才衝動出來,竟忘了那小家夥。

他急忙回過頭去尋找,目光掃過那院落,旋即又驚了驚,眼前,溪靈縮在通往房中地台階上,不知已經縮了多久,風吹過,那淡淡的光芒,好像風中燭光,風再大一些,就會熄滅。

金紫耀驚了驚,轉身衝回去,溪靈卻抖了抖,圓滾滾地身子蹭在台階邊緣,無聲無息地便翻滾了下來。

它昔日的動作,並不是這麽笨拙地。

方才領路而來,飛的何等快速?

金紫耀迅速衝了過去,溪靈在地上掙了掙,垂死掙紮一樣,金紫耀伸手將它捧起來,卻見,它原本通體發光的身子,此刻隻中心一點點微光在閃,那麽微弱的光芒,更似越來越淡。

金紫耀心頭急促跳動,忽地覺察到了什麽不對。

“對不起。”在小樓耳邊低低地說。步青主吻了吻她一動不動的軟軟的耳垂。

“我不得不如此。”他在心底想,“這個時候,我不能容他在你的身邊。”

將人抱的更緊了些,心底寒浸浸的,自私麽?應該是的吧,早就聽說他會來,隻不過沒有想到他來的這麽快。那男人怕是隱約知道了她的不妥,所以才這麽著急肆無忌憚的趕來的吧?

秦天,雖然是他們大秦的地方,可是那男人的功夫,絕不容小覷,就算是留下的十方上將二十八宿一起上,又如何?頂多是一個血流遍地兩敗俱傷。

而此刻他又身負重傷,幾日以來不眠不休替她療傷,早也是油盡燈枯山窮水盡的境地,萬一那男人察覺真相,必定不會容忍,他發起飆來,強行搶人的話,恐怕秦天更無人是他的敵手吧。

心頭淒涼地想:為何我竟如此的擔心你離我而去?

隻不過,無論用盡什麽辦法也好,他都會將她留住在身邊,好不容易搶到手的寶貝,無論如何是不會再拱手讓給別人的,就算她會……

心底不知不覺,想的多了。

就算?就算如何?

步青主忽地害怕:不不,不要就算,我不要說狠話,隻要她好好的,隻要她……

人的腦子,總是不會受自己控製的。

不知不覺,就會生出些叫自己也驚悚的念頭,最壞的,最腐爛最黑暗的那些念頭,大概是因為知道等閑實現不了,所以會不會控製地不由自主地狂妄冒出。

可是,就好像是老天故意老捉弄人一樣。

步青主忽地感覺,懷中的小樓,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一驚,低頭去看。

卻見,一股血紅,自那人嘴角,緩緩地冒了出來。

步青主心膽俱裂,大叫一聲:“小樓!”

懷中的人不應聲,隻是身體一直在抽搐,一邊抽搐,一邊緩緩地蜷縮起身子來,而嘴角的血也流的更急,血中混合著恐怖的血沫,看的他雙眼刹那也跟著血紅。

“小樓,小樓!”顧不上,隻大聲地叫著,伸手將她的腰硬生生攬了起來,不顧她身體蜷縮的如嬰孩一樣,伸出手掌,抵向她的後心,滾滾的內力向她的體內傳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心底慌亂地,隻這一個念頭。

與此同時,房門被重重地推開了,一股強大的風衝入進來,將那簾子吹得向著兩邊翻飛開去,似蝴蝶張開的兩扇翅膀,而在門口,一道皎然不群的人影冷冷地站在那裏,衣袂翻飛,那一雙金眸,明淨如泛著金色波光的水流,正也看破夜色,看向這邊,似看穿了一切。

嗯嗯,天雷地火要遇上

更新~一章多一點,所以又更的晚了點。

粉紅票還有三張加更哦^_^

小飛:腰酸背痛腿抽筋

小金:用票票治療

小飛:知我者,國師大人也

小金:沒什麽,看在你昨晚上替我被壓了一夜的份兒上……

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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