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十分平凡的小鎮縣城。wwW,QuanBen-XiaoShuo,cOm並不算很長的街上,稍微有些冷清。雖然將近年關,隻不過因為太冷的緣故,沒有多少人出現,地上的積雪還厚厚的,一腳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天空也沒有放晴的樣子,雲層厚厚的,不知什麽時候便又欲下雪。

城門口,慢慢地走進一個衣衫樸素的高大男子,他的頭發有些散亂,頭頂上隨便挽著一個發髻,用一根看似樹枝般的東西簪著,又亂亂的長發,飄拂在額前,將他的臉擋住一些,看似有幾分潦倒……可這不過是錯覺而已,隻要注目去看,就會發現,這男子雖然穿著簡單,然而看那模樣,竟似是山中餓了很久的老虎氣勢,一雙眼睛比平常人都格外亮些銳利些,那清臒的臉,一眼看上去隻覺得寒氣沁人,十分冷冽,隻叫人望而生畏恨不得退避三舍,然而看一眼,卻又讓人忍不住想再看,而再看之時,卻再也移不開目光,這人的容顏竟是十分清秀俊美,隻不過因為他身上那種懾人氣質,讓人忽略了他的美貌,而多感覺是滄桑而已。

他靜寂無聲從容不迫地在路上走,而身上那種沉靜卻天生惹人注目的氣質,卻讓路上本就不多的行人盡數側目,心頭震驚,他們多是習慣了平淡溫和生活的小老百姓,然而看這人的氣勢非凡,走在街上,明顯地跟周圍的人有格格不入之勢。

這高大男子,正是禦風步青主,他躑躅走來,一雙銳利的眉眼,不停地向著兩邊打量,隱隱地好像是在找人,腳步卻始終不停,一直到看到了麵前一座酒樓在前的時候,才停了步子,他四處看了看,邁步進了酒樓。

店小二見有客官來到,殷勤上前,劈麵見了此人,卻張口無語。步青主卻不以為意,自顧自挑了個近近的kao著窗戶的座位坐下,又說:“拿好酒來。”聲音淡淡的,明明是全然陌生一個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氣度,卻似乎入了自己地盤,別人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店小二醒悟過來,才上前,看.到他所做的桌子上有一絲水漬未曾擦幹淨,急忙將肩頭的毛巾拿下來,好生擦幹了,才問:“客官……您要什麽樣兒的好酒?我們小店有二十年的陳年佳釀,隻不過端的性烈,等閑人喝了會醉倒不醒。”一邊說一邊眼神閃閃,看著麵前這人,看一眼急忙垂眸,垂眸之後忍不住又想看,簡直就是又怕有愛,這種愛,自是天生敬仰,話也說的格外詳細。

步青主聞言,嘴角一挑,透出一絲.溫和:“小二,拿一壇來。”

店小二略微一驚,這個小鎮,鮮.少有江湖客來,就算是有一二人經過,最多也隻能喝一碗而已,但是不知為何,看著這人略帶滄桑卻俊容難掩的麵孔,他隨隨便便坐在這裏卻自有一股天大地大任我遨遊的氣質,更超出王侯將相似的大氣,小二看了他一眼,竟絲毫也不再懷疑他會喝下那二十年陳釀的能力,點頭答應:“好咧。”

男人無聲寂寥地坐著,緩緩地喝了半壇子酒,吃了.一盤牛肉,眼神不時掃向旁邊窗外。優雅的舉止讓小二看的轉不開眼,暗想這男人定然出身非凡,非富即貴不足以形容。

步青主停了筷子,喚了茶漱口完畢,才又將腰間已.經癟了的羊皮囊丟給小二,連同一定小小銀子在內,又說道:“把剩下的酒,勞煩灌到這裏麵。”

這一定銀子,怕不能吃好大一桌山珍海味了?小.二見他出手如此闊綽,本要推讓,見那人淡漠表情,便住了口,隻千恩萬謝,拿著銀子,抱著壇子跟羊皮囊歡天喜地的離開。

這邊步青主轉.過頭,仍呆呆地看向窗戶外麵,從這個地方可以看到長街上人來人往,可是自他入了這鎮子開始,都不曾發現有什麽可引起他注意的東西來,莫非……又是白找了麽?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二抱著鼓鼓囊囊的羊皮囊回來,說道:“客官,您這水囊可真不錯,整好半壇子酒都裝了進去。”

步青主微微一笑,這羊皮囊是拓跋山海臨去之前扔給他的,本來不以為意的小東西,沒想到竟然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想他跟拓跋山海一直惡戰,到最後時候都在爭……卻不想到,冥冥之中,竟又讓他救了他一命。

小二看他的臉色有些青白,竟如冷的很,凍成了玉石色,那麽多烈酒喝下去,臉竟一絲不紅,然而他的雙手帶傷,手心還纏著繃帶,小二看的明白,不由為這慷慨的男人呢有些擔憂,不免多嘴說道:“客官,您是遠道而來的吧?恕小人無禮,敢問您來我們這棲鳳縣,是探親,找人,亦或者路過?”

棲鳳?步青主心頭一動,他進縣城的時候抬頭看過一眼縣牌,隻沒有多留心,依稀看了個棲什麽……

小二見他不語,殷勤等著,這天冷生意蕭條,店內沒多少人,這客人出手又大方,小二覺得假如自己能幫的上他什麽的就好了。

步青主聽他多嘴,本不欲理會,然而轉眼看小二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拖口說道:“我……來找人。”

小二一聽,眉飛色舞,說道:“哈,那卻正好。不瞞客官說,小人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客官您要找什麽人,說給小人知道,保管您輕而易舉找到。”

步青主雙眉皺起,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要找的……是一個……很美的女子。”

“啊?”小二呆了呆,“很美的女子?”心底想:到底是多美才算很美?可憐這裏民風淳樸,連個青樓都沒有,百姓家的閨女也多是平頭整臉……

“是,隻要你見過她,便此生也忘不掉的女子。”男人又說,鋥亮雙眸之中忽地透出一絲柔情顏色。

“這女子,多半是他的情人了……”小二心頭想,使勁在腦中想了一會兒,愁眉苦臉說,“客官,真對不住,小人……不太清楚這個。”頗有些內疚,不能幫到這躑躅清貴男子的忙,竟好像做了天大的壞事般。

步青主本就不抱什麽希望,聽了小二回答,當下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拿了羊皮囊,邁步向外走。

身後,小二自言自語說道:“唉,真是可惜,假如是很美的男子的話……那當然是蘇大夫了。”

步青主耳朵中聽到一個“蘇”字,心頭竟微微一頓,雖然暗笑自己多疑,卻仍舊不由自主停下了步子,鬼使神差地轉回頭去,問道:“蘇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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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依舊是陰鬱著的,男人沿著巷子,慢慢地向著店小二所說的那“蘇大夫”所住的地方而去。

積雪在腳下,發出了細微的聲響,步青主認真聽著,眼睛望見麵前的青瓦白牆,連的很長,果然是個不小的院落,但隻從外麵看也知道,很是整潔的樣子。

他在心底回憶著小二說過的話:“說起這蘇大夫,其實他本來不是大夫啦,隻不過,在我們這縣城內頗為有名,蘇公子治病的手段可是了得的很呢。”

然而他再問起其他,小二卻一概茫然,隻說:“這個……這個……似乎沒有人去過蘇公子的住宅,就算有人急病,也隻在外頭等候,加上他們隻來此三個月不到,小人……實在不知蘇公子家中是否還有他人在。”

步青主慢慢走到那院子的牆外,端詳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驀地醒悟,原來方才自己隻顧著胡思亂想,一時走神竟沒有注意,大概是走錯了路,竟然轉到了後門這邊來了。

低低歎息,望著微微連綿起伏的牆瓦,順著,一步步地想走回來。但隻走了兩步,卻驀地停住了腳。

耳邊,似乎有聽到什麽聲響。

步青主怔住,那聲音,竟似來自天際,他略微失神,後退一步,身子kao在牆上。

耳中模糊的聲音,逐漸地清晰起來,且慢慢大聲——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砰砰——砰砰——

忽然激烈的心跳無法控製。

步青主猛地睜開眼睛,感覺自己心頭極亂的不安,是……幻覺嗎?

“哈,是啊!”

將步青主從幻夢之中驚醒過來的,卻是一個男子渾厚而激動的聲音,“我也沒有想到,天,若非他們說那官道上的崖壁被積雪壓垮,我才不會轉道,看樣子我轉的這條路果然是正確的,不然怎會遇到你?哈哈哈!”笑的爽朗開懷。

這個聲音……牆邊的步青主,略微皺眉。

“說起來,你怎麽會來到這裏,周簡……你……”夢幻裏那聲音忽然一停,似乎在忌憚什麽。

男人問道:“說起來我還要問你呢,你怎麽會在這裏,小樓?”

———小樓————小樓———

如此清晰的聲音,但是卻仍然不敢動一下,生怕是個夢,一動就會飛走。心痛卻已經無法壓抑,像是有人打碎了空氣中僅存的微光,片片都在他的眼前飛舞旋轉,令他站不住腳,身子向後,緊緊地越發貼了牆壁。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啦,”那人有些苦惱的說,重重歎息,才又揚聲,“你先說你,你到底怎麽會來到這裏的?若非我偷偷出門,還撞不到你。”

“嘿嘿,我從大秦回來神風看看啊……”周簡傻笑著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小樓,你不要驚訝哦。”

“什麽?”強打精神似的,卻帶著一絲驚奇。

“我……我跟奉珠成親啦!”他大叫,聲音裏帶一絲激動一點忐忑。

“啊?!什麽,你們成親了?”尖叫著,那人果然驚訝起來。

周簡嚷嚷說道:“小樓,對不住,你別怪我,這兩年我一直沒得空回到神風,起初我們是很想回去的,隻不過,大秦那邊不許我們離開,看管的很嚴……也不知是怎麽了,今年才放寬了限製,哈哈,我當然是要回來看看你啦,你好嗎,前陣子聽說你……你……唉,讓我很是擔心啊!”

她笑著,隻是說:“我……還好啦,周簡,恭喜你恭喜你,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周簡似有些靦腆:“也還不久,隻是無法告訴你,等到現在可以回來了,卻又不知你……身在何處,幸好在這裏撞見,嘿嘿,我私自裏要了你的人,你隻要不罵我就好啦,奉珠一直耿耿於懷呢,怕你會不開心……倒是明盞,說你若知道,定會欣喜,看樣子還是她明白你。——對了,你是一個人在這裏嗎?”

“不是……還有,紫耀哥哥跟蘇夜。”

“國師也在啊,哈,樓主也在,好好好……不過,為何前陣子我聽說你失蹤了?連國師一並不聞,起初樓主還是南安國主,後來也銷聲匿跡,讓我們好一頓猜測,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哈……”低笑著,略帶一絲苦澀般,“說來話長了……不過,幸好現在沒事,我們三人,也是死裏逃生,幸虧紫耀哥哥厲害,及時救了我跟蘇夜回來。”

周簡似聽呆了,過了會兒才說道:“國師自然是很厲害的,隻不過……為什麽不回神風呢?我聽說小太子很英明神武哦,雖然年紀小小,卻已經有明君氣度,我人在大秦,整天聽那些大秦的臣子,說小太子可怕難對付更比神威皇帝厲害,哈哈,小樓,你的孩兒真是了得。”

“是啊是啊,揚羽很乖的……嘿嘿。”

“小樓,你想念小太子嗎,那為什麽不回去?還有……王爺……呃,是皇上他,不再是大秦的皇帝了,也不知他去了哪裏,你可知他的下落?”

“怎麽,他不在大秦?”吃驚而緊張地問,“我、與世隔絕良久,等閑又不出門,自不知道他的事,他,他還好嗎?”聲音竟開始顫抖。

“小樓,你怎麽落淚了?……我也不知其中事情到底如何,明盞去問諸葛先生,他隻說……個人自有所願,飛蛾向往光,那是理所當然的,除非你一巴掌拍死他雲雲,搞不清楚……唉,好……好了,別哭了,我也沒說什麽……也許王爺人在神風呢?可能跟小太子一起吧。你別擔心哦!”

“嗯……嗯……我,沒事……隻是一時……忍不住。”

“好好,算我錯啦,我們、我們不說這些,那個、小樓……國師……跟樓主對你好嗎?”

那人抽了抽鼻子,帶著一股哭過的鼻音,卻振奮說道:“嗯……他們對我很好啦。不過紫耀哥哥不許我四處亂跑,因為上次我偷偷跑出去,惹了幾個壞人,差點吃虧……,現在每天都呆在屋子裏,有些悶啦,不過隔一段日子便會搬家……還挺不錯的,嘿嘿,你別用那種擔心的目光看我,我告訴你,今天紫耀哥哥去外地跟人談生意,蘇夜被城外的寺廟主持請去講什麽東西,我才一個人在的,通常他們都會有一個留在家裏陪我啦。”

“那還好。”周簡有些寬慰,說道,“我原先還怕國師會欺負你,不過有樓主在,想必會不錯。”

那人自信笑道:“嘿嘿,你少胡說啦,紫耀哥哥才不會欺負我呢,他隻會對我好,我倒是希望,他對他自己更好一點啦。”最後一句,聲音低而落寞。

屋內兩人寂靜相對,過了一會兒,先前那人才又叫道:“呀,又下雪啦!”她有些高興地說,腳步聲響動,跑到門口,霍地將門一把拉開,回頭對周簡說,“這裏整天下雪,隻可惜,他們兩個,不肯跟我玩,少了很多樂趣啊。”

忽然停住,轉回頭去,望見院子之中,孑然獨立,站著一個魁偉挺拔的身影。

他孤零零地站在雪裏,看向這邊,一雙眼睛,宛如寒星,卻如此的璀璨,望著她,一眼不眨。

小樓驚呼,伸手猛地捂住嘴,眼睛盯著麵前之人,仿佛一瞬變成雕像。

“王爺……不,皇上!啊……”周簡驚叫,有些尷尬,究竟要叫什麽好呢?

而雪中的那人,他上前一步,看著小樓,又停住:“你……你……”他張口,先前的千言萬語,滾滾如湧,此刻腦中卻一片空茫,對視她清澈依舊的雙眼,一時魂魄蕩漾,全無言語在胸。

這邊小樓放下手,似乎站不住腳,一直後退,盯著他:“我……我……”

他見她如此,站住腳,望著那久違的熟悉麵孔上忽然多了的無限驚慌,心頭微痛,艱難說道:“你、你別怕……我……隻是想看看你,還好不好?”

“我……我很好,你……你怎麽會,來到這裏的。”她生硬地說,眼睛卻始終望著他。

“我……我跳下來……然後,我……”步青主不由自主喃喃地說,連自己說了些什麽也不知道。

小樓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茫然跟著重複:“跳下來……啊,什麽,你跳下來?”她身子猛地一顫,似想到了什麽,“難道你、你也跳下了那冰穀……”她顫抖著,瞪大了眼睛看過去,緊緊地咬住嘴唇,抑著眼中淚滴。

“你哭什麽,我又沒有死。”他將她的影子死死印在眼底,說。

小樓卻隻是無聲,咬著唇,眼中淚滾滾而下。

“兩個人呆了很大一會兒,四目相投,纏綿糾結,雪花自中間紛紛揚揚落下,將彼此的臉隔的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過了很久,她始終都沒有動靜,步青主心底揪然,似明白什麽,他身子一晃,張口說:“其實,好……看到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眼眸一垂,轉過頭去,身子僵硬地扭轉,腳步邁動,似向外而去。

周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用力退了小樓一把,說道:“小樓!”

小樓猝不及防,被周簡的大力推得邁步出了門口,踉踉蹌蹌向前,衝到了雪地裏,頓時磕到地上。

手指一伸,碰到了冰冷的雪,才赫然清醒過來,他要走啊,他不惜跳崖,拚著一死來求真相,如今卻要走啊。她跌坐在雪地裏,手中握著一把冰冷的雪,前塵往事,愛恨糾葛,同這男人斬不斷理還亂的昨日今昔統統曆曆在目,自都是從這一把雪開始的。

步青主一步一步走到門口地方,怔怔地望著麵前黑色的門閂,靈魂出竅,神不守舍:若走出去,會怎樣?

身後忽然勁風襲來,步青主巋然不動,昔日的靈敏竟似蕩然無存,有什麽輕而易舉準確地打中了他的脖子,脖子上一片沁涼,逐漸融化,有人在身後大聲地叫道:“你為什麽要來?”

步青主仰頭,看著漫天亂雪,茫茫然回到了自己小時候初次跟那個人相遇,當時她便是一把雪團扔過來,宣告他們兩個的生死戰爭開始。

他回過頭,看著雪裏那一抹清麗的影子,嬌小的身影站在雪中,看向這邊。

他皺起眉,自然而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砍我,我都沒有死,你打我,我也沒有死,你刺傷我,我也不會死,我在密道中,都會被救出來,我跳崖,卻反而追到你還在的痕跡,好像始終,我都會到你的身邊,——你說,怎辦是好?”

他皺著眉,似乎是在問自己,問她,或者問周簡,問蒼天。

“禦風……”她大叫一聲,淚模糊了雙眼,腳下邁動,向著這邊跑過來。

記憶裏的那個凶悍的影子,跟現在這個含淚的人慢慢地重合在一起,步青主握在腰間的雙手緩緩地放開,向前幾步,她一個踉蹌未曾站住,他微微一怔之下,急忙向前一步,張開雙臂,擁她入懷。

“我……我以為……”他眼中淚珠滾動,“可是……這次你沒有罵我,也沒有打我。”他低頭看懷中的人。

“我不會罵你,也不會再傷你,我發誓。”懷中的人哽咽出聲,潸然落淚,“禦風,對不起。”

“你哪裏有對不起我,不是說,我們之間誰欠誰,都已經分不清了麽?”

“是,是,我太笨了。”

“你要是真的笨到底更無心些,我反而放心。”嗅著她身上久違的清香,伸手撫摸她的長發,比之以前,更長了些,將人緊緊地抱入懷中,除此之外,天地之間什麽也不再重要。

雪花紛紛落下,盡數落在他的身上,他將人抱入懷中藏在他的胸口,風吹不到,雪冷不著,天地的凜冽風霜都傷不到她分毫,這是他此生唯一至寶。

步青主低頭輕輕地親吻她帶著芬芳的長發,在她耳邊說道:“我曾說過,要我放手很是容易,隻要你這一生,不許再為了我流一滴淚,你真是不乖,你這樣,我便永不放手了。”緩緩說來,多麽好的借口。

小樓kao在他的懷中,低聲說:“我寧肯為你流盡了今生的淚,也不要你放手。”

他握著那雙柔軟的小手,心底安寧而圓滿,輕聲回答:“很好,因為我已決定,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再離開你了。”

隔年相逢如一夢,恩怨盡消一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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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儲君梅南雪若登基,治下太平無事,後十年,曲臥雲身死,被封帝師。

大秦皇位,因為神威皇帝早早便退位,二王爺又不願稱帝,是以王位由二皇子步世旭之子步凡接任,步凡年小,諸葛小算輔國。小皇帝步凡自小性格良善,為人謙和清雅,胸襟廣闊卻少大誌,是以登基以來政績平平,但雖然未有大的進步,但無功無過,已經不易,也算明君。

神風自禦公主退隱後,輔政國師亦隨之銷聲匿跡,新皇天性剛毅自持,六歲之時便正式登基,太傅方正大將軍尉遲無淚周簡等一幹文臣武將左右,國力蒸蒸日上。

神風小皇帝登基後三年,神風新皇方滿十歲之時,小皇帝威名已經光耀天下,新皇雄才大略,崢嶸初現,勇毅有方,進退有度,天家風範,不戰而屈人之兵,時有四方垂首,各國來朝,見過新皇之人都稱新皇麵貌俊雅英偉,天然自有凜冽霸道帝王之風,新皇“神風揚羽”之名,日後百年之中,震懾四國六鎮,百年之內,風煙不起,國泰民安而百姓安居樂業,眾口稱讚歌頌新皇事跡,史稱“風晴盛世”。

而關於神風禦公主,輔政國師,南安國主,大秦神威皇帝的種種愛恨糾葛,在民間自有不同版本流傳,而身為神風武威將軍的周簡,最愛的事,便是同自己跟奉珠所生的兩個孩兒講述當年跟禦公主稱兄道弟時候的傳奇故事。而那女子的絕代風華,卻是自從小皇帝三歲之時再也無人可領略,傳說禦公主同神風的國師大人雙雙歸隱,過著平靜的田園生活,不理世事。又,傳說禦公主一生為情所困,亦為情所傷,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而她身邊的國師大人也隨之殉情,更涉及大秦神威皇帝,言皇帝舍棄皇位,乃是追隨禦公主於黃泉之下……這種說法,自是斷盡無數癡情人的柔腸。

而最令神風皇宮內宮人引為隱秘傳說的卻是——在每年揚羽小皇帝的生日之時,原先禦公主所住的風華之殿內,隱約見仙人光影動,隨風仙樂飄飄,有膽大的宮人忍不住遙遙偷看,依稀見殿閣之內,那眉眼宛然若禦公主的女子,巧笑倩兮,而那昔日陰冷不近人的小皇帝,卻天真無邪地賴在那女子懷中,同她溫柔撒賴,惹得旁邊英偉男子一陣陣朗朗長笑,幾張難描難寫的如畫出塵容顏,伴隨宛若天籟般的樂聲隱隱,此時此景,隻如天上人間,讓人難以分辨得清,隻願沉醉其中而已。

(結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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