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嘭~”“咳咳~”止末的聲音剛落下,靠近她們兩個四周的藥穀弟子,反應不一,手裏拿著東西的都摔掉到地上,發出各種聲響。唯一相同的反應,隻怕就是,聽明白止末話中意思的人,都僵硬著脖子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同時因低沉著頭而讓人無法看清的臉龐,此時都張紅成紅花,臉上肌肉有些僵硬,似在努力隱忍著些什麽一般。

一個跟柳若卿年歲相近,作少婦打扮的女子,最先反應過來,彎腰迅速地將掉到地上的藥箱撿了起來,同時伸手扯了扯,還呆站在邊上的一個男子,臉色詭異地衝著柳若卿扯了扯嘴角,說道:“小師妹,我們先,先過去了,你,你和止末師妹,你們嗯慢慢~”說著視線在柳若卿和止末以及被止末剛才所指的那匹馬身上來回的掃了一圈,臉色漲紅,最後連話都沒說完就直接偷偷拉扯了好幾人,然後動作極快地背著藥箱鑽進車廂。

其他藥穀弟子回過神了,對上柳若卿似笑非笑的眼神,渾身一哆嗦,學著前麵的人,手忙腳亂地撿起各自的東西,逃也似的,竄進馬車。同時不忘催著外麵駕車的弟子,揚鞭打馬,迅速遠離。

“走吧~”柳若卿掃看了那些快速鑽進馬車的藥穀弟子,扭頭好氣又好笑地看止末一眼,同時也率先鬆開兩個人緊扣的手,轉身跟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舉步往前走去。

“嗯~~”止末看著突然被鬆開的手,一時間沒能馬上反應過來。

柳若卿走在前麵,也不管止末此時有沒跟上了,徑直地繼續往前走去

。隻是,看起來似生氣不等後麵那個還呆站在原地不動的人,但步伐卻是在跨出第十步的時候,變的慢了下來。原來的一步,這會大概能分成三四步。

止末站在原地愣愣地抬頭看著了柳若卿的背影好一會,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皺了皺眉。忍住心中的不解,在柳若卿已經走出十幾步距離後,抬腳邁著大步,兩步便跟了上去。

從客棧後院大門的小胡同,到外麵大街,一路上,柳若卿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淡定自若地緩步走著。止末走在她身旁,不時地扭頭,眉頭緊皺地看著柳若卿的側臉,思索著些什麽。

兩個人一路沉默,一個眉頭緊鎖,一個神情自若。再加上兩人同時容貌出眾的女子,惹了不少街上行人的頻頻回首,駐足觀望,小聲指點議論。

止末聽到周邊的響動,皺了下眉,扭頭往柳若卿身上看了看,見她沒有多大反應,目光便有些清冷地從幾個衣著華麗的男子身上掃了一眼,那幾個人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些不喜。

幾個原本還嬉笑著打算上前搭訕,年輕公子哥,因為止末麵無表情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渾身一顫,僵在原地,直到她視線移開,幾個人才渾身一個哆嗦,背脊發涼地抖了抖身子。連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同時將心底那點剛冒出來的念頭打壓下去。

而這些的反應以及止末之前的眼神,不巧,正好讓柳若卿全數看進了眼底。待邊上這人再次偷偷打量自己的時候,唇角上弧度輕輕上揚,扭頭回了她一個淡淡的微微。

“唔?”柳若卿臉上的笑容讓止末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雖然不明白緣由,但嘴角卻也跟著牽起一抹弧度。

“糖葫蘆~~”街邊一個扛著一把糖葫蘆的老漢,衝著街上行人大聲叫賣。

止末的腳步頓了下,扭頭視線直直地往老漢扛著的那把糖葫蘆看了過去。

“鮮甜爽口的糖葫蘆咧~”老漢自然一早就注意到柳若卿兩個人,這會見到這兩人中,麵色清冷的姑娘往自己這邊看來,自然是加大聲量叫賣,順便誇讚一下自己的糖葫蘆,希望做成今天的第一筆生意。

“止末。”止末剛才的停頓雖然隻是細不可查,但站在她邊上,雖然眼睛直視著前方,但注意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柳若卿還是注意到了,特別此時她還扭頭盯著那糖葫蘆看的動作

“嗯?”止末回頭,疑惑地看著柳若卿。

柳若卿輕笑著搖搖頭,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止末愣了下,點點頭,跟著她往賣糖葫蘆的老漢走去。

待兩個人走上前,老漢臉上笑成朵菊花,身上從草把上拔出跟糖葫蘆,聲音有些激動地問:“兩位姑娘,可要串糖葫蘆試試?老漢這糖葫蘆是祖傳的手藝,在這燕州城內做了四十多年買賣,童叟無欺。”

老漢的話,讓柳若卿微微詫異了下,麵上不顯地將老漢打量了一圈,這人已過知天命之年,但雙眼明亮,身上穿的雖是打著好幾個補丁的粗布麻衣,但身上卻比平常人家裏同齡之人要多了份氣度。

止末聽了老漢的話,則是皺了皺眉,她對老漢話中的遣詞沒多大反應,倒是‘祖傳手藝’這句話,讓她想到了小鎮上那位同樣是賣糖葫蘆的中年大叔,他也曾這麽說過。於是,目光不由地就落到老漢手中拿的糖葫蘆上,皺眉細細地打量著,也悄悄地比較著這兩個人的‘祖傳手藝’。

“大爺,這糖葫蘆怎麽賣?”柳若卿看了止末一眼,見她皺眉盯著對方手上糖葫蘆猛看的模樣,眉梢動了動,唇角的笑意不由地帶上了幾分溫和柔情。

“三文一串,五文兩串。”老漢臉上帶著欣喜的笑意,見止末直盯著自己手上那串糖葫蘆,便直接將手上跟草把上的糖葫蘆,遞到止末這邊,笑著說道:“姑娘,看喜歡哪串,自己挑。”目光裏帶著長輩看晚輩的慈祥。

“嗯~”止末看了看眼前的糖葫蘆,目光有些不舍,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對上老漢看過來的視線,一臉認真道:“可是我沒錢。”她不是沒想過拿符咒來跟這個大爺來換,可是這個大爺從麵相上看,雖然家境清貧,但卻是安康和樂之相。而且,有過上次小鎮上交換的事後,她也不知道這個大爺會不會跟那個大叔一樣,不樂意換,就如柳師妹說的那樣,他們喜歡用銀錢交換,但她又沒有銀錢。

老漢愣了下,一臉詫異地看著一臉認真摸樣的止末,眼底有些不信地將她打量了一圈,隻是很快又釋然,爽朗的笑出聲,將手裏拿著那串糖葫蘆塞止末手上,同時又伸手從草把上找到一串果子最大的扒了下來,再次塞止末手上,道:“就當是老漢請二位姑娘的

。”說完見止末猶豫的模樣,又爽朗地笑了笑,解釋道:“還望二位姑娘不要怪罪,老漢看二位姑娘與我那遠嫁的獨孫女年齡相近……”

老漢話未說完,邊上一個小販,率先哄笑出聲,指著老漢大聲哄笑:“李老漢,你這是傻了吧,就你家那孫女也好意思跟人家小姐比?”說完,周邊不少行人或者小販哄笑出聲。

不待柳若卿和止末說話,老漢便被周邊人哄笑的老臉通紅,一臉的尷尬,有些下來台的拄著糖葫蘆的草把子,胸腔急促的起伏,喘息也跟著粗重起來。

“老大爺,謝謝您對我們的抬愛,這糖葫蘆我們二人就厚著臉皮收下了。”柳若卿衝著老漢笑了笑,手裏捏著五個銅錢,不動聲色收了起來。原本她還打算付錢,隻是看這會情形,給了,老大爺不但不會收下,而且還會浪費他一番對晚輩心意的同時,還更會讓他尷尬下不來台。恐還會引發些急症。

柳若卿柔和的嗓音似有安撫功能一般,老漢原本粗重的喘息聲與胸腔的起伏慢慢平緩下來,臉上的笑紋深了幾許,衝著剛才出聲的小販輕哼一聲後,衝著柳若卿和止末兩個人擺擺手道:“兩位姑娘不嫌棄就好。”

而四周圍攏過來準備看熱鬧的人,都被止末清冷平靜無波的視線看的僵了身子,再加上聽了柳若卿的話,紛紛退開,裝作什麽事沒發生一般,回去各忙各的的去了。

止末將兩串糖葫蘆歸到一隻手上拿著,另一隻手迅速地動作,在老漢幾個沒看見她動作的時候,拿出一張折好的符咒,遞給因為她動作突然而愣住的老漢麵前,語氣認真地說了句:“這個給你孫女,可保她母子平安。”

老漢因為止末的話,而徹底愣住了,顫著唇問道:“姑娘,你怎麽知老漢孫女剛懷了身子?”

止末皺了皺眉,直接將手上的符咒放到他微微顫抖的手上,拉著柳若卿的手,轉身就走。不是她不想多說什麽,而是周邊不少人都一臉奇異地悄悄往她們這麽看,且有些事,她不能插手太多,特別是命理之事。欠下的情多了,與她有害無益。與老漢等物交換,不拖不欠最好。

待兩個人走遠了,止末才有些不舍地鬆開柳若卿的手,繼而將手上拿的糖葫蘆分了一串遞給柳若卿道:“這個給你?”

柳若卿笑了笑,看了眼止末手上拿著糖葫蘆,一反常態地沒有接過來,反而搖搖頭道:“止末拿著

。”

止末一愣,停下腳步,呆呆地看了看柳若卿臉上的笑容,又低頭看了看手上拿著糖葫蘆。

柳若卿跟著停下腳步,笑看著她,正準備開口,卻見她突然抬起頭來,緊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地問道:“若卿,不開心?”眼底帶著迷惑,神情與語氣卻是萬分的肯定。

柳若卿詫異了下,忍下原本要說的話語,有些不解地看著止末,反問道:“止末為何如此問?”麵上是在問止末,心裏卻又開始想,她做糕點之時,這人跟師姐陳吉又聊了些什麽,達成的是什麽協定?導致這人今日反常許多。

止末依然皺著眉,一臉認真地看著柳若卿:“若卿,在生氣。”臉上雖然在笑,但一旦是在生氣。

“嗯?”柳若卿眉頭動了下,問道“止末為何會這麽覺得?”

“你不喜歡糖葫蘆?”以前還是喜歡的。

柳若卿一聽這個原因,心頭一鬆,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這人什麽時候學會了,不聽人將話說完的壞習慣了?“我並非不喜歡,隻是想讓止末暫時幫我拿好,待回去之後,再給我。”

“這樣嗎?”信了幾分。

“嗯!”柳若卿說完,笑了笑。

止末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想了想,繼續道:“可若卿,你不願牽著手。”表情認真嚴肅,聲音也是一貫的清冷語調,可語氣怎麽聽著都似在控訴。

柳若卿一愣,臉上微微發熱,有些羞澀地看止末一眼,移開視線:“不牽手,並非表示我生氣。”

“是嗎?”語氣明顯的懷疑。

“嗯~”柳若卿咬唇:“牽手過於親密,在外,讓人見了,有些~授受不親。”到後麵的詞,語氣的有些虛軟。

“授受不親?”止末皺著的眉頭緊了緊,問道:“可我們是女子,為何會授受不親?”授受不親在書上不是指男子跟女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