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說(補充內容)

?抓到禾虹後我回到了老宅。一路上的樹木花草皆受到了鬼怪侵襲,留下了各色抓痕咬痕,然而宅子在我的結界保護下完好無損,這叫我欣慰。然而才走到走廊,還沒到門,我卻聽見哭聲不斷。是了,秦藍死了,李萬霜那女人還在裏頭。?

想著李萬霜作為姨姨對秦藍的情誼,我倒覺得很動容,但是想著這女人過去的飛揚跋扈,我又同情不起來。再加上我本意這裏製造結界是為了讓屋子裏的人安靜休息的,她卻一直在這裏哭哭啼啼,惹得我不高興。然而還有更讓我不高興的事情。?

還沒推開門,隻聽哐當一聲,什麽東西被摔在了地上,然後嗬斥的聲音便起來了:“全是你惹的,為你她和我生氣,她不肯幫忙,阿藍才死的!自出生以來了我們家裏就沒好事過。當時就說不能讓夏凰靈嫁給外人,否則要遭詛咒的。可她便隻圖自己開心,害了我們全家!從她結婚起,先是沒了大太太,再後來我們家裏三姐妹便守寡了,然後她自己死了不要緊,還留了你給我們,至今還叫我們家裏人遭他黴運,你看阿炎的腿,你看看我的阿藍,蒼天啊,我不要活了,你還在這家裏,我們便都別想活了!”?

聽這話,我心裏頭曉得沒好了,才推開門,卻見屋子裏頭人都聚了一團,秦藍那人死了,正擱在夏川**,李萬霜抱著哭得凶,秦秀敏夏蓮夏寒也陪著哭,其他人站著,而我一瞧夏川竟然不知道何時被她弄下了床,那裏穿得單薄地聽她訓斥,身上還有被熱茶水潑了的痕跡,我登時眼角**起來,隨即迅速推開門,冷聲道:“怎麽,不想活?那我送你去死好了。”?

這話說完,屋子裏頭頓時全都看向了我這裏,大多數是驚懼。?

“鍾小姐……你回來了。”?

見我回來,夏川忙笑道,想裝得什麽事情都沒有的樣子,然而我沒看他,直直地朝著李萬梅走去。夏川見狀馬上拉住我,?

“……鍾小姐,算了,鍾,鍾小姐!”?

我推開夏川,踱步一樣地走到了李萬霜的眼前。見我過來,她倒減弱了七分的氣勢,連哭聲也從嚎啕變成了哽咽。似乎是意識到我不爽快的原因,她忙噤聲了,但是我斜著眼瞧她,道“我什麽時候允許你把她放在這裏了?”?

她指的是秦藍的屍體。李萬霜一聽登時從憋得通紅的眼睛裏流出眼淚來,顫抖地話都不清楚:“你,你,你說什麽?”?

話落,我一把拽起她,用力地推開。她身形本來就比較肥碩,不自覺地就倒退幾步,眼鏡也摔在地上,身後的其他人忙去扶她,而我一回頭,看著躺在**的秦藍,道:“既然已經死了,再呆在這裏又占個什麽位置?”?

話落,我伸手向秦藍,拽著她的手就將她拉起來。這一舉動馬上引來驚叫,李萬霜拚死地上前來阻擋,我稍稍一運氣,她便又摔了回去。?

“你,你,你好大膽子!”?

李萬霜才說完這些,我一腳狠狠地踩在她的屁股上:“你什麽東西,用什麽口氣和我說話?!”?

“哎喲,我,我……”?

眾人見李萬霜被我打,大驚失色,紛紛上前來阻攔,我登時踩得更用力了,惹得李萬霜嗷嗷地叫。?

“再過來我斷幾根骨頭給你們看。”?

話落,李萬霜馬上膽怯了,忙叫他們別過來。夏川大約看事情惹大了,忙道:“算了,鍾小姐。沒大礙了。……我本來也打算去找你……,是我讓他們把秦藍放在這裏的。”?

我聽見這個沒說話,隻是又狠狠踹了李萬霜兩下,把她踢得涕淚直流,隨即丟下秦藍的屍體,煩躁萬分地回身打開夏川的衣櫃,翻來翻去。?

“鍾小姐?你在找什麽?”?

話才說完,夏川接到了我丟給他的一件新襯衫和一件黑色大衣。?

“這是?”?

我不由分手地馬上將大衣幫他穿上,細心地給他扣好扣子,再拿將床頭他的藥品箱合上取下,隨即拉著他道:“和我走。”?

“走??”?

不及夏川再問,我將夏川拉到門口,迅速地推開了門,並且在這時順著門沿從上到下地輕輕撫摸一下,隻是這樣一個動作,整個屋子裏突然燈火閃動,再然後窗戶開始劈裏啪啦地亂響,並且,四處鬼聲開始蔓延。——我解開了保護這裏的結界。居然這樣惹我不爽,還想享受我的結界,那真是癡人說夢。?

大約是感覺到了這一點,屋子裏的人開始慌張起來,畢竟我的結界解開後,會有什麽進來那就說不準了,而我絲毫不同情,拉著夏川便從房間大步走向外麵。?

“等一下,鍾小姐!”?

我沒再回應,拉著夏川越跑越快。夏川為了追上我的腳步努力追趕,沒有恢複的身體便很疲乏,他一時氣喘道:“鍾小姐……我們去哪裏?”?

“不要說話。你讓我生氣。”?

“……對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你道歉再多也還是那樣。一切聽我的。我不許人欺負你,知道麽?你能忍,我不能忍。剛才不是你在這裏,我早撕了李萬霜。我從來沒這麽憋屈過,所以呆不下去了,必須走開,否則我怕忍不住殺人。”?

“對不起。讓你委屈了。”?

“我說過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說的對不起有用過麽?!!”?

我瞪著眼大聲嗬斥著夏川,他一時不敢再開口,我便拉著他跑得更快了。自然是不能離開這座宅子的,但是我才不要做整座宅子的守護神,隻要找個房間就夠了。?

我毫不客氣地推開了夏蘭山的房間,將夏川毫不猶豫地推到了**。?

“給我躺著。”?

話落我迅速地脫下他的外套將他塞進被褥裏,隨後去點亮爐火。再然後我脫下自己的外套,開始低聲念咒,給這間屋子布置結界。?

大約是真覺得惹怒了我,心裏不好受,夏川隻是低著頭不說話。直到我將結界布置完,卻見他還是垂頭喪氣地坐著,我登時火冒:“不是讓你躺著麽,坐著幹什麽?!”?

“……”?

夏川似乎還想說對不起,但是顯然被我罵得不敢還口,隻好躺了下去。但是我看出他顯得很是委屈。?

“要是覺得我可惡,今天把你帶去醫院後,以後我就都不見你了。省得你想做受氣包我還攔你的路。叫你不痛快。”?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爐火弄得更亮了。?

“我沒那麽說。”?

他縮在被窩裏低聲地道,而我沒好氣地道:“心裏是這麽想的,對吧?你寧願被他們欺負也不願意和他們吵架,所以見我這麽做了很忐忑不是麽?”?

聽了我的話,夏川低聲道:“沒有。我曉得你是為我好……”?

聽見這話,我的氣稍稍消了點,回頭去看他,卻見他很是歉意地看著我,道:“……我隻是覺得一切以和為貴。但是沒想到你這麽生氣……對不起。啊,對不起,我又說了對不起,咳咳,咳,下次,咳,咳咳,下次……”?

他說話太著急,一時嗆住了。嗆住了不要緊,還馬上喘了起來,我見狀緊忙跑過去:“怎麽了?”?

他喘了兩下,捂著左心口顯得非常痛,我想起醫生說他心肌缺血,會引起局部**甚至麻痹,緊忙給他揉著胸口,著急地道:“慢點慢點。”?

這麽揉了半天他總算好了點。?

“抱歉……”?

“不說那些了。我本來離開那裏就不想見他們,這裏我們還為他們煩更沒意思了。”?

一時說完,我卻沒走開,突然將夏川抱在懷裏。夏川一時不曉得我幹嘛,臉都憋紅了看著我:?

“鍾小姐?”?

我麵無表情地收緊了手,半晌道:“我怕你死。”?

並不是多麽大聲的話,我卻能感覺到他停止了掙紮。後麵我不曉得怎麽說,隻是將他抱得更緊了,隨後閉著眼睛,什麽都不想多說。?

夏川發間淡淡的氣息很叫人喜歡,我突然覺得自己胸口一抽一抽的,不得不咬著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我歎一口氣,開始道?

“你身體不好,就應該自己愛惜自己。如果是這樣的性格,完全地知自己不顧的傻瓜性格,以後怎麽可能不出事?……想在我身邊呆著的人,要麽八字好,要麽運氣好。你看起來八字也不好,運氣更別提了,還這樣把自己生命當兒戲,我想不出你能在我身邊活得久的理由。……我不想你死。”?

含情脈脈地說話是我從來不會做的,即便是這些話我也否認它們帶有這樣的意味。但是這毫無疑問全是我的心裏話。?

“我想……你到底怎麽想的?”?

感覺到夏川半天不回答,我鬆開了他,扶著他的肩膀,盯著他,而他似乎很受震撼,呆呆地看著我,眼睛都忘記了眨。直到我催問,他閉上了那好看的眼睛,先是沉默,隨後突然露出了笑,再然後突然笑得臉都紅了。我見狀,瞪著他:“幹嘛?”?

而夏川笑得咳嗽兩聲,隨後歪著頭看著我,道:“原來如此。如果你是這麽說的話……鍾小姐,那我明白了。”?

“?”?

“鍾小姐,這是喜歡我了。”?

夏川說得很歡快,但聽了這話,我瞪大白目。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你說什麽?”?

“鍾小姐,喜歡我了。”?

話才到這裏,再見夏川眼裏的笑意,我愣了好幾秒。然而隨後,我馬上掏出身上的槍指著夏川,冷聲道:“收回剛才的話,以後也不許這麽說。”?

見被我的槍指著,夏川呆在那裏。隨即他似乎想起什麽笑道?

“鍾小姐。我知道,你是天煞孤星,你怕我喜歡你,我會受到懲罰?”?

“不是。”?

“我知道的。反正,我曉得你對我……”?

話到這裏,我一發子彈從我的槍管裏射了出來,打在夏川身後的牆壁上。夏川捂著耳朵,回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槍眼再看了我一眼,眼裏露出不解。?

“鍾小姐?”?

“我喜歡誰,隻有我說的算。你不許亂猜測。我至今到現在承認喜歡過的男人隻有李欽泉,我雖然關心你,但是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你。所以你不許自己隨便下定論。”?

“……”?

聽了我的話,夏川怔在那裏,而我走到他麵前,用槍指著他的腦門,道:“下次再說這樣的話,我會不客氣,知道麽?”?

“鍾小姐……”?

“我是認真的。”?

“沒關係的……我大概曉得怎麽了,那我以後假裝……”?

“不是假裝。我很討厭自以為是的人。”?

夏川還想繼續說,聽到這裏他卡住了。但是我的眼裏沒有絲毫感情,冰冷的槍管也沒有從他的腦門上移開,他愣了幾秒,又還想說點其他的什麽,但是我馬上將槍管頂得更緊,叫他不能開口。?

“就會拖後腿就算了,難道還要給我添麻煩下去麽?”?

“我……努力沒讓自己拖後腿了。”?

“不好意思,你的努力沒有效果。”?

察覺到這些,他眼裏黯然,低下頭,道:“對不起。”?

“……”?

“那,鍾小姐過去到現在,隻喜歡一個人,是李大哥,鍾小姐不喜歡我。這樣說可以麽?”?

我聽了這話,這才把槍移開。沉默了好幾秒,我收起槍擦了擦,又放回了腰間。然而,才轉身,我聽見他咳嗽兩聲,輕輕地道:“那我以後,不喊鍾小姐,叫你的名字可以麽?”?

聽到這裏,我一愣。隨即聽背後那人歡快地道:“小艾~~”?

這稱呼才出口,我瞪大白目。敢情他根本沒把我的警告放心裏麽?但是一回頭,見他對著我笑嗬嗬的,我忙又轉回身,結巴地道:“隨,隨便你。”?

聽了這個,他顯得很開心:“好的~我知道了,小艾。”?

聽他突然又這麽開心,我一時無語。然而半晌隻能咳嗽一聲,幹巴巴地命令道:“我現在要拷問禾虹……你哪裏也不要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