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看我今天練的如何?”忽然陳初暝踏著竹枝,輕飄飄的落在心事重重的章九娘麵前。

三年的時間,陳初暝的變化極大,十二歲的年齡已經長的明眸皓齒,好不動人的樣子。

現在雖然是寒冬季節,不過陳初暝穿的非常的淡薄,一襲白衣長裙像是一個雪地精靈一樣。頭發隻是用藍色的發帶隨意的紮了兩屢,其它的都披散在後背。

“非常的好,看到你學有所成做師傅的我也感到欣慰,不會覺得後繼無人了。”

“師傅,你有心事?”陳初暝拉住了章九娘的手,這是一雙常年練武而不注重保養粗糙的雙手。可是握在陳初暝手中,陳初暝又覺得這是一雙給她無比踏實的手。

要說這個世上,除了外公外婆之外,就隻有這個師傅最無私的待她了。雖說小時候爺爺也對她好,可是爺爺對她的好不及陳家的家族和子嗣的重要,而師傅就不同了,為了她的晉進這三年間師傅除了教她武功,還天南地北的幫她找尋藥材補身體。按照師傅的話說,她晉級太快,怕身體承受不住,所以要打身體根基,除了鍛煉另外一種就是找天才地寶進補。有好幾次,師傅回來都渾身是血,每次都是偷偷的運功療傷不讓她發現,其實她身體的靈敏度高過師傅的預料,每次師傅拿出那些天才地寶熬湯煎藥給她吃,她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每次陳初暝都幾乎是含著眼淚喝下那些藥。

“初暝,我的武功停留在這一步已經很多年了,這次感覺瓶頸有些鬆動的跡象。所以要離開你了。”章九娘不舍的撫摸著陳初暝的秀發道。她晉級長則需要三五年,短則閉關大半年。

“師傅,你就不能在這裏晉級嗎?每次我晉級都是你幫我護法,萬一你在外麵有個萬一?還是在這裏保險一些。”陳初暝不舍得章九娘離開,她於是說道,再說哪邊晉級不是晉級呢?

“傻孩子,你以為是你這些小瓶頸嗎?師傅是大坎。進一步就能和你太師傅當年一樣,你太師傅當年四十五歲才走過這個坎,如今師傅三十五歲就能過這個坎了你應該為我高興。”

“師傅,我舍不得你,現在天寒地凍的,您就不能過完這個年再閉關嗎?”陳初暝上前攬住章九娘的腰,沒有從母親身上體會到的母愛,這三年間卻是在章九娘身上體會了些,這不得不讓她對章九娘感到些依賴。

“你要知道這種突破的感覺如果不能馬上靜下心來去體會。錯過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來了,所以師傅不能冒這個險。”

章九娘這麽一說陳初暝就徹底明白了,她想到自己突破的時候的感覺就完全明白了,所以也就不再挽留章九娘。

“師傅,那你可以明天再走嗎?”陳初暝問。因為這一走師傅肯定是去偏遠的深山老林裏閉關,或者會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所以她想親手為師傅準備食物。

章九娘點點頭。

中午的時候,陳初暝就開始給章九娘準備食物,寫了一長串的食物名單讓司機去代購。這些食物多是罐頭麵包壓縮餅幹之類的耐饑食物,自己則窩在廚房做鍋巴,記得每次章九娘出門陳初暝就會看到師傅炸很過鍋巴帶著上路,所以這次陳初暝希望能親自幫章九娘準備,最後林林總總的準備了整整一個旅行箱,陳初暝才滿足。

看著徒弟在廚房忙碌的小小身影,章九娘的心感覺暖暖的。她忽然想到了小時候師傅每次出門總是會給她準備鍋巴的情形,那時是師傅幫她準備她總是幻想著長大一些幫師傅準備,可是當她長大一些的時候師傅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家裏,每次出去都會帶上她。沒想到現在輪到自己的小徒幫她準備這些吃食,想著想著章九娘的眼淚掉了下來。這麽多年了,師傅的形象總是沒有讓她忘懷。

次日。章九娘不忍心分離的場麵半夜拿著陳初暝幫她準備的旅行箱就上路了,留給了陳初暝一封信和一串別墅的鑰匙。

“初暝,師傅走了,這三年是師傅最安心的三年,謝謝你幫師傅準備的這些,師傅走掉以後不能偷懶哦,我輩學武之人不進則退,這三年的根基你打的很好,如果按照如此練下去,你未來的成就一定會比師傅還高。隻是未來的路師傅不能陪伴你了,因為你有你的生活,師傅是在江湖的血雨腥風中成長的人,而你是一個連江湖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我們說到底是不同道路的人,原諒師傅撒了謊,雖然師傅這趟是要去閉關,可是就算出關師傅也不會再來這裏,但是師傅會在遠遠的看你,這串鑰匙是你外公送給我的,我現在將這串鑰匙傳給你,你不要和你外公說,就當這是我們的一個秘密,或許有一天我會回來這裏看你。

師傅走了,你自己保重!”

陳初暝想過章九娘會偷偷的溜走,她已經極力的留意,可是還是讓章九娘偷偷的溜走了。

“師傅,為什麽連送行的機會也不給我?”陳初暝落著淚默默。

章九娘走掉之後的最初幾天,是陳初暝最難過的日子,她總是會在雪地裏練著練著就忽然出口,“師傅,你看我進步了嗎?是不是又進步了?”

話出口,她才意識到章九娘已經離開了,不在這片竹林中,默默的看著她練功。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初暝逐漸走出了章九娘離開的陰影,而不知不覺間,年的腳步也漸漸臨近。

過年前夕陳初暝回了周公館,郊外別墅師傅已經不在,留下來也沒有什麽意義,徒增寂寞和想念罷了,她想隻有熱鬧的周公館才會驅趕出她的寂寞。

原本她從來不會感到孤單,但是嚐過被人關心過的滋味就不會忘記,那是一種溫到心裏的暖。

一進周公館,陳初暝就收到消息,江都周莊老家來信,讓周定邦夫婦趕緊回老家,說是老太太可能過不了年關了,讓兄弟幾個都回去一起幫助過關。

這麽匆忙的一封信,讓上海周公館忙開了,好在年禮每年都在準備,今年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原本過幾天就要送去,現在來了這麽一封信自然人和年禮是要一起過去的,而年禮也要加倍,畢竟兩夫妻已經幾年沒有回江都老周家了。

信中還提到了初暝,所以陳初暝這回也要頂著周公館的繼承人的身份跟著回去的。盡管陳初暝知道頂著這個身份過去是被人難看的,可是也躲不過,誰讓她現在代表著的是周公館。而對於老周家來說周公館就是一塊肥肉,一塊看著眼饞可是不由他們控製的肉。

“老太太那裏的年禮比往年多準備一倍夠嗎?要不你把上回北邊送來的那支千年老參也給老太太捎上?”

書房內,羅綺和周定邦商量著年禮的事情,畢竟這回人要過去馬虎不得,加上老太太來信撐不過來年春天,雖然對老人家的做法羅綺不滿,可是說到底老人家已經是半隻腳入土的人了,有什麽恩恩怨怨也該化解了,沒有必要恨到棺材裏。

“再,你將東西先拿上,但是不要拿出來,如果真的不行了就給她吃了,五千年的參全國也找不出幾支,薄薄一片就能救人一命。”說到底周定邦心裏還是有些防範著自己的老娘,不相信老人家這回會真的這麽走了?不過他也做兩手準備,如果老娘真的不行了就拿老參救命,如果是裝病,那也就不要浪費老參了。

“這種事情那邊還不至於騙人吧?再說我們已經定下了初暝做繼承人,初暝連名字都已經改成周了,還有什麽好爭論的?”雖然陳初暝的正式稱呼已經在三年前就改成了周夢然,不過在周公館上上下下還是按照老稱呼在叫,周定邦沒有改口,其他人也不敢擅自改,雖然不知道周定邦出於何種心態?但是羅綺相信丈夫這麽做一定會有其道理,也就隨他了。可是說到婆婆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騙他們回江都,那她還是有些不相信。

“嗬嗬,是,或者不是,隻有去了江都才知道,現在下定論太早了些。”周定邦一聲冷哼。

羅綺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難道丈夫是收到了什麽消息?羅綺想著,但是她也沒有聰明的說出口,她知道如果周定邦願意和她說,就算是她不問周定邦也會講,如果他不願意說那就算問了也是白搭。

周家的事情羅綺覺得自己是說不上話的,隻有丈夫才能壓得住周家老宅的那些牛鬼神蛇,反正她是見了都感覺頭疼,想到今年是陳初暝第一年跟著他們以周家繼承人的身份回去,她想著老家的人可別鬧出大笑話。現在的陳初暝可不是那個三年前初來乍到的小女孩了,如今的這個外孫女要計謀有計謀,要膽量有膽量,不是一般般人能欺負的了的。可是想到老太太如果真的是裝病?周公館的名分已定,那她謀得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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