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升到十八樓時終於發出了“叮”地一聲。陳珈急匆匆的衝出電梯朝辦公室趕去,空蕩蕩的公司裏隻有一個保潔阿姨正在擦拭著玻璃。

阿姨看見陳珈後,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牆上的時鍾——七點,隨即謙卑的喊了一聲,“陳經理,早。”

陳珈沒有搭理保潔阿姨,她隻想盡快趕到辦公室把藏在那裏的證據給取走,那可是她的保命符。總經理辦公室的**衛生間內,她脫下高跟鞋踩著馬桶墊圈朝牆麵上的壁燈後一摸,一個小巧的u盤出現在了她的掌心。

“李經理,這麽早您也過來啦!”

保潔阿姨的這聲呼喚嚇得陳珈連鞋都不敢穿,直接提起鞋躡手躡腳的朝辦公室外的一個露台上躲去。

不一會,一個身材壯實、滿麵匪氣的黑衣男推開了陳珈的辦公室門。他匆匆地環顧了一遍,對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男道:“大哥,好像不在。”

被稱為大哥的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四十上下的年紀。聞言後,他悠閑地在辦公室裏踱了一圈,隨即朝著身邊的男指了指露台,並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男會意的朝露台輕輕走去。

下屬的聰明讓戴眼鏡的男有些開心,為了分散陳珈的注意力,他大聲說:“小李啊,你說珈珈為什麽不接電話呢?我好擔心她會出事……”

陳珈此刻的處境並不好,露台上根本藏不住人,她為了逃跑隻得從露台一側的窗戶翻了出去。房間裏的說話聲,她能隱約聽到,但她不相信那個二十年對她不聞不問的男人會關心她是否出事。

十八層樓外有一塊巨型的廣告牌,廣告公司的人曾從她這兒借道爬出去過,據她所知,露台外有一塊突出的水泥台可以落腳。

窗外,清晨的朝陽在大樓的玻璃幕牆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光,陳珈眨了幾次眼睛才適應窗外的晨光,隻見她把手中的高跟鞋往衣服兩側的口袋一插,勇敢的跨出了窗。

窗外的風很大,陳珈慶幸這個露台被廣告牌遮擋了部分,若非這樣,她早已被勁風刮下了樓層。她一手扶著露台窗戶,一手抓住廣告牌後灰色的支架,謹慎的把雙腿朝著露台與廣告牌支架結合處的那一小塊空地移去。

“小姐,”那個一臉匪氣的男突然從窗戶口探頭喚了陳珈一聲。

“啊……”陳珈被他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鬆開了抓著窗戶的手。若不是她的雙腳恰好踩到了那塊空地上,另一隻手又緊緊地抓住了廣告牌後的架,隻怕她早已失足墜落。

口袋裏的高跟鞋掉了一隻,呼呼的風聲讓她根本不敢往下看。她緊緊地扶著廣告牌後的架,麵色難看的望著這個被保潔阿姨稱為李經理的人。怎麽也沒有想到,先前還在室內說著話的人,為什麽會那麽快的發現她躲在露台?

遇事淡定是陳珈為數不多的好質之一。她擠出一個微笑,道:“李經理,你來得挺早的啊!”

李經理正欲開口,被他稱呼為大哥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離開。

男人站在窗口,灰色的西裝讓他看起來就像陽光被廣告牌遮住後的陰影。他麵沉如水的問陳珈,“為什麽不接電話,為什麽要躲在這裏?”

眼見該來的事情並未被自己躲掉,陳珈高聲反問:“你難道沒有看到昨晚的新聞報道?那麽大的行動,為什麽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是你的保護傘沒用了,還是你想讓我頂罪?”

聽到陳珈的責問後,男麵色未變的說:“政治上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不要聽風就是雨。”

“是嗎?”陳珈反問。隨即接著說:“如果你不著急,為什麽要大清早過來?是不是突然意識到,我媽死了後,你再也找不到像她那麽好騙的女人了?”

男人沉默了,他摸著從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包煙,點燃一支後,緩緩開口道,“若說我是過來找你,想送你出國避避風頭,你信嗎?”

陳珈搖了搖頭。

男人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那副眼鏡出色得襯托出一個成熟男人的儒魅力。吐出一個青色的煙圈後,他說:“你媽懷你時,我有了人生中第一家夜總會。我那時年輕,不想要孩,更不想要一個媽咪生的孩。”

男人直白的語言傷害不了陳珈,若是不夠堅強她早已被過往的歲月給擊敗。

她譏諷的問:“為什麽讓我生出來呢?”

男人無奈的說:“我的夜總會離不開你媽手中的小姐,她讓我的場火起來,我養了你們母女十多年。”

陳珈一聲冷笑。男人不以為意的接著說:“至於為什麽你媽入獄後,我沒有管你,任她把你送給一個小姐帶大?不是我不想,而是你媽不讓。她覺得既然我要洗白了從政,就不能在腳跟不穩時被政敵抓到把柄,更不能讓我的跳板知曉我有私生。”

聽他把自己的發妻稱為跳板,陳珈毫不意外,那女人確實是跳板。若不是她有個當官的老爸,男人也不可能搖身一變從夜店老板成了正經商人。

她道:“死無對證的話,隨你怎麽說。我隻想知道,你究竟要幹什麽?”

男人把手中的煙頭扔到了窗外,感歎的說:“我現在的身份很敏感,家裏人一時半會出不去,但你不同,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若我真出事了,我希望你能出去。”

陳珈審視的著男人,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丁點可供她參考的情緒。半晌後,她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眼神,這個男人她看不透。

“我不信你。”

男人道:“小李,

,把東西拿來。”

片刻後,他在窗邊展示著手中的幾份證件,“護照,簽證,機票,新的身份證……如果你願意,今日就可以離開這裏。”

窗外的風把陳珈的眼睛吹得幹澀無比,隻覺得那些證件上的照片和字跡是那麽的模糊,她是否該相信這個男人呢?在她猶豫的時間裏,男人道:“珈珈,虎毒尚不食,我是你父親,這一點我們都無法改變。若我不信你,又怎敢把手下的產業全部交給你管理?”

陳珈笑了,問:“你是說酒吧、桑拿、夜總會、ktv,你所有見不得光的項目?”

她略帶埋怨的語氣讓男人笑了,他道:“不能否認,你確實有管理這些場所的天賦,你和你媽一樣的聰明可靠。”

他的讚譽她可不敢當。這些年,她隻是管理這些地方,接觸到了這座黑金帝國最皮毛的東西,但真正掌控和保護這些地方的人還是他。新聞報道,警察打擊,讓她拿不準應該相信他的言語,出國躲避風頭?還是主動投案自,把自己先摘幹淨?

男人沒有給她多的時間考慮,他探出身體朝她伸手,道:“還有十五分鍾樓下的商場開門營業,公司的員工也會陸續趕來工作,你確認要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被他這麽一說,陳珈隻覺得全身都被風吹得沒有了知覺,這樣站下去,她不保證一會兒還有爬回去的勇氣和體能。

她慢慢地活動了一下腳,穩穩地踩著露台的邊緣朝著窗戶爬去。當她爬到一半,一隻手要抓住窗戶邊緣,另一隻手才敢放開廣告牌後的架時,男人穩穩的握住了她想要抓住窗戶邊緣的手。

他的手幹燥而溫暖,嘴裏關心的說著,“別怕,小心點,我當年也這樣幹過。那時候,這裏還沒有那麽多高樓,我為了躲避警察一直趴在七樓外的空調機箱上,你可比我勇敢多了。”

他的話語和稱讚分散了陳珈的注意力,見她徹底放開廣告牌的架後,他問:“聽說你把賬本備份了,我能知道備份在哪裏嗎?”

陳珈瞬間有了墜入冰窖的感覺,她盡量克製住身體的顫抖,故作天真的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財務都是你的人,我根本碰不到賬。”

男人有些欣賞的看著她,能在這種時候對答如流,並死不認賬,這孩還真像自己!他道:“整個公司我都裝了監視器,把u盤藏在壁燈後麵確實算個好主意。”

“爸,”陳珈流著淚說:“我不敢了,u盤就在我身上,你拉我上去好嗎?”

男人皺著眉道:“挺能屈能伸的,但你忘記了我是幹哪行發家的嗎?你覺得我會相信女人的眼淚?”

陳珈一直覺得自己無情,可在這個男人麵前,她才真正意識到什麽的無情。絕望籠罩著她的身體,腳下的露台邊緣就好似沾了水似地滑膩。

她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手中,緊緊地抓著男人的手,非常不解的問:“你既然早知道u盤的事情,為什麽剛才不逼我拿出來?為什麽現在才問?”

男人獰笑著鬆開了自己的手,“你那麽聰明,仔細想一想啊!”

失去了男人拖拽的力量,陳珈隻得把全身力量放在一隻手上,她的指尖因乏力而泛白,不禁淒厲的問:“不是說虎毒不食嗎?你為什麽要這樣?”

男人突然用雙手握住了陳珈的手腕。就在陳珈以為他改變主意,隻是嚇唬她時,他說:“我知道你記性好,那些賬目有一半隻怕你早已牢記於心中。騙你過來,是不想你打電話報警而已……”

“電話?”陳珈終於想起口袋中那個被設置成靜音的手機,隻聽“哢嚓”一聲,男人用沒有被她抓住的另一隻手擰斷了她的手腕。

失去支撐的她像隻蝴蝶般輕盈地從十八樓飄落。她怎麽就忘記了男人是黑dao出身,靠著狠辣才有了今日的地位。金邊眼鏡,儒的氣質,所有一切就和女人的臉上的化妝一樣,統統都是遮掩瑕疵的偽裝。

她媽媽常說,一個女人若想活好,定要牢記條原則。其一、愛自己。其二、想辦法掙錢。其、千萬不能相信男人。

她怎麽就忘記了父親也是男人呢?真是不可原諒的錯誤啊!如果還有下輩,誰都不能阻止她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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