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的眼淚讓謝濟軒歎了口氣。那麽多年來,他對謝歡嗬護有加就因為上天對謝歡過殘忍,眼前這個小女孩模樣的人實際已經二十二歲了。

謝歡在十歲時,身體停止了發育,再也沒有生長過。郡主私下一直罵她小妖怪就是這緣故。郡主說,這是她奪走謝濟軒身份的報應。

年幼出名的謝歡並不願意被身體原因打敗,為了保持無歡公的名聲,她虛構出了一個男。並讓身邊的侍衛易容成她虛構的那個模樣,自己假扮丫鬟隨侍在這人身邊,操控著這人的言行舉止。

天下人看到的無歡公不過是她的提線木偶而已。

“姐,”謝濟軒並不想看到謝歡哭泣,他輕聲說:“我們說過的,無歡公不參政,他的存在與否不該對謝府有很大的影響。”

謝歡收起眼淚,抽抽搭搭地說:“好啦,你今兒才回來,我們不談這個。你在北國過得怎麽樣?可有遇見什麽新鮮事兒?”

“姐,你可知龍淵之匙到底是什麽?”

謝歡對於謝濟軒的心思早已猜到了十之**,謊言張口而至,“龍淵之匙,不是開啟龍淵的密匙嗎?父親沒有告訴過你?”

謝濟軒知道謝歡在說謊,見識過陳珈那種沒一句真話的女人後,他對如何辨別謊言有了自己獨特的方法。

他沒揭穿謝歡的謊言,反而問:“父親什麽都沒有告訴我,隻說龍淵之匙不重要了。姐,我年的努力竟然隻換來一句,不重要。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濟軒,沒人否定你的付出,南宮裕那裏確實很棘手。若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和覃府的關係,我也想知道覃府中究竟有什麽東西值得他那麽用心?”

謝歡的話讓謝濟軒有些不解,為什麽會提到覃府,他的安排出了紕漏嗎?一直以來,為了保護陳珈,謝濟軒從未跟任何一個謝家人提過她的事情。所有因她而起的事情,他都找其他借口開脫了。

這次偷換覃月新娘的行動,他略過陳珈不提,隻說南宮裕跟他要了張人皮麵具,並安排戴著這張人皮麵具的姑娘嫁入覃府。他對南宮裕要在覃府安插女人以及覃月會娶“妓”女的行為表示非常不解,並以此為借口動用了謝家安插在北國的所有人手……

他以為這次行動是得不到謝歡認可的,此時聽她親口說出覃府一定有南宮裕需要的東西,直覺告訴他,那日定有其他事情發生。

他問:“什麽意思?”

“偷換覃月新娘那日,負責幫你攔截追擊者的人手被我換了。”

“為什麽?”

“如果這事真如你說得那麽重要,追擊你的人一定是蟬。”

謝濟軒完全沒有料到謝歡竟會不經他的同意就妄自更改計劃,父親已經將府中這些事物全部交給她了嗎?

“結果呢?”他問。

“我派出了謝家專門負責狙殺大劍師的好手,他們全部死了。估計蟬也好不到哪裏去,不是每個大劍師都能破八門網魚陣的。覃府一定有我想不到的東西存在,否則不值得蟬已死相拚。究竟是什麽呢?”

後麵的話,謝歡基本是在自語,聰明的她一向不喜歡事情超出掌控。

謝濟軒對此也非常吃驚,陳珈為什麽會值得蟬拚死追擊?南宮裕對陳珈動了真心?想到陳珈送走他時的決絕,一定有事發生了,究竟是什麽事呢?

“累了吧,才回來就談這些事情,今晚想吃什麽?先說好了,我的書童可不如你那四個,正事兒不行,吃喝玩樂卻弄得風生水起。”

謝歡知道通一達是什麽樣兒的人才,這也是謝濟軒將陳珈的主意全部推到他們身上謝歡從不質疑的原因。

“我答應了母親要回九江小築用膳。”

謝濟軒的拒絕讓謝歡非常不滿,她藏住怒氣,微笑著說:“好啊,我同你一道去,府中都知道我是歡公的貼身大丫鬟。”

這般卑微的言語激起了謝濟軒的內疚,他道:“母親脾氣不好,我不在的時候為難你了。”

九江郡主聽到謝濟軒要來用膳時,高興的放下煙鬥,使喚丫鬟們重新給她梳頭。一盞茶後,她端坐在貴妃榻上等著謝濟軒過來請安。

當看到謝濟軒身旁還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時,她的笑容凝結在了嘴角。冷哼一聲後,任性的躺回了貴妃榻,獨留了一個背影給謝濟軒。

這不是九江郡主第一次給謝歡難看,謝濟軒山上藝時,每年中秋、春節都會下山同家人團聚。每一次,他帶著謝歡一起來時,九江郡主都是這副模樣。

他坐到郡主榻旁,問:“母親,可是身體不舒服?”

“頭疼,你自個用膳吧!”

“來,孩兒給您按按。”

郡主半推半就的被謝濟軒扶了起來,任由謝濟軒輕柔的幫她按摩著頭部。按了好一會兒後,謝濟軒問:“母親,舒服一點了嗎?”

郡主不喜歡謝歡,可她舍不得謝濟軒餓肚,她道:“金嬤嬤,讓人傳膳。”

謝濟軒攙扶著郡主站了起來,趁謝歡不注意時,他悄悄撓了撓九江郡主的手心。九江郡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微笑著朝郡主眨了眨眼睛。

郡主麵無表情的走向飯桌,心中卻因謝濟軒的小動作高興了起來,出去一趟,這孩總算懂得怎麽討人歡喜了。

用膳時,謝濟軒給九江郡主夾菜,謝歡伺候

謝濟軒吃飯,一切看起來都同原來一樣。隻有九江郡主和謝濟軒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樣了。

食畢,謝濟軒帶著謝歡離開了九江小築。

當他稱累回到房間時,仔細留心了一下墨韻齋的布防,外鬆內緊,步一防的護衛讓他非常吃驚。

謝歡對謝府竟有那麽重要?還是說這些防守隻針對自己?稍顯陌生的謝府讓他一夜未眠。

這種事情若放在年之前,他根本不會留心觀察。

那時候,他滿腦都是謝歡集到的各種資料,努力爭取在回府小住的時間裏幫謝歡分析和梳理好這些資料。他信任謝歡,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是這天下最了解他思維方式的人。他們一起對弈,一起談古論今,一起為了家族而努力,他們之間沒有秘密。

年,謝歡也許沒有變,謝濟軒卻變了。

北國之行讓他將書本和實際生活結合了起來,南宮裕的質府是讓他成長最快的地方。那裏的防守布置,南宮裕的心思,大劍師的貼身監視……讓他幾乎每日都生活在危險之中,懷疑和警惕已經成了他的生活習慣。

當然,對他影響最大的人是陳珈。他在陳珈身上到了處變不驚,把不利變為有利,看待問題的角和年之前有了天淵之別。

還在謝家時,他和謝歡有著多的資源可以利用。他們是天之驕,出生決定著他們有著呼風喚雨的本事。很多事情,他們隻要比同齡人努力一點點,就能獲得巨大的回饋。

陳珈不一樣,她不聰明,唯一優秀的地方在於情商特別高。逆境中,她沉默隱忍,保存實力,這才能在香江冰原上救下謝濟軒一命;順境中,她左右逢源,搖擺在謝濟軒和南宮裕之間,為了活命不擇手段。

謝歡輕鬆可以得到的東西,陳珈要犧牲無數才能得到。

謝濟軒至今佩服她敢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同南宮裕談條件,更佩服她能通過借勢達成了自己的目標。

經曆過陳珈這種反複無常,狡詐多變的姑娘後,謝濟軒看謝歡再也沒有了從前的信任。輕敵讓他在北國吃了多虧,考慮事情時,他開始習陳珈的思維模式,拋開所有情感,一切隻從利益角出發。

下午與謝歡談話時,她說得多,他聽得多。換了種心態看謝歡,他知道謝歡對他隱瞞了很多事,還發現謝歡一直在幹預他的行事,她不信任他。

那麽多年,他從未琢磨過謝歡這個人,現在想想,他真是天真了……隻希望一切都是他想多,而不是謝歡隱藏的深。兄弟鬩牆這種事情不該發生在謝家,更不能發生在謝歡同他之間,他們甚至連兄弟都算不上。

接下來的日,謝歡讓謝濟軒非常的失望。

每一日,她都像一個盡職的丫鬟般照顧著他的起居飲食。微笑的麵容,體貼入微的服務,似乎他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謝濟軒終於體會到了陳珈的痛苦,他的生活在謝歡眼中是透明的,沒有任何**可言。

他有很多話語想同郡主訴說,因為謝歡的貼身服務,他寧願憋著也不多言。有趣的事情發生了,郡主和他一起時,隻要謝歡在場,她也隻說家常瑣事,從不涉及更深的話題。

郡主的“正常”讓謝濟軒感受到了謝府的不正常,謝歡的不正常。

年之前,謝濟軒同謝歡之間沒有秘密。

那時候,郡主想和他說點正經事必須要支走謝歡,他不懂郡主的用意,總以為是郡主多心了。

每次郡主和他談起政事,談起九江郡時,謝歡總會纏著他問出郡主到底說過些什麽。那時候,謝歡隻要一撒嬌,內心坦蕩的他會如實把郡主的話語告訴她。

郡主非常不喜歡他這樣做,幾次之後,郡主不再和他討論政事。每次同他單獨說話,反反複複隻有一個主題。謝歡是小妖怪,讓他不要和小妖怪多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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