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悄無聲息地在窗外飄落,燃燒著炭盆的室內同外麵一樣的寒冷。謝濟軒準備好的道歉還未出口就被陳珈一句話堵在了喉間,他不遠千裏跑到北國可不是為了這樣的結局。

他負氣的說:“胭脂蠱的解藥是我,你若想徹底同他在一起就得陪我幾日。”

聞言後,陳珈根本懶於去掩飾臉上的不屑和驚訝。

謝濟軒說完就後悔了,這話根本沒有過腦。他的主要目的是勸說陳珈回國,怎料被她醒來後的態度刺激得完全忘記了初衷。

他隻能補充說:“珈珈,我沒有騙你,山頂那時也是一樣的步驟。先吃藥,之後再行夫妻之事。”

夫妻兩個字在這種時候聽起來有點諷刺,陳珈說:“先給解藥,之後脫了衣服上來。”

謝濟軒這輩子沒有如此尷尬過,可他就是不願放棄,不願相信陳珈對覃月真的有了感情。

陳珈吃過解藥後,閉眼躺在被子裏,仿佛多看謝濟軒一眼都是罪惡。

謝濟軒語帶傷感的問:“你都不願多看我一眼嗎?你忘了我們是夫妻嗎?”

“發簪被你折斷那日,我們的情分也就斷了。”

“為什麽是覃月,這才多少天,你以為能騙得過我嗎?”

“為什麽不能是覃月?他能保護我,不會逼我走。對了,你能易容成覃月的模樣嗎?”

謝濟軒原本打算撫摸陳珈的雙手突然停止了動作,“你存心讓我難受是不是?你在報複我?”

“算了。反正我也閉著眼,可以開始了嗎?”

謝濟軒很想讓陳珈就此回去,這種彼此折磨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有如此卑微的一天。居然靠用這種方法來留住一個女人。

見他遲遲不肯動作,陳珈問:“這事兒一次能成嗎?”

謝濟軒恨恨地說:“需要七天。”

“哦,那你快點吧,別耽誤時間。”

“陳珈,你很殘忍。”

“謝濟軒,這是你自找的。”

“你明知道我的苦衷,為什麽還要這樣?”

“苦衷?你體驗過被龍血折磨得死去活來那種痛苦?你錯手殺過唯一一個能夠理解你的人?別跟我說苦衷。誰沒有苦衷?沒有苦衷我會在香江邊哭泣著看你離開?沒有苦衷我會冒死逃離北國?”

“謝濟軒,你不是小孩子需要人哄。既然你選擇了讓我離開,放過我吧。大家好聚好散。”

“珈珈,你還在生氣對不對?你是關心我的,若不如此幹嘛把大劍師都留給了我?你現在是報複我,對不對?”

謝濟軒隻恨世事弄人。逼走陳珈是擔心她被謝歡傷害。怎料謝歡死得那麽突然,他所恐懼的危險並沒有發生。這一次匆匆趕赴北國就是因為他錯了,他無法接受沒有她的生活。

“珈珈,你不會離開我的,你的身體是那麽的誠實,你需要我……”

陳珈笑了,“如果我睜開眼看見覃月的臉,我的身體會更誠實。要試試嗎?”

千萬別和陳珈比無恥,她太了解該如何去傷害別人。謝濟軒做不到她那樣!

“……”

“蟬,送我回去,完事了。”

韻達一直候在外麵,對裏麵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隻覺裏麵兩人真能折騰。為什麽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思考,非得把一份正常的情愛搞得那麽痛苦?

他猶豫了很長時間才悄悄走進屋中,“公子,要水嗎?”

“恩。”

“公子,你不生氣?”

“為什麽要生氣?”

“公子,真要這樣才能解蠱?”

“你說呢?”

“公子騙夫人。為什麽呢?”

“我高興。”

韻達利索的準備好了洗澡水,見到謝濟軒躺入澡盆,他還是忍不住問:“公子,看模樣夫人真的喜歡上了覃大將軍,她是不會同你離開的。七日後,你真打算帶覃大將軍去龍淵,讓他知道龍淵的秘密?”

謝濟軒問:“你很閑嗎?那麽大塊地就種了這麽點兒香料,浪費了不少錢啊!”

韻達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什麽叫引禍上身,“公子,奴家去整理床鋪,一會兒再來伺候你。”

之後幾日,陳珈總是半夜來,半夜走,在黑暗中與謝濟軒上演一出最原始的肢體交流。無論謝濟軒如何用心,她都不願同他說話,更遑論爭吵!

第七夜,陳珈來得很早,顯然有話要說。

“你瘦了。”

謝濟軒的鳳眼因為這句話突然多了一絲光彩,正琢磨著該怎麽回答時,陳珈接著說:“你這種人,長心不長肉。一顆藥就能解決的事情,你非得纏我很多天。我沒有戳穿你,並非執著於解蠱,隻是用事實告訴你,我們之間真的完了。”

“我知道,遇上你時我就做了個夢,一個金色的牢籠將你困住,我試圖打破那個牢籠將你帶走,到最後卻發現自己也被鎖在牢籠之中。”

“珈珈,我隻問你最後一件事,為什麽你會來這裏,為什麽會是藍伽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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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珈知道謝濟軒口中的“這裏”不是指北國,而是這個時空,她問:“知道這個有意義嗎?”

“有,對我非常重要。”

“我是私生子,錯信了我的父親,被他親手殺了。”

謝濟軒自知道陳珈並非藍伽羅後,假想過很多關於她的事情,唯獨不曾想過,她是死而複生,還是被自己父親所殺,難怪她的性格會如此。

“珈珈……”

“謝公子,”陳珈打斷了謝濟軒,“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經全部說了,我能離開了嗎?”

“珈珈,你沒有任何問題想要問我嗎?為什麽我會來北國,謝歡去了哪裏,我對南宮裕的事情了解多少……所有一切,你都不想知道嗎?”

“謝公子,從你逼我出宮那天起,藍伽羅已經死了,和她有關的一切都消失了。你關心的問題,我沒有興趣。”

陳珈確實很殘忍,連拒絕人的方式都那麽高明。答應與謝濟軒纏~綿了七天,不過告訴他一個事實:我的身體可以給你,我的心已經死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浪費時間!

謝濟軒掙紮著問:“別說你真的選擇了覃月,告訴我,為什麽?”

“你不能給我的,他可以。家與國之間,他選擇了家,並告訴我,沒有家,何來國。”

“哼……”謝濟軒冷笑一聲,“你信他,居然信他!我們相處幾年你不信我,這才幾天就信了他?”

“就算他騙了我,那又怎樣?我同你會有結果?”

“我知道你有多好,失去你就像錯失了夏花的絢爛,秋日的靜美,我努力試了,結果呢?三郎,懂得放手也是一種堅持,我們不要再糾纏了,不要把僅存的情感用來踐踏和毀滅。我倦了,累了,不想同命爭了。”

“南宮裕死時曾讓我不要信你,他說謝家謀得是天下。三郎,天下盡在你手中,放了我吧!”

“為什麽是覃月?”

“出色的人不多,總不能找一個比你差的吧?”

看著陳珈要走,謝濟軒哀求的說:“能多陪我一會兒嗎?”

“他今晚回府,我答應要回去的,對不起!”

陳珈走得很決絕,謝濟軒看著她的背影露出了一絲冷笑。他不能給她的,覃月也不能,她隻能留在他身邊,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值得她愛。

大將軍府,陳珈如離開時那般低調的回到了府中。眾人已經習慣了大將軍夫人的低調,隻怪花落原本就是仆人,綿綿的身份又容不得她高調。

府邸很大,屬於大將軍夫人的地方卻不多。這的前院劃歸成將士駐守之地,後院是一個大型演武場。陳珈住在偏院,有花有樹已經算奢侈了,要想有假山流水根本不可能。

回到房間後,陳珈厭惡的看著滿屋素色。習慣了南朝的花團錦簇,北國入冬後那滿眼的白色隻會讓她倍感淒涼。她記得花落喜歡素色,也不知覃月的衣裳是不是因為花落打理的緣故,大多是單色。

單色挺好,簡單,覃月的生活就同他的衣服一樣簡單。經曆過謝濟軒那樣的男子後,陳珈需要簡單,隻想簡單的守著一個男人生活,簡單的做一個男人背後的女人。

她來北國的目的很簡單,用自己來交換天下幾年的安寧。不管覃月對她如何,那把扇子讓她對覃月有用。

一直以來她都像一隻不辨方向,疲於奔跑的動物。起先為了活著,選定謝濟軒後,又鬧出龍血這等奇事。兩個人好容易在一起了,又發現生活太過真實,他們就不可能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回頭看看,她的生活連打怪升級都不算。死了的人未必是怪,活著的她一直在原地踏步,反反複複地同謝濟軒糾纏不休……覃月不一定是她的終點,但她這段時間真的很開心,他能讓她安心。

謝濟軒的體溫似乎還縈繞在她指尖。亦如他所言,她的身體很誠實,每一夜都在戰栗中享受著他的激情和痛苦。她很想和他說說話,同往常一樣聊聊天,可是聊什麽呢?

自她出嫁那天起,橫隔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從未變過。他是世家公子,她是皇室妃子,他們如何在一起?(未完待續。。)

ps:祝大家周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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