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珈一直低頭不語。

覃月好奇的問:“離開我,你很難過?”

“難過?為什麽難過?我隻是不懂,你可以直接將我送回宮的,沒有必要對我那麽好!”

為什麽“南宮裕”要陳珈自願回宮?這是蟬囑咐飯老頭說的,蟬想陳珈快樂,希望她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卻不想這番好意會被覃月曲解。

“我……我希望你是自願回去,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再次跑掉。”

陳珈愣了一會兒,突然懂了。“你對我那麽好不是因為你留戀我,而是希望我能愛上你,這樣就會死心塌地的聽你吩咐?”

麵對陳珈的責問,覃月一咬牙,道:“是,我就是這樣想的。”

“你覺得我愛上你了嗎?”

“很愛,我能感覺出來。”

“你對我呢?”

覃月沒有正麵回答,“讓你回去是對你好,南宮裕誌在天下,你有希望成為皇後。”

“把我送人就是對我好?覃大將軍,你的想法我理解不了。”

眼見陳珈一直在感情問題上糾纏,覃月跳開這個話題,問:“你既然喜歡我,難道不應該為我想一想嗎?”

覃月的邏輯讓陳珈無言以對,隻怪傻女人太多,讓男人習慣了以愛為名來利用女人。上輩子她見過太多這樣的女人,為了保住一份廉價的愛情不惜出賣自己,小芳不就是這樣嗎!

她道:“我喜歡你。這是我的事。你虧欠南宮裕,那是你的事,我為什麽要犧牲自己來解決你的事?”

“為什麽你和她們都不一樣?因為你的第一個男人不是我?”

覃月神一樣的思維讓陳珈完全不知該如何作答。她反問:“我和她們在你心中都一樣?雪山之巔,密林深處,我們相處得那麽愉快,你對我真的一絲感覺都沒有?這世上隻有一個我,將我送走後,你不會遺憾嗎?”

覃月不說話,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

陳珈道:“但願你不要後悔。”

覃月開口了。“為什麽你會和無相公子說出同樣的話語?”

“因為我們清楚什麽東西對人生更重要,什麽東西錯過了就不會再有。”

“錯過你,我不會遺憾。”

陳珈扔掉了手中的碗。美味的蛇羹在這種情況下早已沒有滋味,這世間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拿感情做戲。

“我可以回皇宮,回去後再也不離開,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說。”

“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隻能站在這裏一動不動,直至天亮才能離開。”

“行。”

“你還沒有聽我說完……”

“不用說了,你誠心投靠我,是我對不起你,你若要殺我也無可厚非。總之,天亮之前我不會離開原地。”

覃月的自信再度讓陳珈失笑,她可不是善茬,傷害她的人。她定會狠狠地還回去。

這樣想著,她拿起了插在地上的匕首朝覃月手臂劃去。

覃月毫不在意的笑了。這讓他想起了邀月公主。記得有次惹惱了邀月,她高舉著馬鞭朝他甩來。她是君,他是臣,這一鞭子不能躲。以邀月的臂力要打傷他不算太難,怎料高高舉起的鞭子落下時卻非常的輕巧,柔弱地似乎在幫他撓癢。

果然,手臂處隻傳來一陣刺痛,藍伽羅和邀月一樣,她們都舍不得傷他。

“沒力氣,要我幫你嗎?”

陳珈不說話,手腕一翻就拿匕首朝自己手上劃了一個口子。

“你這是要幹嘛?我不準你傷害自己……”

奇跡發生了,出現在南宮裕身上那一幕再次出現在覃月身上,他看著那條血線朝陳珈爬去時,震驚的問:“這……這……”

“你說過不會離開原地的,記得守諾。”

“你……”覃月忽覺體內氣息翻湧,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他很想動,但周身酸軟無力,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般。最後隻能驕傲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恨低估了藍伽羅,完全不曾想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屬於覃月的金龍很快就爬入了陳珈體內,她恍惚又看見了南宮裕,畢竟是兩兄弟,容貌非常相似。

她道:“你一定很疑惑發生了什麽,讓我慢慢告訴你。”

“你遺傳了長公主的金龍血脈,但這種體質不能使你成為大劍師。覃上柱國為了讓你能在北國立足,定是喂你服食了紅蛇血。由於你有龍血,可以不用服食解毒丸,但是紅蛇血和龍血不斷在你體內作用,這是你頻繁發病的原因。”

“我抽空了你的龍血,意味著你終於可以從痛苦中解脫了。一段時間後,你會失去武功,失去你曾引以為傲的一切。北國是個崇尚武力的國家,我很想知道不是大劍師的覃月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陳珈看著覃月發白的麵色,殘忍的繼續道:“知道為什麽要你站在原地嗎?因為接下來的話語會讓你忍不住想要殺我,你是一個災星,你父親為你離開了你母親。你母親為了你們父子死在了龍淵,你的弟弟為了幫你緩解痛苦被我殺了。”

“不管你看見的那人是誰,南宮裕已經死了,十閥荷塘,

我讓你祭拜那人就是南宮裕。”

覃月目眥欲裂的瞪著陳珈,“你騙我!”

陳珈冷笑一聲,“看你那麽痛苦,我舒服了很多,有仇就得及時報,以免被憋死。我不是邀月,不是花落,不是你認識的任何一個女人,失去我是你的遺憾。”

覃月很想去追陳珈,誓言和身體卻將他牢牢地釘在原地,唯有看著陳珈的背影一聲怒嚎。

陳珈走了沒多遠,蟬出現在她身旁,“主子,我送你回宮。”

再次回到齋宮,無人打落的院落竟然長出了野草,站在高處眺望皇城,隻覺這座古老的建築彌漫著一股死氣。

謝濟軒獨坐齋宮處理著奏折,聽到有人推門以為是韻達催他就寢,“你去休息吧,我沒事。”

“我的床被你占了,還能睡哪?”

“珈珈,”謝濟軒激動地站了起來,想到自己跟覃月的交易後,又坐了回去,“我讓韻達去收拾。”

謝濟軒因無相神功之故,對食物和顏色都沒有特殊的喜好。平日為了哄陳珈,他會穿一些豔麗的顏色。今日的衣裳是韻達所選,玄色搭銀色雲紋,冷色調讓他看起來整整瘦了一圈,本就如刀削斧琢的輪廓愈發明顯,乍看居然不太像南朝人。

陳珈猜想,他的祖上一定不是南朝人,中原人不會有這種輪廓。她神遊之際,謝濟軒也不願出聲,兩人都不願打破這份難得的靜謐。

很長時間後,謝濟軒道:“南宮長東死了,皇甫端白殺的,整個朝廷如一團亂麻。我也是迫於無奈才會讓人假扮南宮裕,用他的口吻希望你回來,希望覃月能頂住水西王的壓力,給朝廷幾年時間,我……”

謝濟軒說不下去了,他的愧疚,他的私心,這要從何說起?他想放陳珈自由,可除了他,還有誰能對她那麽好?

“南宮裕死了,被我誤殺的。我去北國的目的和你一樣,想為這該死的國家爭取一點時間。”

謝濟軒苦笑一聲,他果然沒有猜錯,這姑娘是弄假成真。他問:“你同覃月在一起是為了左右他的意誌?卻不想喜歡上了他。”

“算吧!”

“你怎麽那麽傻,他是武將,豈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左右的?”

“是啊,我很傻,所以我告訴他,南宮裕被我殺了。”

“啊!”

謝濟軒苦心換來的一切就因陳珈一句話什麽都不剩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陳珈會敢把事實告訴覃月。

他問:“為什麽?”

“覃月喜歡我,可是他更願意對南宮裕好,他想我自願回到南宮裕身邊。謝濟軒,你要我走,我走了,走得遠遠的。為什麽你要跑去北國想方設法的將我帶回來?憑什麽你和覃月可以決定我該喜歡誰,能留在誰的身邊,憑什麽?”

陳珈的質問讓謝濟軒無言以對,半晌後,他說:“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我不知道你愛上了他。我已經放棄了交易,他卻一意孤行,對不起!”

說完後,他問:“覃月不要你,你生氣了,所以告訴了他真相?”

“是!”

謝濟軒突然激動了起來,“我冒險帶他進入龍淵,算準他會為已逝的長公主以及覃上柱國而暫緩進攻南朝……他甚至會投靠南朝,你卻用一句話毀了我所做的一切。”

“是。”

“你不是藍伽羅,你對這裏沒有任何感情,於是你可以眼睜睜的看著戰火燃遍山野,國家淪陷,百姓流離失所……”

說著,謝濟軒已經走到了陳珈麵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臉,最終卻頹然地放下了手臂,“珈珈,我該拿你怎麽辦?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陳珈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韻達見她走後,悄悄站在謝濟軒身側,“公子,這下該如何是好?”

謝濟軒隔空問了句,“覃月說了什麽,她真就那麽傷心?”

蟬倒掛在大梁上,“隔得遠,沒看清,但主子取走了覃月身上的龍血。”

謝濟軒驚訝的問:“龍血可以被取走?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能,你以為南宮裕怎麽死的?”(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