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又吉端著早膳又來了。

“夫人,今兒燉了鴿湯,這東西可補了。常言道:寧吃天上飛一兩,不食地上走半斤。奴才盛給您嚐嚐……”

翠綠色的碗盞裏盛著半盞金黃色的鴿湯,湯中隱約能聞見大棗和枸杞的甜味。半盞鴿湯加兩塊碗口大小的玉米烙餅配上一碟切成細絲的不知名蔬菜。

看著是色香味俱全,陳珈卻忍不住有些心驚。這早膳與幾日前的小米粥加饅頭相比,實在好得多,南宮裕想要幹嘛?

她毫不掩心憂的放下了筷,隨即麵色忐忑的看著又吉,問:“又吉,我能使喚小白出府辦件事嗎?”

又吉道:“這當然,夫人有何事要辦?”

陳珈羞澀的笑了,非常不好意思的說:“昨日聽你說起覃公,我突然憶起隊伍在進入北國之前我曾與覃公有過一麵之緣。覃上柱國那日出殯,覃公非常傷心……我想讓小白去覃府替我為覃上柱國燒一支清香……”

又吉道:“這有何難,一會兒我陪著小白劍師走一趟就行。”

皇甫端白進入內室時,陳珈讓花落交給他一個錦盒與一張信箋。由於有又吉在場,很多話陳珈不能直言,隻能通過觀察皇甫端白的臉色來猜測他和又吉住一起時有沒有發生衝突。

濃密的胡須遮住了皇甫端白的大半張臉,從他平靜無波的眼眸來看,他與又吉似乎還沒有發生衝突。

兩人離開之後,謝濟軒走了進來,開口就道:“夫人,你何須對又吉如此客套?”

陳珈不解。謝濟軒道:“你既然選擇了同南宮裕進行一場交易,又吉是南宮裕的代言人,你對他就應該拿出商人該有的樣。所謂在商言商,小白同我以後都要出去,你現在過客氣反而束縛了我們的行為。”

陳珈問:“照你這麽說,我同又吉就應該相處成同你一樣的關係?”她的關係自然是指利害關係,她和謝濟軒正因為有了利害關係,他們才不得不合作。

“那樣最好。”

謝濟軒從不介意成為敵人的朋友,在他看來,陳珈隻有在又吉麵前展現出最真實的自己,又吉才會相信有關生意的計策出自陳珈而非其他人。

當又吉的注意力都放在陳珈身上時,他和小白才能便宜行事。他們安全了,陳珈自然也就安全了。

陳珈想問題沒有謝濟軒想得那麽深。她以為他對她是有感覺的,可他在行事時隻關注目的,從不關注她的心情,他的理智讓她很失望。事情既然發展到了這一步,她也隻能按他的囑咐去做,希望她的命足夠好,能夠活到被他帶走的那一天。

皇甫端白不到下午就回來了,陳珈正在小憩。北國天氣冷,除了睡覺她居然找不到其他打發時間的方式。

隔著房門,皇甫端白朗聲道:“夫人,我們去覃府時,覃大將軍並不在府中,我們把東西留下就走了。請問夫人還有什麽吩咐?”

“進來吧!”

謝濟軒瞪了陳珈一眼,她還睡在**好不好,這種模樣能讓男入內室?

陳珈瞪了回去,輕聲說:“這就是真實的我。”

謝濟軒再一次被她噎住,這姑娘真是睚眥必報啊!

四五個炭盆將陳珈的寢室熏得非常溫暖,一盆北國特有的粉色小花竟以為春天到了,正傻傻地綻放著花朵。

又吉神色自如的候在門旁,反倒是皇甫端白對陳珈的行為有些吃驚,他道:“夫人,你這樣不合適。”

陳珈問:“讓你們進門不合適?還是衣衫不整不合適?”

皇甫端白:“都不合適。”

陳珈岔開話題,問:“馬上就開春了,草原上的馬匪何時最活躍?”

皇甫端白沒說話,又吉道:“年前,馬匪喜歡趁各個部族祭祀大巫時跑去牧民的家中刮他們存儲下來貓冬的食物。”

陳珈問:“小白,我這時讓你出去抓幾個馬匪,能抓到嗎?”

皇甫端白道:“能,不過需要費些日來尋馬匪的蹤跡。”

陳珈思考片刻後,道:“今兒你就啟程抓馬匪去,最好能抓點兒名氣大的回來。”

又吉欣賞陳珈的聰慧,能夠光明正大的知曉並參與他們的計劃可比聽壁角強。

他問“夫人,奴才能知道您要幹什麽嗎?草原上的馬匪非常的彪悍,小白劍師這任務凶多吉少。”

陳珈仿佛才看見又吉一般,她道:“我跟殿下說過要開一家賭坊。很快就到年關了,我打算在部落主進入皇城之前把賭坊弄好。抓馬匪是為了娛樂一下北國的老姓,免費請他們看幾出角鬥,順帶掙點銀。”

又吉反應很快,他問:“夫人打算讓馬匪彼此殘殺?”

陳珈默認了又吉的說法,隻道:“據我所知這在北國並不犯法。”

又吉又問,“這能掙到銀?”

每一年,北**隊都會在狩獵時掃蕩一圈草原抓幾群馬匪練兵。那些被抓的馬匪最後都死於各種酷刑之下,北國蠻見慣了血腥,他不覺得兩個馬匪打架能掙到銀。

又吉的疑問也是謝濟軒的疑問,看打架還能掙錢?這種理念他們並不接受。

陳珈道:“打架能否掙錢要看這架怎麽打,相信我,隻要血腥味兒夠濃就一定能吸引到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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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又吉思忖了片刻,道:“奴才不敢懷疑夫人的決定,隻是草原大,奴才不會騎馬,無法陪小白劍師一起出門。”

陳珈心道:有那麽好的事兒,這麽容易就放棄監視小白了。

又吉接著說:“但是……”陳珈聽到這兩字兒就皺起了眉頭,她就知道“但是”前麵的話都是廢話,“但是”後麵的話才是重點。

隻聽又吉說道:“殿下心善,定不忍小白劍師一人赴險。雖說開賭坊是夫人的事兒,奴才卻覺得夫人既然有心倒不如花錢讓府中正值休沐的幾個劍客陪小白劍師出門。”

陳珈看著又吉,心道:真會算計啊!我開賭坊,我需要馬匪,你留在府中監視我,讓我花錢雇南宮裕的人來監視我的劍師……我他媽吃飽了撐著啊!

生氣,她很生氣,可是又不能拒絕又吉,她知道拒絕的後果就是開不了賭坊,死人妖和小白都被困在質府中等死。

眼珠一轉,她想到了一個妙計,隻聽她道:“這主意不錯,一會兒你去外院跟殿下說一聲,讓管家幫忙找幾個劍客陪著小白。銀錢方麵,需要多少就從我月例裏麵扣。”

她的南宮裕的妻,南宮裕有責任養她。要她出錢請劍客,沒有問題,銀錢從她月例裏麵扣,一年不夠,扣兩年,兩年不夠,扣十年,反正他們是一輩夫妻……

謝濟軒低下頭藏住了眼裏的笑意,也許從香江遇險那日起藍小姐在他心中就已經脫離了大家閨秀的範疇。想起自家的幾個姊妹,他竟然覺得藍小姐這樣挺好,足夠鮮活,與她相處的每一日都充滿了驚喜。

質府的劍客每月月例五十兩,劍師一兩,夫人隻有五兩。仔細一算後,又吉真想扇自己一個耳光,他真是腦抽了才會想著和一個商女談錢!一會兒該怎麽和殿下解釋這件事?

晚膳時,南宮裕來了。看著侍女們端上來的飯菜,陳珈有些驚訝,南宮裕竟然和她吃得一樣。難怪她最近的夥食那麽好,原來都是南宮裕授意的啊!

南宮裕沒有說明來意,坐下就示意可以用膳了,陳珈按捺住好奇,端著碗坐到了他旁邊。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兩人這頓飯吃得異常沉悶。

陳珈覺得,隻要南宮裕不開口,她很樂意同他相處,所有女人都喜歡生活中有美男相伴?

“夫人,聽說你打算派劍師去草原上抓馬匪。”

“是。”

“夫人,聽說你打算在鬧市區弄一個賭坊,取名銀鉤賭坊。”

“是。”

“為何要取名銀鉤?”

“賭坊嘛,來錢要快,鉤就為了鉤銀。若不是銀鏟賭坊有些難聽,妾身更樂意取名銀鏟賭坊。”

南宮裕俊美的麵容上出現了一抹不和諧的微笑,“夫人真是有趣。”

“殿下謬讚。”

“夫人,聽聞你想從府中借走幾個劍客?此事若放在往日,我一定竭力相幫,可最近府中雜事甚多,恐怕抽不出人手給夫人。草原那麽大,馬匪又多,我建議夫人可以去水西王府找王妃借幾個幫手。”

陳珈漂亮的小嘴張開了就沒合攏過,這什麽情況,為什麽要和水西王妃扯上關係?她很想開口說“不”,可南宮裕接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張金色的請帖,“這是水西王府的請帖。”

“夫人好手段,一場宮宴加一套衣裳就結交上了北國最難取悅的水西王妃。我相信借人一事,夫人開口一定沒有問題。”

說完,南宮裕把請帖遞給了陳珈,“夫人早些休息,明日還得赴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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