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珈被迫留下之後,她的神態一直很緊張。謝濟軒隔著衣袖抓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溫透過衣服傳到了她的手中,她知道他在勸她安心,也知道不能自亂陣腳。

眾人坐等查案高手時,水西王妃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又吉剛脆閉起眼睛像隻鵪鶉一樣蜷縮在地上裝死。這一刻,陳珈無比期望又吉就是大劍師,如果他是大劍師,憑大劍師的水準,來人根本查不出任何蹤跡。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草原上又起風了。隔著營帳,他們能聽到一些賓客已經陸續回到了宿營地正在清點著今日的收獲。

水西王趕來了,陳珈預料中的結果。老婆出事,老公怎麽也得露個麵,既可以洗清嫌疑,也能加固夫妻間的感情。

水西王並不是一個人來的,看到跟在他身邊的追蹤者後,陳珈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這個追蹤者她見過,大婚那夜就是他推斷出潛入屋的人是個大劍師級別的高手。

這人確實有點兒手段,可是那一夜他並未看出皇甫端白藏匿於屋中,僅憑這一點,大劍師的手段更勝一籌。

追蹤者進屋後先是把又吉從頭到腳捏了一遍,隨後就像隻獵犬一樣在營帳中四處查探。

眾人的眼神一直隨著追蹤者的身影,就在這時,陳珈突兀的說道:“王妃,我能同你借幾個人嗎?”

水西王妃十分驚異陳珈會在這時提出這種要求。她沉默不語的看著陳珈,等著聽她借人的理由。

陳珈道:“大婚那夜,王爺屬下精湛的勘察手段令我折服。今日再見,忍不住想要跟王妃借幾位這樣的高手,過幾日我的屬下會深入草原剿匪,能有擅於在草原追蹤馬匪的高手幫忙,此事定會事半功倍!”

她的這番話聽得水西王妃一頭霧水,隻覺這話後麵要表達的意思非常之多。為什麽她要去剿匪,為什麽質府的人不幫忙?為什麽她要在這種時刻提起借人一事?

別說水西王妃,就連站在一側的皇甫端白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陳珈為什麽選擇這樣一個時機借人。帳篷裏還放著四具屍體,水西王府的追蹤者正在查找凶手信息,她這時開口會不會予人性情涼薄之感?

謝濟軒懂陳珈,非常欣賞她這種大智若愚的境界。

在北國,她和水西王妃的身份差別大,她們之間根本沒有時機一說。哪怕水西王妃喜歡她送的衣服,可因她的身份問題,那些衣服王妃永遠不會穿在身上。

既然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麵,所謂的規矩倒也對她失去了約束,她這種坦言所需的市儈模樣,搞不好就是水西王妃欣賞的模樣。

她這時跟王妃借人,先,撇清自己是幕後凶手的嫌疑。

若她是殺人凶手自然會假惺惺的陪著王妃說說案情,又或者全神貫注的盯著查案的高手。

其次,水西王妃知道她和南宮裕沒有圓房,自然也知道她在府中的地位沒有那麽高。她能在這種時候對死人視而不見,隻顧著和王妃談事。顯見她在質府是多麽的孤立無援……

謝濟軒的猜測**不離十,年過旬的水西王妃果然沒有料到小小年紀的陳珈會有那麽多的心思。在她眼中,這個姑娘同她那落魄的出身一樣,隻要能攀附到一個權貴,就會盡力的去爭取。

水西王妃道:“據說裕質常年花重金聘請劍客、劍師護衛府邸,南宮夫人為何不找質借人呢?”

陳珈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謝濟軒為她捏了把汗,擔心她表演得過,開始同水西王妃訴苦。要知道水西王妃這種性情堅毅的女,最欣賞有骨氣的人,最討厭柔弱無助的人。

“王妃說的對,今日是伽羅唐突了,不知府中下屬可曾查出凶案究竟是何人所為。”

陳珈話語一轉,隻字不提借人之事,輕輕鬆鬆的把話題又引回了營帳中的凶殺。水西王妃定會覺得她這是故意打岔,堅決不會想,其實她也很想知道調查結果。

謝濟軒歎服的看著陳珈,高明,欲言又止,留下無限的想象空間給水西王妃。把被動化為主動,餘下來就看水西王妃會怎麽選擇了。

水西王妃見陳珈不提借人之事,她按下了心頭疑問,把目光投向正在四處的那個高手。

營帳外已經燃起了篝火,明亮的火光讓營帳內的燈光暗了下來。不算大的營帳已經被水西王府那個高手來來回回走了幾遍,當水西王妃的目光投向他時,他及時走到王妃身邊,道:“不是這人幹的,他不會武功。”

水西王妃看了地上的又吉一眼,對身旁的侍衛說:“解開吧!”

陳珈還想聽聽那個高手接下來會說什麽,卻聽水西王妃道:“晚宴開始了,我們出去吧。南宮夫人既然教了府中廚該如何烤肉,我這個主人怎能不嚐嚐……”

陳珈失望的走出了營帳,排除他們的嫌疑之後,水西王妃顯然不想讓她知道更多的事情。可她真的很好奇,非常的想知道那個高手會如何分析發生在營帳中的事情,營帳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有四具隻剩下皮囊的屍體。

晚宴開始後,在場的賓客看似言笑晏晏,把酒言歡,但她們交錯而過的眼神,會心一笑的對視,所有一切都說明著她們或多或少知道了發生在水西王妃營帳的事情。

都是貴族,盤根錯節的關係,相互安插的奸細,沒有那一家敢保證府中秘密不會被發現?

當陳珈辛辛苦苦醃製的烤肉端上來放到她案幾上時,一直把心思花在觀察賓客的她竟然沒有吃出來。

謝濟軒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真想捂住她的眼,讓她別看;捂住她的耳,讓她別聽。一個姑娘家本就不應該為了這些醃臢的事情勞心勞力。

屬於她的生活,應該是閑適的待在府中,養花彈琴,弄香撲蝶,她的心思是如何把自己打扮漂亮,她的膽量是敢把秋千蕩到高空,她的智慧是美妙的詩詞曲賦。

他很想給予她這一切,但他不能,他們身份有別。

晚宴還未結束,陳珈就找了個借口讓綠蘿騎馬把又吉送回府中“養傷。”一行出門的五人,轉眼間就隻剩下了人,沒了質府的監視,他們又能暢所欲言了。

皇甫端白問:“今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王妃的侍女是誰殺的。”

陳珈與謝濟軒異口同聲的說:

“又吉。”

“又吉。”

緊接著兩人彼此互問:“你怎麽知道?”

陳珈道:“猜的,屋裏隻有他和王妃沒事,不是他是誰?”

謝濟軒歎息著搖搖頭,道:“王妃的侍女每次辦事都是兩人一組,我看了她們四人的鞋底,其中一人鞋底上粘有木屑,顯見那人曾到過其他人沒有到過的地方,這不合理。”

“我也查看過又吉的鞋底,他的鞋底幹淨了,幹淨得好似刻意在什麽地方擦過。懷著這種疑問,我讓小白借機圍著營帳走了一圈。”

皇甫端白接著道:“營帳有一側防備鬆懈,那地方接近篝火,地上有伐木遺落的木屑。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地麵,泥地上隱約可以看見女的腳印,隻是腳印的落腳方式有些奇怪。”

“人走時通常是腳跟先著地,可地上的腳印卻是腳尖那部分比較深,這讓我想不明白。難道水西王妃的侍女也會武功,腳印是侍女把賊人放入營帳時所留?”

陳珈道:“按你的說法,又吉不是凶手?”

皇甫端白道:“不是,追蹤者檢查過他的身體,他不會武功。”

謝濟軒道:“凶手就是又吉,他殺了四個侍女之後,穿著其中一個侍女的鞋在外麵留下了腳印,想用腳印轉移追蹤者的注意力。由於他的身材比較小,故而他留下的腳印重心在腳尖而非腳跟。”

皇甫端白不信謝濟軒所說,他問:“又吉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他要殺死水西王妃的侍女?”

謝濟軒答不上來,他相信自己的推測沒有錯,又吉一定是凶手。

陳珈看了看他們兩人,問:“我們都覺得又吉是歡喜。我想問,習武可以讓人延年益壽,習武能讓人逆反青春嗎?”

皇甫端白道:“你的意思是又吉不會武功,他就隻是南宮裕派來監視我們的一個年輕童?”

“不,”陳珈否決了皇甫端白的說法,她道:“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一種武功是可以逆反青春的,練習這種武功的代價就是定時需要采補。地上那四個侍女就是被采補之後的模樣,又吉用別人的生命延續了自己的青春!”

陳珈這番話讓謝濟軒和皇甫端白一同想到了龍淵,隻有龍淵才有這樣神乎其神的武藝。ps:好久木有求點擊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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