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聽到陳珈過來時,她匆匆抹幹淨眼淚從一個姑娘的院走了出來。

“夫人。”

“可還順利?”

“恩,”猶豫一會後,她道:“還好!”

陳珈看著她發紅的眼圈並未細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問:“知道火龍珠嗎?”

花落點了點頭,道:“那是雪蛤的內丹,價值千金。”

陳珈聞言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她記得死人妖曾讓花落在她麵前講述過雪羚羊皮毛的珍貴之處,大戶人家的侍女果然懂得比較多。

她道:“讓我考考你,你可知什麽地方火龍珠最多?”

花落琢磨了一會,心道:火龍珠一直是貢,肯定宮裏最多,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片刻後,她開心的說:“夫人逗我,若是我回答宮裏最多,夫人肯定會問宮中的火龍珠是否有質府多?”

“依奴婢看,這些年來北國早已不再送貢到南朝,宮中的所存的火龍珠也許還不如質府多。殿下大婚那日,水西王就送了四粒火龍珠給殿下。”

花落毫無心機的回答讓陳珈非常的滿意,她又問:“火龍珠和神仙水一樣隻供皇族專享?”

花落道:“神仙水貴妃以上都能用,火龍珠隻供給陛下。夫人想要問什麽?”

為了避免花落把心思放在火龍珠上,陳珈岔開話題狀似隨意的問:“花開的真實身份你會告訴我嗎?”

花落急忙垂下頭,道:“夫人,按理兒我現在是您的奴婢,但……奴婢不會出賣舊主。”

預料中的答案,花落警覺得還是晚了點,陳珈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相比謝濟軒的身份,她更關心哪裏有火龍珠。

灰褐色的湯藥放在陳珈手邊時,她像個孩一樣皺眉頭躲開了。綠蘿回頭看了看謝濟軒,無奈的說:“夫人,該喝藥了。”

陳珈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好綠蘿,你幫我喝了吧,要不讓花花草草喝?”

綠蘿道:“夫人,屋裏的花花草草都搬出去了,已經沒植物供你倒湯藥了。”她端起湯藥隨著陳珈在屋裏捉迷藏,等到陳珈終於肯喝藥時,盛夏的天氣早已讓她跑出一身薄汗。

她道:“花開,你先伺候著夫人,我去去就來……”

綠蘿走後,謝濟軒道:“何苦這樣折磨她呢?”

陳珈道:“折磨,你怎麽說話的,沒見我也在跑嗎?”

“為何不見你出汗?”

陳珈道:“怎麽沒有,要不你來聞聞?”

謝濟軒並未同往日一樣親近她,他含笑站在原地,道:“你說沒有就沒有,這些湯藥可都是幫你調理身體的。”

陳珈親昵的靠近了他,問:“為什麽你最近都不占人家便宜了?”

謝濟軒被她問得有些尷尬,他回避了這個問題,反問:“為什麽要把花坊的開張時間推到入秋以後?”

陳珈笑著說:“等小白啊!”她的眼神很真誠,似乎完全沒有看見謝濟軒眼中那抹不自然的神色。

等小白是個幌,小馬的出現讓她以為謝濟軒已經聯係上了謝家。沒有拿到質府內的火龍珠之前,她不想讓謝家人得逞,更不想離開北國。

見他沒有說話,她問:“怎麽,不應該等他?南宮裕不是說歡喜和小白都沒有被覃月抓住嗎?我總覺得小白很快就會回來了。”

謝濟軒把苦澀的笑容藏在了心底,皇甫端白失蹤近月了,他要怎樣才能自圓其說?至於謝家,小馬的下屬已經暗中去往日的聯絡點找了一遍,結果並不理想。所有留在北國的謝家人好似蒸發了一樣,遍尋不到。

陳珈道:“為什麽愁眉苦臉的?過來陪我練琴。”

看她沒心沒肺的撥弄著琴弦,他真有些羨慕她的無憂,隨即又自嘲的笑了,他的夢想不就是讓她可以這般開心一輩嗎?

他問:“今日可有想出什麽新曲?”

她沒有回話,似乎在看什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他看見花落躲在院門口的牆角處。從她探出又收回的腳尖可以看出她還在躊躇著要不要進來。

“進來,別杵在那磨磨蹭蹭的。”

聽見公發話後,躲不過的花落疾步走到了陳珈麵前,隨著“撲通”地下跪聲,她道:“奴婢有事相求?”

“說。”

“夫人曾讓奴婢在那四十餘名女中甄選出適合進入花坊的姑娘。夫人還說,若有不適合性情剛烈的可以放她們自行離去……”

陳珈點點頭,示意自己確實說過這些話。

花落道:“有對陳姓母女住在香河鎮外的村裏,母女兩人就靠紡紗生活,由於香河鎮被兵攻破,兩人失生活來源,隻得隨人賣身到了府中。”

“奴婢見她們可憐,又有親戚生活在北國城內,便自作主張放了她們。怎料她們的親戚是個無賴,不但奪了她們的隨身行囊還扣下了女兒,讓母親來府中討要銀錢為女兒贖身!”

花落的言語不掩激動,在她心中,四十多名女無一不是可憐人。她接著說:“陳母被門房攔在了府外,希望奴婢可以求主救出她的女兒,奴婢……奴婢……”

除了不斷磕頭外,花落不知還能說什麽。

/>

“咚咚……”的磕頭聲異常沉悶,一向喜歡花落的陳珈不為所動。一旁站著的謝濟軒聽不下去,主動提醒道:“主不願說話,你磕死也沒有用。”

花落抬頭看著陳珈,紅腫的額頭滲出了血跡,漂亮的麵容上淚水漣漣。

陳珈麵無表情的說:“這裏是質府,不是客棧,豈能容他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四十多個姑娘,小馬全都是給了錢的,在我眼中她們就是貨物。你倒好,甄選了那麽長時間隻給我留了十個,餘下的不是送走了,就是被弄到廚房幫傭。”

“先說留下這十人吧,長相入眼的不超過人,另外七個送我燒火,我都嫌棄她們長的磕磣。”

“知道你心善,以為你會把這群姑娘全部送走,幸好你有腦,隻送走了十人。到現在還活著的差不多六個半……”

“什麽?”花落震驚的看著陳珈,那些姑娘前幾日才被送走,怎麽今日就變成了這般?

陳珈道:“這些姑娘都是走投無了才會賣身給小馬?你放她們走,讓她們天真的以為這世上好人多過壞人。臨走還不忘把自己的月錢都給了她們當資,你以為自己很善良?卻不知你的行為加速了她們的死亡。”

“錢多的一般都先死。那兩個把你頭簪拿去當鋪的姑娘不懂掩飾財物,反而大咧咧的跑去雇車。出城後,她們被車夫打劫,因不願把銀全部掏出來,被車夫殺死在了旁的密林中。”

“還有兩個姑娘以為北國的富貴人家都好說話,出了這扇門轉身就把自己再賣了一次,卻不想賣入了一個不好的主手中。兩個姑娘當夜就被主強(暴)了,一人投井而亡,一人瘋了。”

“不,不會的,那兩個姑娘沒有那麽脆弱,她們都是農家女孩,一身力氣。她們隻想給家裏的老父老母多掙點銀……”花落顯然猜到了陳珈說的是哪兩個姑娘。

陳珈笑了,道:“她們確實很堅強,但福氣不好,為了多掙幾個錢找錯了人家。你以為權貴看得上她們?錯,權貴是用狗同她們行事。知道嗎,在北國權貴眼中,南朝姑娘隻配和狗行事!”

狗?花落想一會後,捂住想要嘔吐的嘴巴,震驚的瞪著陳珈。

別說她,謝濟軒也有些受不了。都說北國人是蠻,他也是生活在了這裏才知道北國權貴的荒唐。想到頻繁出入質府的韻達,隻怕陳珈的信息都是他查出來的。

陳珈接著道:“說說剩下那六人吧!”

“有兩人結伴去了一家食肆做工,卻整日為了嫁給食肆夥計勾心鬥角;有一人聽說草原上有供奉瑪女神的廟宇,背著行囊打算去廟裏做姑;還有兩人露宿荒野時被乞丐占了身,找回來後一直在銀鉤賭坊裏尋死覓活;最後一人住客棧時遇上了騙,此時應在被賣往南朝的途中!”

“至於你說的這陳姓母女,實話跟你說吧,陳媽媽為了能得到親戚的照拂,自願把女兒嫁給親戚做妾。聽聞你心善後,親戚出主意讓她來府中跟你再要一筆錢。對了,你應該知道所謂的親戚拐了多少個彎,真要有親,又豈會賣身在先?”

“你的心善,就是讓她們過上了自己出錢出力,還得看人臉色的奴婢生活。你們的理由很簡單,為奴為婢都比待在花坊好!你知道那個親戚年近古稀嗎?知道親戚有個兒常年酗酒嗎?”

“你真的認為陳姑娘陪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都比待在花坊好?”

“我……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姑娘家的清白名聲比一切都重要。”

“是嗎?”看著冥頑不靈的花落,陳珈拔高了語調,“那你在……”

花落哭得泣不成聲,完全沒有意識到陳珈將要說得是什麽。反而是一旁聽著的謝濟軒聽不下去了,他知道陳珈想用發生在香江冰原上的事情刺激花落。

他道:“花落,你先下去吧!”

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