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苦中樂()

這是一場一麵倒的“戰爭”,老太爺黯然之下一揮手,作為後續部隊的半大小子和牤牛漢子們卻沒有這麽多的顧忌,嘶喊了一聲就衝了上去,根本就是群虎屠羊,好在最先的時候老太爺下了死命令,隻許趕跑不許打倒,要不然,彭遠征帶來的這百十個男女學生肯定會傷亡慘重。

即便是這樣,等這場鬧劇落幕的時候,街筒子裏還是一片狼藉,學生們被打飛的鞋子東一隻西一隻,紅寶書也扔的到處都是,居然還有人撿拾到不少的鋼筆等物,可以說,彭遠征的隊伍被打的落花流水。

鄉民們沒有多複雜的思想,這一場鬧劇在他們看來隻是在臨近年根的時候給他們送上來的一場娛樂而已。

歲月的遠逝幾曾讓蕭寒忘記了小時候過年的情景,這次重生,卻給了他一個重溫的機會,雖然物不是人亦非,但是在大環境的影響下,蕭寒覺得自己可謂是扒開了胸膛一般的暢懷,蕭寒萬萬沒有想到,物資雖然匱乏了些,可這年過得卻異常的充實,充實的讓你不敢相信!

作為大隊部的龍王廟前的空場上早就搭好了戲台,一到下午,鑼鼓家夥一塊響,沒有專業的演員,就自家人捯飭捯飭自個兒上,有成出的《紅燈記》,也有截取的《打虎上山》,有磅礴的《東方紅》,也有展現個人歌喉的《歌唱祖國》,不管精彩不精彩,各種各樣的節目一個連一個,本村的、外村的,你方唱罷我登場,小小的龍王廟,用歌的海洋形容也不為過。

這不是全部,項目多的很,民兵們的持槍『操』演,隊列隊形,讓蕭寒看的目瞪口呆之餘也為這年代人民的創造力而讚歎不已,雖然沒當過兵,但是他卻納悶,憑著一杆半自動,真的能夠打飛機?雖然民兵們仰臥的姿勢很酷很整齊,槍杆子也確實衝著天上……但是民兵同誌們卻堅信無比——隻要堅持刻苦訓練,手中的鋼槍就能成為密不可突的防空武器。

蕭寒最喜歡的就是夜間的拉練,這可不是什麽軍事行動,而是去參加革命會議,一個通知就出發,淩晨兩三點也照走不誤,黑暗中呼啦啦的一陣急趕,借著星光,可以看到人人的眼中都光彩熠熠,臉上神情亢奮,等到了地頭兒,坐下來,卻隻為聽某位領導手拿簡報念上一句:“新華杜,某日雷”——是的,沒錯,這位老兄明顯是掃盲班出來的,一句話就倆錯字,這也行!

拋開了心事的蕭寒就這麽隨著大家夥亢奮著,暢快著,眩暈著,渾忘記了身在何時,心歸何地,直到後背被人給重重的捶了幾下,這才悠悠的醒轉。

“寒子叔,到你了”!光蛋子一臉焦急的對蕭寒說道。

“什麽?什麽就到我了”?蕭寒還有些發懵,愣愣的問道。

“賽歌會啊,該你唱了,寒子叔,你……你傻了吧”!旁邊是嘿嘿的一陣哄笑。

是啊,今天傍晚的時候,鄰村的青年倡議,說蕭家集出節目的都是女將,而男爺們卻沒啥出奇的,這一下熱鬧了,協商之下,才有了這次賽歌會,兩個村的男丁,落座與村南的斜坡上,要好好的比試比試,看看誰是英雄,哪個是好漢。

“這麽多人呢,怎麽會這麽快就到我”?蕭寒疑『惑』的問道。

“嘿,剛才人家那邊有人唱了一個嘰裏咕嚕的歌,說是蘇聯歌曲呢,咱們這邊就應該頂上去一個,可,你看看,誰也不會啊,寒子叔,大家一致認為,寒子叔肯定能行,所以,就到了你咯”!

原來如此,雖然這段時間跟蘇聯的關係已經緊張,但是一些蘇聯的革命歌曲卻仍然時興,剛才人家那邊就有人唱了一首,這下輪到這邊了,大家夥兒無奈之下,隻好將村中有名的鬼靈精——蕭寒給賣了出來。

“我?蘇聯歌曲”?蕭寒苦笑,在那個空間裏,自己貌似也就是英語還過得去,這俄語嘛,知道的也就是哈勒少和哈勒不少了,那還是跟潘長江同學學會的,這陣兒讓自己唱俄文歌曲……誒!有了,蕭寒猛地想起,雖然自己不會俄文,但是俄文歌曲卻會一首,那就是被人稱為閹人的維塔斯的《歌劇2》。

蕭寒的歌喉好的很,隻是在那個空間的時候卻沒有在這方麵發展(其中的原因後麵有敘述),維塔斯這首歌曾經是他的最愛,某日的一次聚會上,趁著酒意,蕭寒一曲之後,那媲美原唱的海豚音曾經把滿場的精英給震了個鴉雀無聲,也不知是誰給錄了下來,傳到網上的時候,還掀起了一場小轟動,隻是人家維塔斯的原唱在前,也隻是小轟動而已,到了這個空間……蕭寒惡意的想到,這個時候,維塔斯老媽都不知在哪個樹杈上掛著呢吧!

“寒子叔,別傻笑了,你到底行不行”?光蛋子擔心了,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寒子叔怎麽傻乎乎的光知道笑了?難道是這個難題把寒子叔給嚇傻了?

“寒子叔!來一個!寒子叔!來一個”!蕭家集這邊見蕭寒站起來卻總也不開口,以為寒子叔畢竟年幼,肯定是怯場了,於是異口同聲的給蕭寒打氣,一聲聲的鼓動中,蕭寒決定,錯不過,那就『露』一手!

清了清嗓子,蕭寒走出了人群,站在斜坡的下方,整理思緒,穩定情緒,之後,清音吐口而出:

我的房子蓋好了,

裏麵卻隻有我一個人。

房門在身後砰然作響,

秋風敲打著窗戶,

就讓我再次哀嚎吧!

昨夜的閃電與彌漫的晨霧,

陽光已徹底冰冷。

昔日的痛楚接踵而至,

就讓這一切消失吧!

我的房子蓋好了,

裏麵卻隻有我一個人。

房門在身後砰然作響,

秋風敲打著窗戶,

就讓我再次哀嚎吧!

這就是命運,我無能為力。

我無法對它祈求。

而我隻知道,在我之後,

風又將開始哀嚎吧!(譯文)

清亮的童音雖然缺少了那種磁『性』,卻更刺人胸襟,蕭寒將維塔斯詭異的舞步稍加改變,使得它不至過於超脫這個時代,同時,按照自己此時的聲音特『色』,講歌曲的風格由灑脫散漫轉化為俏皮活潑,於是乎,本就俊美的容顏,竟然籠上了一層超脫了年齡的魅『惑』,三句過後,滿場就鴉雀無聲了,不管是賽歌的還是圍觀的,都被這曲天籟給徹底震撼了。

為了給人們更加震撼的效果,蕭寒並沒有完全按照原唱那樣以三段海豚音銜接,而是巧妙的將歌詞給串聯了起來,當中的海豚音舍卻不用,留在了最後,當蕭寒甩頭,蹲跨,雙手中指按在耳下,在人們錯愕的眼光中海豚音劃空而至!

“啪……啪”!兩聲脆響,用作現場照明的兩盞馬燈的燈罩就在這劃空而至的非人高音中,炸成了碎片。

“轟”!驚愕的人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蕭寒,他們想象不到,怎麽人類的口中竟然能發出這種聲音來,而且,是這麽的『惑』人心神,讓你的整顆心都在歌聲中如同被『插』上了翅膀,自由的翱翔天際。

“遭了,表現過分了”蕭寒在最後一個尾音送出口腔之後,看著四周如泥雕的圍觀人群,猛地警醒,拎起了小板凳,趁著人們還在恍惚中,蔫了吧唧的鑽出了人群,呼了一口氣,趕緊撒丫子!

“啪……啪”也不知是誰帶頭,緊跟著就是一片熱烈的掌聲,直到此刻,人們才發現,自己鼓掌讚美的對象已經在場內消失了,可這時候已經不能收拾心情了,不在就不在,但是這掌還是要鼓的,而且,不拍爛了巴掌都不能表達此時的心情,於是,沒有了喝彩對象的掌聲卻經久不歇。

“寒子叔呢”?光蛋子抹了一把鼻涕,大腦袋四處咂『摸』著,卻找不到蕭寒的身影了,這小子得理可不饒人,隻是,用來顯擺的對象卻不在當場了,這豈不是會讓自己的攻擊力降低嘛,看看鄰村的那些漢子,光蛋子懊惱的把袖子往屁股上一蹭,『奶』『奶』的兒媳『婦』的,便宜這幫孫子了!

“怎麽樣,怎麽樣?還比不比了?你!你!你!對!還有你!剛才不是唱的挺猛烈的麽(汗,歌聲猛烈?),這回你們加一塊兒來,來啊”!光蛋子嘴冒白沫語無倫次的叫囂著,烏光發亮的袖口閃著油膩膩的光輝,這小子現在有從斜坡上一溜小跟鬥翻下去的yu望,真tmd痛快,這種痛快是言語不能形容的(後來叫爽翻天,不過這年月還沒這個詞呢),不過,這時候沒人有心情搭理他了,鄰村的垂頭喪氣隻想著退場,蕭家集的人們呢?

“這是什麽歌?真好聽”!蕭家的美女們嘰嘰喳喳。

“是啊,寒子弟那小模樣真招人稀罕,嗯,可愛”!這是蕭寒的本家姐姐。

“真想扯過來好好的『揉』搓『揉』搓呢”!汗,這是蕭寒在整個村子裏唯一的一位姑姑。

“老姑,你『揉』搓吧,我在旁邊偷偷的掐兩把,偷偷的哦,要不我爸知道了肯定不饒我”!這是蕭寒的後輩美女。

“那還等什麽,去四爺爺家啊”!有人提議,“讓他多唱兩遍,不,唱一百遍”!這都是蕭寒的本家姐妹?還是很親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