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本章無題

“哦,原來是這樣,那……”陶自強剛要說話,老書記趕忙打斷了陶自強的話音,緊接著說道:“自強,這事兒雖然安排的有些不合適,可是也不要頂回去啦,畢竟外事辦那邊已經將臨海這邊的行程安排和口木友人都介紹了,要是頂回去臨時改變行程的話,影響不太好,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我知道這是有些為難你了,甚至於會讓蕭家集的群眾有委屈,但是咱們畢竟要以大局為重”!

老書記的態度很誠懇,這不是命令,而是同誌間為了大局著想在耐心的做商量。

“老書記,你可真是為難自強了,蕭家集四千多口人,幾乎人人都與當年的日寇仇深似海呀……”陶自強是真為難,不管是從個人關係還是到革命工作上,老書記何曾因為某件事情這樣與人小心說話?

“自強啊,外事辦的同誌們也很為難,因為這位團長不知什麽原因,竟然是知道蕭家集的,聽了有去蕭家集的行程之後,曾經表示要特意的去蕭家集一次,要給當地的老百姓誠懇的道歉,也想給戰爭中犧牲的抗戰烈士們獻一束花”!老書記無奈的說道,真要是改變了行程,該怎樣和一位想誠心道歉以償愧疚的友人解釋呢?

“好吧,老書記,既然是這樣,那我就盡我最大的努力吧,他們是幾個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陶自強還怎麽頂啊,也真是頂不得了。

“就兩個人,團長和他的外甥兩人,省裏會有兩位同誌陪同”!老書記說道。

“哦,人少還好安排些,這樣吧,這邊我盡量的做一下工作,唉,真是個難題呢,老書記”!陶自強能和老領導說什麽呀,感歎一聲而已。

“嗬嗬嗬,你辦事我還是有信心的,看你的了”!老書記說完,掛斷了電話。

陶自強看著電話,自己為難,怕還要為難一下蕭寒他們幾個了,抓起電話又給蕭寒打了回去。

“小寒,表爺這次可沒頂住哇”!蕭寒接到電話,陶自強第一句就以一種從沒有過的無奈口氣說道。

“嗬嗬,頂不住就頂不住吧,為了大局,我們好好想想,蕭家集人還是通情理的,唉,可總有幾個二愣子啊”!蕭寒更為難,族人對日寇的仇恨程度怎麽樣還有比他更清楚的麽?每年給大爺爺掃墓的時候,爺爺都會好幾天沉浸在傷懷之中,閑聊的時候都不知詛咒過口木鬼子多少次了,真要是做工作,爺爺那裏就是一道難關,何況,老太爺那裏更有要把那個島國裝進豬籠裏在油鍋中好好炸一炸的恨意。

“小寒,是這麽回事,要來臨海的是訪團的團長和他外甥,原本是想要看望一下他父親當年侵華的時候刀傷的一位傷者,沒想到臨海那裏和荊偉進也不知怎麽想的,就安排了到墾豐,到蕭家集和農科所的行程,現在農科所的參觀可以免掉,但是去蕭家集卻不能免,那個團長竟然是知道蕭家集的,要來給大夥賠罪道歉並在蕭家集烈士靈前獻上一束花”!

“哦,這樣啊,可再怎麽做,能挽回他們曾經犯下的罪過麽?好吧,表爺,我會盡量的配合三位隊長做通大家夥的工作的,就讓他們來吧,畢竟人家是懷著負罪歉疚的和平之心來的”!兩個人又怎樣,人數雖少,可工作還是一樣難做。

放下電話,瞅瞅伸長了脖子等結果的仨隊長,這仨人趕緊問:“怎麽樣?頂回去了麽”?

“頂啥呀”蕭寒苦笑了一下,把陶自強剛剛說的情況和他們仨又重複了一遍,道:“老太爺那和我爺爺那就交給我吧,剩下的,你們去召開全村會”!

“行,我看行,老太爺和二叔那可是兩道要塞呀,你都接了最難的一邊兒了,我們咋都得把這邊給解決了不是?”那倆老爺子的攻堅難度比做全村的工作的難度都不小,蕭寒主動的攬過去了,蕭國輝鬆了一口氣,論說他輩分也不小啦,還是隊長,壓一壓村裏人還是差不多的。

蕭寒飯都沒顧得吃就趕緊去找老太爺了,老太爺在屋裏一聽是蕭寒叫門,連門都沒開,對蕭寒說道:“小寒啊,你也甭勸我老頭子了,我老頭子倒不是不曉大局的,接受不了是一回事,但是我也不會妨礙大局,你聽著,口木人愛來就來,愛走就走,我老頭子就隻當沒看見就是”!

得,這工作也不用做了,老太爺就是老太爺,為了大局自是不會為難這些小輩,隻是,原本的創傷剛剛結痂,現在卻又要血淋淋的揭開了。

蕭寒默默的回頭,等口木人這件事情過去,老太爺這邊得盡心的好好安撫一下了。

現在,最難的就是麵對自己的爺爺了,相比老太爺,蕭寒可是知道爺爺是多麽的固執了,要不是當年三兄弟抓鬮,最想去殺小口木的就是爺爺!

“小寒,一早就出去忙啥呢?趕緊吃飯”!喬素娟正抱著妞妞在過堂屋裏收拾鍋台上的東西呢,見蕭寒回來,嗔怪了一句。

“唉,難事”!蕭寒歎息了一聲,還是先吃飯吧,別讓老爺子把造反都耽誤了。

一家人坐在小桌前淅瀝呼嚕的吃完飯,蕭寒抓抓頭皮對爺爺問道:“爺爺,你說口木子有好人沒”?

剛從座位上站起來的爺爺聞言就是一愣,笑道:“你這孩子怎麽古裏古怪的,咋想起了問這個了”?

“唉,沒事兒瞎問問唄,我可沒見過口木鬼子呢,您不是見過很多麽,這才問你的”!

“哼,口木人哪裏有好人啊,個頂個都值當剁成人棍後凍在牤牛河裏當大茬子給掄碎嘍”!這是爺爺常掛在嘴邊的一個最最“狠毒”的招數,據說是當年隊伍北上抗口到了東北,逮著了一個民憤極大的口木軍曹,當地的老百姓就是這麽幹的,將口木軍曹的四肢都砍下來了,最後還不解恨,找了一道水溝就把這軍曹給塞冰窟窿裏了,等第二天一看,軍曹的屍體都給凍透了,用大鎬一掄掉一塊,這下才算解了恨。

“嗬……嗬嗬”!都恨成這樣兒了還咋勸?

“可別這麽說,要說這小口木兒裏邊也有好人,你記得那年不?那個小口木兒讓咱睡覺的時候要頭衝窗台,這樣外邊打槍進來頂多就傷到腳,咱們一個院兒的人被關在老土家廂房裏的時候,不是那個小口木兒給偷偷的塞進了一瓦盆的米飯?”『奶』『奶』和爺爺唱起了反調,這事兒蕭寒也聽『奶』『奶』說過,蕭寒也理解,那麽多的侵華口木兵中當然會有尚存良知的人存在。

“嘿!那叫好哇,做米飯的米是誰的?那還不是咱自己的?那叫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信他見了八路軍就不開槍,隻不過是還有點人『性』的畜生!”

“可也是,除了那個口木兵,還真沒碰到過別的,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漢『奸』,皇協軍啊,黑狗子啊,那才真是畜生呢……”『奶』『奶』開始跑題了,蕭寒看這樣迂回戰術是不行了,幹脆和老爺子直崩吧。

“爺爺,是這麽回事,一早起……”蕭寒把剛剛的過程和爺爺說了一遍,爺爺並沒有說話,隻是坐在太師椅上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蕭寒默默的看著爺爺等著老爺子的爆發。

“唉……這才多久啊,過去的疼咋就忘了呢”?爺爺並沒有暴怒發火,而是很傷感,很失望的歎息了一聲。

“爺爺”老爺子這種態度倒是出乎蕭寒的預料,看著爺爺這種傷懷失望甚至是絕望的情緒,蕭寒卻要比麵對爺爺的暴怒更加的恐慌,這反應根本就不對!

“爺爺,不是您想的這樣的,您聽我給你解釋!我們沒有忘記仇恨,真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麽為難,可是,國家的大事,國家的大局讓我們不得不麵對這樣的情況,難道我們能回避還是能拒絕呀,爺爺,您別傷心,千萬也不要對我們失望,這種深仇大恨我們會根植在骨子裏的”!蕭寒惶急的解釋著,隻是,解釋的語言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好啦,老頭子,咱小寒啥人『性』你還不了解?就他那小心眼兒跟針鼻兒似的,記仇著呢!他大爺爺的仇他能忘了?這不是說呢嘛,是國家的大事大局,你可不要想歪”!看著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的老頭子,『奶』『奶』也是真的害怕了,這都多少年了,想來那年得知老三犧牲的時候老頭子就是這種表情的,埋葬了老三的遺物之後就大病了一場,想當年扛一麻袋棒子粒兒也不費力的老頭子就是從那時起才塌了腰。

“行啦,別勸我,我不出去總行了吧,不就倆口木子麽,他們人少,我們現在還不稀罕去欺負他,讓他早來快滾”!揮揮手,爺爺第一次對蕭寒『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蕭寒的心沉了下去,很悶很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