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抵京

省內移民的計劃將由老書記向省革命委員會提請,這些事情就不是蕭寒能左右的了,不過以當地的生活狀況來說,批準這個計劃的問題應該不大。

在省城住了兩天之後,蕭寒、蕭國華和陶自強就乘上了去往平京的火車,一路倒也順利,當火車抵達平京站的時候,他們三人剛剛出了車門,就看到站台上一個碩大的黑『色』牌子上用彩『色』的粉筆寫著“蕭寒”兩個大字,這熟悉的筆跡立刻就讓蕭寒一愣。

“寒子”!一個激動的聲音霍然想起,放下了用小黑板製作的排子,徐建平狂喜的跑了過來,張開臂膀,在距離蕭寒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蕭寒,眼中的情誼讓蕭寒心頭立時就火熱起來了。

“徐子”!搶上一步,兩個曾經患難相交的夥伴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蕭寒的眼中不禁濕潤了,實現並未通過電話,徐建平能這麽巧的等到自己,可以想象小徐是做了多大的功夫了。

“寒子”!二人擁抱之時心中暖意沸騰,卻覺得肩膀上又搭上了一隻手,蕭寒一回頭驚喜的叫了一聲:“鄭哥”!

“嗯”!鄭誌雙用力的點點頭,神『色』間也是非常激動,隻是他本身就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隻顧用手抓著蕭寒的肩膀,用力的按了又按。

“嫉妒我長得比你高了?想把我給按的矮一些”?蕭寒在鄭誌雙的肩窩捶了一拳笑道。

“哈哈哈”!他們仨都是小兄弟,見麵的時候自是心情激『蕩』,難免會有不周到的地方,陶自強和蕭國華也不以為忤,直到聽了蕭寒這一說,方才大笑了起來。

“蕭主任,陶書記”!徐建平和鄭誌雙這才發覺自己兩人失禮了,相比與蕭寒的感情,對後邊這二人則是需要感恩的,在墾豐的時候,若不是這兩個人一力照顧,小徐和鄭誌雙都不敢相信會是何種慘淡的生活等著自己和家人,一時之間心情真是太激動了,叫了一聲,後邊的話卻一下子就哽在了喉嚨裏。

“都是大人啦,怎麽還流酸水兒啊,可別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兒”!這就是陶自強的風格,眼前這兩個小夥子是什麽人陶自強早就曉得,但是他的口氣仍舊是這樣,如同對的是自己的孩子。

“陶叔,我好想你”!徐建平和陶自強的感情也很深,其中甚至摻雜了太多的慕濡之情,當看到這位表麵脾氣暴躁實際上卻對人十分熱情關心的老人,徐建平拋卻了一切沒有必要的矜持,幾乎就是撲到了陶自強的懷裏的。

“好,好好”!陶自強大手拍著小徐的後背,扳著他的肩膀將他扶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點點頭說道:“看起來成熟了很多,嗯,不愧是上了大學了呀,成長的就是快,怎麽樣?我們墾豐可是一直給你留著位置呢!等畢業了,還是回咱墾豐怎麽樣”?

因為其幹練和機敏,對於曾經給自己當過秘書的徐建平,陶自強十分的欣賞,若非是涉及到小徐的前途,他是不會放手讓他來上學的。

“真的”?小徐欣悅的問道。

“啥時候我老陶騙過你呀!還真的假的”!

“嘿嘿,我是高興的有些不敢相信,而不是不相信,那裏會懷疑您啊”!小徐嘿嘿的笑著,拉著陶自強的手指了指鄭誌雙問道:“陶書記,還認識誌雙不”?

“認識,怎能會不認識了呢,怎麽樣?你的腿現在沒有留下後患吧?”

“沒有,我現在利落著呢!就算是跑個幾千米也和玩的似的,陶書記,我爸來前兒讓我給您帶好啦”!鄭誌雙對陶自強的感情要淡些,倒是沒有小徐表現的那麽強烈,他最感激的還是蕭寒和建強,隻是建強已去,他便把所有的感激都加在了蕭寒的身上了,他心裏明白,自己身上流淌著的血『液』中,有蕭家集人的四分之一!

“那就好,這樣鄭老也能好受些,他老的身體還好吧”?陶自強對鄭老是真的關心。

“好著呢,前兩天還遊泳來著”!鄭誌雙趕緊說道。

“徐子,你咋知道我們今天到”?寒暄已畢,幾個人在往外走的時候,小徐已經從蕭寒的肩頭把他那個在這個時代顯得異常獨特的背包給搶過去了,蕭寒正好輕輕鬆鬆的攬著徐建平和鄭誌雙的肩膀,左右看了看這倆人,奇怪的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小徐裝起了神棍,當即就給蕭寒用力的夾了一下,現在三個人走在一起,蕭寒已經高出了一塊了,欺負他倆容易的很。

“嗬嗬,這家夥自打知道你要來平京,跟我都不知道念誦過多少回啦,一直掰著手指頭數日子,這不,估量著你們大概的出發時間就給墾豐打了電話,知道了你們到來的大致時間,從昨晚就一直等在車站這兒呢”!鄭誌雙要比小徐老實多了,這一說果然如蕭寒所想,不知道具體的車次,兩個人真是“等”來的自己。

“夠意思”!蕭寒使勁的拍了拍小徐的胳膊。

“你這分明就是借機欺負我呢”!蕭寒的力大,小徐也是誇張了些。

說說笑笑的,幾個人出了出站口兒,一輛吉普及時的開到了跟前,小徐扭頭對陶自強和蕭國華說道:“蕭主任,陶書記,請上車吧”!

“謝謝徐子周到的安排啦”!謝了一聲,陶自強將手裏的提包往車裏邊一扔,當先鑽了進去,緊接著蕭國華也坐到了後座。

“你比較魁實,還是你坐前邊去吧”!端詳了這倆人一眼,蕭寒一拍小徐說道。

“鄭哥,你坐裏邊”!蕭寒和鄭誌雙謙讓著。

“蕭……寒子哥”!就要上車的時候,後邊忽然傳來了一個清麗的聲音,悅耳之極。

“舒芳”!自己在平京也就這幾個熟人吧,怎麽這會兒就聚齊了?蕭寒從美國回來之後,自己就沒見過小丫頭了,此時見著更是高興。

“寒子,這是你小女朋友”?鬼祟的,徐建平打開車門探出頭,小聲的嘀咕著。

“孤陋寡聞了吧?你不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真漂亮”!小徐拍拍蕭寒說道:“努力吧,小子,這種妹妹要是不把上,你小子就是民族的罪人”!

“去你的吧,舒芳才多大?我拿她當妹妹而已”!蕭寒一撥小徐的手,向舒芳走了過去。

“女孩叫舒芳,是寒子去美國時候的訪團夥伴兒,孔雀舞轟動了全美,你小子就是孤陋寡聞”!鄭誌雙慢聲細語的鄙薄著小徐。

“嗬嗬,我呀,對文藝界的事情沒興趣”!小徐幹脆的撇嘴說道,他不知道,若是這句話當著蕭寒說出來,蕭寒肯定追上一句:“你丫也別裝,是本事你發誓,不娶文藝界的老婆”!

見到蕭寒含笑走來,舒芳興奮的臉兒都紅了,將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捏在手裏攪扭著,細長的眼睛中滿是懷春的媚『惑』,讓蕭寒在一瞬間竟然有些失神。

一件白『色』的襯衣束在方格子褶裙裏邊,一如兩年前的那身打扮,不過此時的舒芳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良好的舞蹈訓練,讓舒芳站在人群之中,就像是水中的一支清荷。

“舒芳?特意來接我的麽”?蕭寒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著還是和兩年前一樣拉著小丫頭的手,走在美國的大街上。

“嗯”垂下頭,可並沒有拒絕,小手搭在了蕭寒的手心兒,輕輕的點了一下腦袋。

微涼的指尖兒接觸到手心的那一刻,蕭寒才有些警醒,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呀,身材已經凹凸有致,雖然還嫌稚嫩,但是那小胸脯也已經有些規模了。

手心中的小手柔軟纖細,蕭寒都不敢用力去握,生怕弄壞了小丫頭的嫩手,笑著問道:“就你自己來的”?

“是啊,我家就離車站不遠呢,從知道你要到平京的消息我就在下了培訓班的課之後來這裏等你,我相信我一定會等到你的”!剛見麵的那份清雅和幽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是這聲音,這表情怎麽都能看出來舒芳的委屈。

“看來我的人緣不錯呀,都不知道我具體抵京的時間,就有三個人來等我啦,嗯嗯,我很知足,很知足哇”!蕭寒『摸』著胸脯,一副朕心甚慰的模樣,卻給舒芳白了一眼,質問道:“兩年呢,你信都不給寫一封”!

“寫過好幾封吧”……說實話,蕭寒還真不記得給舒芳寫過幾封信了,貌似是來信就回的?但是總是寫了吧?

“是,寫了好多!”還是怨氣未消,不過舒芳卻不打算再追究這家夥了,那些信都寫了些什麽呀,平平淡淡的,除了生活怎麽樣啊,要不就是,學習的成績如何?可自己的心裏想要的卻不是這些呀,暗暗的盯著身邊的蕭寒,舒芳緊了緊小手兒。

“走吧,和我們一起去招待所,之後寒子哥請你吃一頓大餐當賠罪怎麽樣?”和女孩子辯白自己做的足不足那簡直就是缺電的行為,蕭寒一拉舒芳向吉普車走去。

很順從的,任蕭寒拉著自己來到了吉普車的前麵,徐建平見兩個人來到,衝著蕭寒豎起了拇指,那意思分明是在誇讚“硬是要得”!

“站住”!剛要上車,後邊又有人高呼了一聲,蕭寒不禁都有些想笑了,難道自己的人緣真的有這麽好?接二連三的會有人在這裏等自己?

微笑著,蕭寒轉過身子,一見之下卻是不認得,這是一個十**歲,一身戎裝的學生,嗖的竄到了他和舒芳的跟前。

“你看你們兩個穿的像個什麽樣子!站好了”!這學生見蕭寒還滯留在嘴邊的微笑,立刻就怒氣勃發,尖利的高叫了一聲,手指蕭寒斥道。

“還小白鞋兒格子裙兒,弄倆辮子還紮上飄帶,你是不是覺得你美得像仙女”?輕蔑的看著舒兒,這學生撇嘴說道:“你覺得這是美吧?告訴你,就你這種帶有資產階級肮髒氣味的打扮那是臭美”!

卻原來,是蕭寒和舒芳的衣著惹惱了這位紅小將,蕭寒可憐又可悲的看著眼前這位同齡人,卻是絲毫也興不起與其辯論的心思。

“舒芳,上車吧,”辯論有何益,不如不理,蕭寒替舒芳打開了車門,車裏的幾個人這時候神情都很嚴肅,鄭誌雙一勁兒的暗示蕭寒不要與其爭執,迅速的上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怎奈難以如願,那個學生已經從後邊抓住了蕭寒的衣服後身,使勁的把蕭寒往外一拽。

“想逃跑?同誌們!對於這種把資產階級風氣帶到我們革命陣地上的私修份子,難道你們就不覺的憤怒嗎”?拉著蕭寒,這個學生大聲的向四周的群眾鼓動著。

“你把你的手給我放開”!蕭寒這下真的生氣了,猛回轉身將這學生就帶的一個趔趄,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學生說道。

“你!同誌們,看看,一個資產階級小崽子還這樣的囂張,難道我們就任其張狂麽?要不要把這個資產階級小崽子給打倒”?

“要”!有人已經附和了,隨即便有人往這邊跑了過來,看年歲都是和這學生差不多的那種,蕭寒眼見危機,趕緊將舒兒往車上一推,對徐建平說道:“你們先走”!

“寒子!”!車上的人怎會就這樣先走把他自己留在這兒呢,就在蕭寒將舒芳推上車,那邊的人跑到跟前的時候,陶自強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站到了蕭寒的身邊。

“看,這個資產階級小崽子還帶了走狗”!那學生見到陶自強怒衝衝的站到了自己的跟前,卻也沒有退縮,用手一指陶自強,拉開了嗓子就對前來的援兵叫道。

“啪”!陶自強哪裏受過這個呀,見那學生扭臉狂喊,輪圓了胳膊就是一個大耳光,清脆的響聲傳出了好遠,一下子就把這學生給扇倒在地上。

“小王八犢子,你說誰是走狗”?陶自強狂怒的大罵了一聲,隨即抬腳就想向這學生頭上踹去,還是蕭寒怕他一時失手真要把這孩子給打壞,趕緊從背後拉住了陶自強。

一身灰布的便服,一臉的風霜滄桑,加上那股憑天也不怕的氣勢,讓後來的幾個人一時間躑躅在那兒了,這分明是電影上英雄的形象嘛,哪裏是走狗了?

“憑什麽打人”?有人用很微弱的聲音問道。

“打人?老子要是有槍,當即我就斃了他”!陶自強輕蔑的看著這幾個小青年兒問道:“你們是哪個組織的”?

“你又是幹什麽的?”被打到的學生倒是很硬起,這時候捂著臉站了起來,趁著腮幫子還沒有腫起來大聲的喝問。

“老子就是一個種地的莊稼漢!來平京是參加農村工作會議的”!隨即陶自強將兜裏的工作證等等證件掏出來,在手上拿著對圍觀的群眾展示了一圈之後,大聲的說道:“老子從生下來那一刻就是紅小鬼!參加過解放戰爭,參加過抗美援朝,受過傷立過功,受到過偉大領袖的親自接見,讓你們說,我是不是狗腿子”?陶自強這一番話當時就鎮住了現場的所有人,那幾個跑來的學生這時候也已經有些埋怨的看著剛剛爬起來的這家夥了,也不搞搞清楚,就陶自強說的這幾個因素往一塊兒一加,那都夠資格去他們的學校做報告了,竟然讓他給誤指為狗腿子,怪不得這位老同誌這麽生氣呢。

“好,那你為什麽護著他這個資產階級小崽子”?這個愣頭青式的學生已經站起來了,看著蕭寒的目光中竟然沒有怨恨,隻是指著蕭寒,給他可不相信蕭寒是農民出身,就那白皙的皮膚,筆挺幹淨的穿著,比任何一個城裏人都城裏人,說蕭寒是來自農村的話,是沒誰會相信的。

“哦,你說他是資產階級小崽子?寒子,把你的證件給他,讓他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瞅瞅”!

蕭寒這時候對陶自強真是佩服之極了,雷厲風行果然有雷厲風行的好處呀!這一個大巴掌扇出去,立刻就鎮住了場麵,看起來,自己終究欠缺了陶自強這份大度的氣勢,有時候也是畏首畏尾的顧忌多了些,從這一刻起,蕭寒的內心中悄然的改變了。

從衣兜中把自己的證件掏出來,打開,向這位學生亮了一下,讓他看清楚上邊的字跡和鋼印等等標記,隨手又收了回來。

“革命義勇軍?”喃喃的念叨著剛才在蕭寒證件上看到的字樣兒,這個學生有些發懵,這是個什麽稱號啊?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呢?

“不知道?你是不看報紙吧!小娃娃,你很欠學習呀”!陶自強伸手『摸』了『摸』這學生的嘴角,“你這一巴掌挨的真是不冤枉”!

“是不是江北省墾豐農場的義勇軍小隊呀?就是抓住炸橋敵特的那個,後來還上過好幾次報紙,嗯……叫啥來著?哦,寒子是吧”?終於有人想起了這個前些年風頭無兩的義勇軍小隊了,吃驚的問道。

“對,就是那個小隊,這個,就是曾經的義勇軍小隊的司令,蕭寒!也是寫藍『色』小鬼頭的寒子”!陶自強自豪的拍拍蕭寒的肩膀說道。

“嘩!他就是寒子,我……我可一直都是把他當榜樣的呢”!陶自強說完,人群中立時就響起了議論的聲音,那個剛開始抓住蕭寒不放的學生這時候也已經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當然,挨打的那一麵更紅,看來自己這回的出擊真是選錯了對象嘍!

“寒子,對不起,剛才我是……”這學生倒是知錯就認錯,走上前向蕭寒伸出了手。

“沒關係,不打不相識,隻是有的時候想要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充分的考慮清楚才能行動,就如剛才,你也不過是看和我在一起的哪個女孩穿的……嗯,就叫洋氣吧,其實你不清楚她的身份,幾年前已經在**等大報上登載過對她的報道,一曲孔雀舞使得我們的民間訪團在美國爭了光,在國內更是為中央領導同誌表演過,以後諸如慰問大慶工人她去過,慰問解放軍戰士,她更是每次都沒落下,本來是革命的真美,你卻說她是資產階級的臭美……”

盡管這一時的開導不見得就會扭轉這位學生的觀念,但是看著麵前少年清澈而又熱情的目光,蕭寒怎能忍心任其錯下去呢。

“嗯”雖然是點頭,可眼神中的那一絲茫然卻依舊存在,就在剛才,他何嚐不是看了舒芳清爽靚麗的打扮和美麗的樣貌之後偷偷的追看了好久呢?直到舒芳見到蕭寒,兩個人之間的動作又是那樣的親昵,自己才血往上湧,衝出來準備讓這兩個人出醜的,沒想到卻是自己丟了人,這不是自己糊塗是什麽呀!

想到這裏,這學生的愧疚讓他不能不做出表示了,垂下頭,很誠懇的對蕭寒說道:“對不起”!

“你的道歉我接受,不過以後你自己也要注意,千萬不要再發生這種後悔不及的事情啦”!蕭寒將手搭在這學生的肩頭,雖然年歲還要比人家小,可語氣卻是語重心長。

“寒子,我會注意的,你就放心吧”!”,再次用力的點頭向蕭寒保證,這學生看著蕭寒說道:“為了能讓我把這次的教訓記憶的更深刻,你……能不能給我寫一段話”?

這年代學生隨身帶著筆記本和鋼筆並不新鮮,說話間,這學生已經掏出了筆記本,一臉期待的遞到了蕭寒的手邊。

“好吧,我就給你寫一段偉大領袖的語錄吧,也讓咱們都用偉大領袖的語錄自勉,共同進步”!落在紙上的話,蕭寒卻不想留下把柄,再說,還有別的什麽能比領袖語錄更有說服力的?

“你叫什麽名字”?蕭寒旋開了鋼筆帽,翻開筆記本找到扉頁的位置,對學生問道。

“我叫秦正紅”!

“秦正紅”?蕭寒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就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這還真是個愣頭青呢!幾十年後砸飯店都那麽猛。

一場本來就不該有的風波就這麽給化解了,等到了車上,這群小家夥對陶自強的英勇果斷予以了熱烈的掌聲,拿出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詞匯,把個老陶誇的一直大笑不停,蕭寒發覺,在座的這幾個,就包括自己老爸在內,這些人好能捧喲!果然都是人才呀。

“爸,你和表爺就先去招待所的房間裏休息吧,嘿嘿,我和徐子他們出去逛一下平京城”!到了規定的招待所門前,待兩個老的下了車之後,蕭寒把著車門把手對蕭國華說道。

“去吧,不過不要喝酒,嗯,就是喝酒也不能喝醉,咳,隨便你們吧”!看著仨人兒摟在一起那樣子,蕭國華叮囑了一半幹脆就放棄了,這仨人的主意比誰都準,要是真的想一醉方休,自己囑咐的磨破了嘴皮子也是白費。

“得令”!蕭寒給他老子敬了個禮,隨即在徐建平的指揮下就往胡同裏鑽了進去。

“寒子哥,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坐在蕭寒的身邊,看這仨一副要大撒把的模樣,舒芳有些怯意的問道。

“不會太晚,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原則滴”!舒芳身上有著一股清新的香氣,不同於莊岩那種芳草香味兒,倒是和槐花的香氣有些一樣,也很清新,但是在清新中還隱含著一種甜膩,很舒服的感覺,蕭寒忍不住偷偷的聞著,卻聽到舒芳有些不放心的問自己,隨口答道。

“嗯”舒芳是相信蕭寒的,聞言呼了一口氣,小手兒在酥胸上拍了幾下說道:“這就好”

還是這年月的小姑娘乖呀,這是怕回家晚了挨說呢,這要是在那個時空,舒芳的年歲正是“非主流”那個年紀,早回家?不回家才好呢!

小徐像是很熟悉這裏的環境,在他的指點下,車子拐了幾個彎,穿了幾條胡同之後,來到了一個小小的門臉兒前,上邊一塊小小的木牌上寫著四個紅字“飯店四部”。

“就這兒了,寒子,這飯店雖小,可是東西卻最地道,這兒的負責人原來是我爸的警衛員,嘿嘿,咱們到了這兒你就滿翻吧”!小徐當先下了車,衝著裏邊喊了一聲:“隋叔叔”!

“喲,平平啊!你怎麽有空來看隋叔叔了”?一個四十來歲,中等的個頭兒,渾身油跡斑斑的小平頭跑了出來,一見小徐,高興的說道。

“想你的狗肉吃了,隋叔叔,有狗沒”?小徐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搓著手問這男人。

“別人來了沒有,平平來了還能沒有麽?進去吧,瞧好就是了”!男人伸出手拍著小徐的後背說道,蕭寒注意到這人的兩隻手大的出奇,骨節凸起,既然做過首長的警衛,應該是有功夫在身的。

“隋叔叔,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三個都是我朋友,這個是蕭寒,他邊上的小妹妹叫舒芳,嗯,這個你應該見過的,叫鄭誌雙,寒子,這是我隋叔叔,叫隋梁”!

“哦!想起來了,小鄭我認識,去過他家嘛,蕭寒!嗬嗬,你就是平平天天掛在嘴邊的寒子是吧!嗬嗬,小對象倒是挺漂亮”!隋梁嗬嗬的笑著,衝蕭寒伸出了大手。

“隋叔叔,您好,今天可要麻煩您嘍”!小寒臉皮夠厚,倒是沒什麽,可舒芳就有點挺不住了,隻是心裏卻是美滋滋的。蕭寒也不介意隋梁手上油光光的好似沾著油,緊緊的抓著隋梁的大手搖晃了兩下說道。

“嗯,一見就投緣,好孩子,走,今天你們的隋叔叔給你們好好的『露』一手絕活兒”!見蕭寒毫不猶豫的握住了自己油膩膩的手,隋梁很高興,這就算是看得起他這個廚子了。

“嗬嗬,隋梁叔叔的烀狗肉那可是一絕,等一會兒好好的嚐嚐”!小徐帶著蕭寒他們幾個從大廳裏穿了過去,到了後院兒拐過了一個僅容一個人穿過的狹窄胡同,來到了一間屋子的前麵,把門上的掛鎖用手一拽,哢噠一聲,那鎖就給拽開了:“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東西,左右隋叔叔也沒啥能丟的,來,進來吧”!

幾個人進了屋子,這屋裏卻不是床,而是一台大炕,上邊鋪了『主席』,看上去卻是異常的整潔幹淨,跟隋梁在外邊的形象一點都不相符。

“上炕上炕,隋叔叔弄狗肉很快的,你們先上去,我把桌子放上”! 就像是到了家一樣,小徐張羅著讓蕭寒三個上了炕,他則從牆角把一張炕桌搬了過來放到大炕的中間。

“告訴大家啊,別看外表上隋叔叔渾身的油漬像是不愛幹淨的,那是他正在工作,其實他弄的東西你就盡管放心的吃吧,幹淨的很,你們看他屋裏這些行李被褥的,哪像一個大廚的東西呀,都這麽幹淨”!小徐的心很細,小寒他們不了解隋梁的內情,怕他們嫌髒呢。

“你看都啥高貴人物啊,除了舒兒,咱仨哪個沒吃過青蛙腿?誰沒啃過燒耗子!”蕭寒瞥了小徐一眼說道:“別到了平京就以為自己是首都人兒哈,沒聽陶書記說麽,在墾豐,給你留著位置呢”!

“嗬嗬,說實在的,要是真到地方上去,我何嚐不想回去呀,咱墾豐多好,自由自在的啥也不發愁,發展的也很好啊,到那兒工作全是省勁兒的了”!小徐有些感慨。

“你呀,還指望到了墾豐能省勁兒呢?妄想吧,到了墾豐的時候你就知道,發展之中的墾豐,累死人都不償命的,先不說別的,你一年總得往上邁個台階吧?可基點實在是太高,想邁一個台階,你得用真勁兒,省省你的懶漢念頭吧”!

“嗯,你說的這些情況我也都了解,隻是不知道這個願望能不能達成喲,來,咱們剛剛見麵,不說這些事情了,大家先把酒倒上,今天咱是不醉不歸”!小徐說著話,伸手從背後的牆上摘下了一個軍用的水壺,晃了一下呲牙一樂道:“還是滿的,夠咱們喝了,舒芳也喝點不”?

“啊,真喝酒哇”舒芳將自己麵前的小碗趕緊端了起來,藏到了背後搖頭說道:“我不喝,你們三個喝吧,可別都喝醉了,我拿三個醉鬼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沒事兒,有隋叔叔呢,你不喝就算了,我們三個喝”!小徐打開軍用水壺的蓋子,一股醇正的二鍋頭的香味兒就湧了出來。

“嗬嗬,六十度的二鍋頭,味道醇正的很,咱平京人還就喜歡這個味兒”!小徐邊說,邊給鄭誌雙和蕭寒各倒了一小碗兒,這時候外邊腳步聲響起來,東西還未進門呢,一股子狗肉的濃香就往屋裏鑽了進來。

“怎麽樣,一聽這味道就流口水,隋叔叔,快來呀,饞蟲子一勁兒往外鑽呢”!

“嗬嗬,鑽吧,今天咱是狗肉管夠,你們幾個嚐嚐,這是我的絕活兒,狗肉大全”!說著話,隋梁已經端著一個大鐵托盤走了進來,謔!狗頭狗腿俱全,正像是一整隻草狗趴在盤子上邊兒。

“吃吧,這盡夠了吧,多少饞蟲子咱都不怕,嗯,過會兒再給你們加道菜,我用小磨自己個突嚕的懶豆腐,香得很”!將托盤放到桌子上,一張炕桌整個都給占嚴實了,看著托盤上褐『色』的噴香狗肉,蕭寒也不禁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