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結果

飼養員叫蕭學海,村裏有名的一根筋,他說得出來就呢個做出來,這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一群人拎著那把鐮刀往村裏走去,蕭寒卻沒有湊這份熱鬧,以他對村人的了解,這把鐮刀遲早會找到他的主人,蕭寒趕回去是想找老太爺說說,讓他老人家出麵壓一壓,別真的出了事,畢竟蕭寒不認為殺牛的人是故意。

蕭寒快步回了村,去了老太爺家裏的時候,屋門卻鎖著,也不知老太爺去哪裏遛彎了,好在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鐮刀的主人呢,蕭寒趕緊回家,他爺爺雖然沒有老太爺那麽高的威信,但是也占著一個高輩分,要是老太爺趕不及,爺爺也能支撐一氣。

蕭寒跑回家,經過前層的時候,卻看到自己屋中的炕上躺著一個人,看個頭就不是陳小山,應該是小徐,他這是怎麽了?有病了?蕭寒止住了腳步,走了進去,拍了拍小徐的腿問道:“徐子,咋了“?

小徐今年剛十六虛歲,還上初中呢,這一次也被家人送來當誌願者了,前一段知青鬧著回去之後,小徐自己住在老鄉家裏覺得孤單,索『性』就搬到了蕭寒這裏,跟陳小山他們三個擠一起。

小徐的父親也算的上是開國元勳了,不過,這陣子受了不小的衝擊,所以蕭寒對這個在所有誌願者中年歲最小的小哥哥很是關心,倒不是因為其身份,因為蕭寒在那個時空的時候,還真沒聽說過小徐的名字,肯定是沒到彰顯聲名的級別上。

蕭寒一拍,小徐呼的一下把改在頭上的被子撩了起來,眼睛紅紅的,看著蕭寒,顯然是哭過了。

“怎麽了?不舒服”?蕭寒關心的問道。

“沒有,我……我剛從地裏回來,有些累了,就想趴一會兒”小徐的神『色』有些躲閃,說話也支支吾吾的,這讓蕭寒騰起一個很不好的念頭,隨即問了一句:“為什麽”?語氣有些冷。

“啊”?小徐神『色』更加慌『亂』,張著嘴卻不說話。

“你為什麽這樣做”?這下,蕭寒基本上就肯定了。

“我……寒子,我不是故意的”!小徐的的眼中立刻就布滿了淚光。

“說吧,怎麽回事”?蕭寒放緩了語氣,小徐心『性』善良,蕭寒相信他不是真的想傷害小黃牛。

“嗯,我跟你說……”小徐咬咬牙,講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前天的時候,小徐收到了母親的來信,母親在信中告訴他,說他的父親因為精神上的壓抑,再加上剛剛入春氣溫不穩定,這陣子卻是病倒了,小徐了解自己的媽媽,要不是父親的病比較重,是不會跟自己透『露』的,而且,最讓小徐傷心的就是他原本關係最好的一個老師,因為言談中透『露』了一些不滿便給抓起來批鬥,最後忍受不住,在距今半個月前上吊『自殺』了,兩個壞消息,頓時讓小徐煩躁了起來。

也該有事,今天帶大家平整土地的是蕭連防,因為蕭連防常來蕭寒家,對小徐比較熟悉,也知道這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便多了幾分關心,看看日頭已經往西偏了,幹脆讓心神不屬的小徐到村南的秧田裏蓋塑料,可就是因為這,才出了事。

小徐無精打采的來到了秧田,卻發現三隊的小牛正在秧田的邊上淘氣的鑽弄遮風的籬笆,邊用一個土坷垃講小牛給趕開了,手忙腳『亂』的蓋上了塑料之後,卻發現小牛又回頭來撕扯籬笆了,小徐就有些生氣,隨手抄起了鐮刀(割地裏的零星蘆葦用)就甩了過去,當時還存有理智,看看是刀尖衝後,覺得不會有啥事呢,可沒想到,正好應了鐮刀的去勢,鐮刀柄碰到了小牛的脊背,翻轉過來就戳進了小牛的側身,小牛當即慘叫了一聲就往隊部方向跑,可沒跑多遠就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小徐知道自己惹禍了,昏頭昏腦的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稀裏糊塗的就回到了住處,想想後果,又想到家裏的事情,捂上輩子就哭了起來,恰巧讓蕭寒給看了個正著。

“寒子,既然犯了錯,我也沒打算瞞著,想自己哭一會兒,就去隊上投案,該怎麽處理我就怎麽處理吧,想起小牛那可憐的樣子,我怎麽被懲罰都是罪有應得”!小徐說道最後,卻逐漸的平靜了下來,『露』出了堅定的神『色』。

“你先等,讓我想一想”!父母正在受到衝擊,自己這邊又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蕭寒心中十分可憐小徐,便有心幫他。

“你這時候出去自首,肯定……肯定輕鬆不了,人們都紅著眼呢,你也知道,小黃牛是大家的心頭肉,我看,還是過一段時間,等大家心平氣和了,你在主動的跟隊長他們去說吧,這時候都在氣頭上,指不定怎麽折騰你呢,對了,鐮刀你沒拿回來吧”?蕭寒稍稍的誇大了一些,好讓小徐聽自己安排。

“沒,當時我就懵了,糊裏糊塗的就回來了”小徐低聲說道。

“鐮刀是誰家的”?

“是連防叔家的”小徐答道。

“呼,還好不是別人家的,要是這樣,你先在家裏,我去找連成大哥”!聽說是蕭連防的鐮刀,蕭寒倒是有些放心了,畢竟有擔當沒擔當差很多的!

“好吧,不過,這樣好麽”?小徐糯糯的說道,這,還是個孩子。

“等過了這陣再說,現在是不能馬上承認的,這事兒,你必須聽我的,知道麽”蕭寒囑咐了一下,趕緊去了二隊的隊部,剛到大門口,就看到蕭連防帶著記工員兩個從上班集合點那裏走來了,蕭連防手裏還拿著一截鐵棍,看到蕭寒,笑著問道:“寒子,找我的吧”!

“嗯,怎麽把鐵棍拿回來了”?這根鐵棍是召集大夥上班時敲鍾用的,一般都放在鍾的跟前,所以蕭寒有此一問。

“哦,這是一截鋼棍兒,我拿回來想做車上的銷子”蕭連防知道蕭寒找自己肯定有事,隻是顧及記工員在這裏沒說,於是對記工員說道:“你把記工表放我桌子上,你就回去吧”!

等記工員走遠,蕭連防問道:“啥事”?

“啥事,壞事”!蕭寒苦笑了一聲,將小黃牛的事情給蕭連防說了一遍,蕭連防眼珠一轉,笑道:“是不是小徐”?

“嗯,你倒是猜得準“隨即,蕭寒又把小徐敘述的經過給說了出來,最後問道:”她那把鐮刀是你家的“?

“嗬嗬,不是,不過,這事情也正好了,那鐮刀是我從村北的地裏撿到的,磨了磨還挺鋒利,這次平地小徐沒鐮刀,我就拿給他先用著了,怎麽,想保小徐”?

“嗯,你是沒見到建強和學海那『摸』樣,要是知道是誰弄死了小黃牛,一準把他給生吞了,我想,最不濟也要拖過這個當口,等過過了再說,要不然,小徐有的受”!就蕭建強那脾氣,再加上一根筋的蕭學海,指不定弄出啥事兒來!

“這樣啊,也好,我不說,你也囑咐一下小徐,唉,可惜了那小牛,隻是,我看小徐那孩子也真是可憐”!蕭連防答應了下來,鐮刀是蕭連防撿的,這事情倒又多了份保障。

蕭寒還是小覷了蕭建強的怒火了,這家夥帶著幾個民兵,連同一臉鐵青的蕭學海,整晚上都沒讓村裏人消停,挨門挨戶的查問,最後還真的找到了鐮刀的原主,是一隊的張宏生,不過,張宏生這把鐮刀卻是去年秋天都丟了,並且還有很多人都知道,況且,作為一隊會計的張宏生整天都在隊部裏算賬,有人證明,他也沒有殺牛的時間。

事情到了這會兒,一切彼岸的撲朔『迷』離了,氣得蕭建強拿了一把大錘就要把鐮刀給砸爛,還是別人給攔著了:“隊長,可砸不得,這可是唯一的一件證據,是凶器,雖然眼下查不到,但是咱們可不能放棄不查,這得留著”!

“麻辣隔壁的,肯定是張旺那個地主分子幹的”!蕭學海的氣沒處撒開始胡噙了,這年月,地主分子可以任意的戴帽子。

“是像有預謀!要不然,咋這嚴密呢?那裏離秧田也不遠,就誰也沒看到,不是有計劃,哪有這麽巧”!這年月,人們的警惕『性』那時相當的高,當時就有人給階級敵人掛了帳。

“階級敵人不會害咱們一次就滿足的,肯定還有後續動作,我建議,組織機幹民兵巡邏,我擔心秧田啊,別給這些敵特給禍害了”!說風就來雨,有人接著建議。

“嗯,我找大成叔和連防叔商量一下,這事情,是透著邪『性』”蕭建強咬著牙,點點頭說道,“今天就到這兒了,我還得去二爺家去一次,讓寒子把他的義勇軍給派出來,要不然,這眼瞅著就『插』秧了啊,咱們的人哪有時間?”

蕭寒萬萬沒有想到,小堅強他們竟然把罪行歸到了階級敵人的身上,可他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答應了下來,跟小家夥們一說,沒想到小家夥們對這件事可真積極,很快就排出了一個巡邏的名單,拿給蕭寒看過並同意後,很堅定的去執行了。

事到如今,蕭寒也沒轍,可這事情就更不能說了,回家的時候,趕緊又把徐建平叫出來再三的叮囑:“這事兒就爛在肚裏,對誰都不能說”!

“寒子,都這樣兒了,我不會說的,跟誰也不說,要不然,會把你跟連防大叔都埋裏邊”!小徐年歲小,但是人很聰明,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嗯,你知道就好,不過,以後可不能這麽『毛』躁了,殺了牛還好說,可別殺了人啊”!蕭寒笑道。

“嗬嗬”小徐苦笑了一聲,鄭重的說道:“寒子,這事兒,我會記一輩子的”!

“走吧,去睡覺”蕭寒拉了一下小徐,他聽得出小徐的語帶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