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 機械廠改革
蕭寒到機械廠調研一周，深深的感到，如果不進行改革，這個一千多人的廠子就已經陷入了困境。
對內承接生產任務，根本就不足以整個廠子的開動，設備利用率也僅僅是不及三分之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職工，每天來上班，也幾乎就是混日子罷了，若非是計劃體製下的分配製度，別說工資，就是維持工廠正常運轉都成了問題，同時，這個中型的機械廠，也成了遼鋼的一大難題。
當初之所以成立這個機械廠，原因就是對自力更生這一思想發展到偏執的一種具體表現，一切都要求自給自足，可一旦機械廠發展到一定的規模之後，卻造成了供大於求，尾大不掉的結果，原本自家的小菜園，卻因為漲勢過猛成了累贅。
上一年的獎金雖然發下來了，可今年的獎金，總廠那邊卻已經不再做出承諾，當勞作宏找到總廠供應部門討要生產計劃的時候，被供應部門的領導拉到了總廠的設備處庫房，指著已經堆成山的各種自產設備問道：“生產任務，老勞，那你看看，難道讓你們把一堆堆的鋼材製成設備之後放到這裏生鏽麽”？
有鑒於這種情況，總廠在多方尋求解決方法未果之後，隻好放下了身段，下文讓機械廠對外承攬業務，以彌補本單位供求不足以滿足機械廠生產規模的需要。
80年6月20日，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五中全會在北京舉行。這次比那個時空中延後了四個月之久的會議上，
一致通過《**中央關於經濟體製改革的決定》，明確提出：進一步貫徹執行對內搞活經濟、對外實行開放的方針，加快以城市為重點的整個經濟體製改革的步伐，是當前我國形勢發展的迫切需要。改革的基本任務是建立起具有中國特『色』的、充滿生機和活力的社會主義經濟體製，促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
《決定》認為：改革計劃體製，首先要突破把計劃經濟同商品經濟對立起來的傳統觀念，明確認識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必須自覺依據和運用價值規律，是在公有製基礎上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商品經濟的充分發展，是社會經濟發展不可逾越的階段，是實現我國經濟現代化的必要條件。《決定》明確了改革的基本目標和各項要求，為打破計劃經濟體製創造了條件。
與此同時，國務院作出《關於增強企業活力的若幹規定》。《規定》提出全民所有製大中型企業要實行多種形式的經營責任製。進一步簡政放權，改善企業外部條件，擴大企業經營自主權，促進企業內部機製改革，打破大鍋飯、統一分配製，機動靈活，提高企業活力，並且選取了幾個大型的國企作為中央指導式的改革試點，而遼鋼則因為身份的特殊，被劃作了試點企業。
“老勞啊，不要有什麽包袱，我知道你是個有方法有幹勁的老同誌，也相信你能把握文件的精神，給咱們鋼廠係統帶一個好頭兒，這，也是機械廠的一次機遇，再此，我代表鋼廠黨組，預祝你們機械廠的改革成功”！遼鋼總廠黨委書記包大剛對勞作宏如是說道。
“包書記，這是不是代表咱總廠就把機械廠當成一個癩巴孩子給扔掉了？讓我們自生自滅？我想不通”！勞作宏低垂著腦袋，坐在包大剛對麵的沙發上，氣呼呼的說道，從那次給供應部門的領導帶到庫房，到現在自己來了總廠已經不下十趟了，可解決方法沒有找到不說，先是給弄了個對外承接，這次更好，幹脆總廠這邊起腳，將機械廠給踢了出來，還說什麽改革的試點，既然是試點，為啥別的分廠小廠的不去做，倒把這個稀裏糊塗的任務交給了機械廠呢？
“機械廠是後娘養的”？
“老勞哇，不要帶有情緒嘛，這也是中央的精神，你看，我去參加全會的時候，不也是硬著頭皮給首長們下了保票的麽？說實話，這些年，咱們遼鋼的效益也不好，年年呈萎縮形勢，中央下決心讓咱們搞改革，這也是為了咱們企業好嘛，你們機械廠也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隨即呀，咱們整個係統，還不是要隨之行動？這樣吧，有什麽困難，你和總廠提出來，在允許範圍內，總廠一定給你大力的支持，你呀，就大膽一點，步子快一點嘛”！包大剛拍著老勞的肩膀笑著說道。
什麽叫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包大剛比勞作宏高了都不止一級，再加上這是有上發的紅頭文件的，勞作宏即便是心中委屈的想哭，可也隻好頹喪的領命而行了。
“看看吧，這文件，現在來看，就是給咱機械廠發的，改革改革，現在呀，咱機械廠這幫小娘養的，給推到了前排，要當改革的排頭兵了”！勞作宏將在會議上的文件拿出來，往桌子上一摔罵道。
“這可不行，憑啥就讓咱當這個試點呢？再說了，既然是試點，那麽試這個字終究要有個說法，總不能在咱們還啥也沒計劃之前就把咱們的分配製給剝離出來吧，你看你看，這幾份文件中說的，咱們機械廠自此不再參與鋼廠係統的核算，還還還他媽的保底呢，這保底啥意思，還不就是給咱們發生活費麽？這跟待業有啥區別”？戴梓也是去參加過會議的，隻不過他沒有勞作宏的老資格，在總廠領導麵前也不敢說什麽，到了自家院子裏，卻是敢嚷嚷了。
“行了，咱們哪，也別哥仨為難了，這件事情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上，那麽，咱們幹脆就召集一個全場職工大會，將這件事情和所有的職工說一下，唉……愛咋鬧咋鬧，誰有本事誰使去！調離也好，自謀出路也罷，西恩讓職工們自己想一下自己該咋辦，留下來的，那沒辦法，就跟咱老哥仨一起熬著唄，興許過了這陣風頭，又給統籌回去了呢”！蘇文和說道。
“也是，咱們三個臭皮匠想不出法子來了，就讓所有的臭皮匠一起來吧，指不定大家一鬧騰，弄到總廠那邊，興許……”
“你呀，就甭指望著總廠那邊有啥變化啦，沒說麽，咱們機械廠就是小娘養的，看看咱們的曆史吧，跟人家嫡係部隊根本就是兩碼事兒，當初，咱們可是遼城縣的縣屬企業，最後給合並到了鋼廠係統，現在呢，咱機械廠沒什麽大用處了，自然要給踢出來！”作為機械廠的老人，戴梓往沙發上一靠，無奈的說道，“就老勞還好一些，畢竟關係在總廠那邊，在這邊難幾年，到了退休的歲數，趙陽從總廠那邊領錢，我和老蘇就完蛋了”！
“老戴，你呀，也別酸溜溜的說這個，我的關係在總廠？去了吧！過不幾天，你看著，我的關係要不給弄過來那就是怪事兒了”！
“狗『尿』的包玉剛，還說讓我放下包袱，我……我的包袱是放下了，可卻給小偷拿走了，連他媽的一些破衣爛衫都沒剩下”！勞作宏氣惱的將手裏的鋼筆往桌麵上一扔，看著戴梓說道。
“喲！牢『騷』不小嘛”！蕭寒在外邊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裏邊的議論了，忍不住笑道。
“呀，蕭廠長，您來啦”！在這待了足有半個月，倒是和這些人熟悉了起來，說話間也隨便了不少，隻不過現下也敏感特殊了些，戴梓看到從門外進來的蕭寒，苦笑著說道。
“嗯，在外邊就聽到你們罵娘了，意見不小嘛，怎麽了，老勞對咱機械廠的出路沒有信心了麽”？蕭寒看勞作宏坐在座位上調臉兒也不搭理自己，索『性』笑著就坐到了他的辦公桌旁邊，從他桌子上拿過了香煙，抽出一根，湊到鼻子上聞著。
“信心，我憑啥有信心，那麽大的鋼廠都沒辦法，我……我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不再這兒待著了”！勞作宏苦笑了一聲，拿出了一支香煙，啪的擦著了火柴，點燃後，歎息了一聲。
“方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來吧，看看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麽”！蕭寒笑著從公文包裏邊拿出了幾張圖紙。
其實呢，遼鋼被歸於改革的試點，這很大的原因則要歸咎於蕭寒，倒不是他去申請，而是鄭老派他到這裏來，從根子上就是“不懷好意”……
對於國人的惰『性』，蕭寒自是知之甚清，不被『逼』到一定的程度上，國人就是隨遇而安，不求變化也最怕變化，這是與中國千年來的曆史分割不開的一種人『性』，之所以說是千年來，實在是在千年之前，中華民族還不是這個『性』格呢。
“這是什麽”？勞作宏作為一個老機械工人，當然能夠看明白圖紙的，加上蕭寒這幾份圖紙也簡單了些，所以勞作宏一眼就看出，這幾份圖紙是集中不同的機械，從外觀上已經能夠分辨出，一種小型的工作台，一台風扇式的物件，還有就是一種像是整體式的灶具，反正似是而非，像又不像。
“這個，是小型木工機床，嗯……等一會兒，老戴，麻煩您招呼一下三車間的老海，他能幹木工，要是他在一邊，我一說，他就會明白”！蕭寒說道半途，扭頭對戴梓說道。
“啊，我這就去招呼，嗬嗬，倒是把蕭廠長給忘記了，想當初，蕭廠長可是憑著手扶車和三馬子享譽國內的呢，老勞哇，咱們不用發愁嘍”！戴梓興奮的跳了起來，迅速的出去找人了。
“老戴，你幹脆把六個車間的正副主任加車間書記都叫來吧，咱們幹脆開個會”！蕭寒大聲的說道。
“誒，我這就去找人通知”！戴梓答應了一聲，也不自己去跑了，轉身就進到了廠辦那邊，想來是讓廠辦的小辦事員們去通知開會了。
涉及到今後的出路，不管是誰都不敢怠慢，原本還需要等至少一個小時才能召集起來的中層會，沒用二十分鍾，這些中層幹部就呼啦啦的趕來了。
“先讓勞廠長給大家傳達一下總廠的會議精神吧”！蕭寒坐在了一邊，笑眯眯的對這些中層說道。
“好，這裏有幾份文件，也沒時間給大家複印分發了，我就在這念一下，嗯……根據……”勞作宏將那幾份文件拿起來，撿重要的條款和說項給大家念了一遍，他這裏還沒結束，下邊的這些中層立馬就炸營了。
“啥？這不是不要咱們了嘛！直接就把咱給扔到了『亂』葬崗上？這不公平，怎麽著，咱們是後娘養的還是怎麽的”？二車間主任楊曉東還沒聽完，就在下邊惱怒的大罵了起來。
“曉東！你眯著，勞廠長這裏還沒有傳達完呢，你吵吵個啥”！蘇文和大聲的嗬斥道。
“還傳達個屁呀，這事情誰不明白？看咱們現在沒啥用了是吧？覺得咱們吃閑飯了？可前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咱們哪天不得加班加點的給他們忙和，缺了短了什麽設備，一句話，咱們放下手頭的活計就趕緊攻關，熬著就是不睡覺，也得將他們交代下來的工作給做好了，從沒耽誤過他們總廠和兄弟廠子的生產呢！現在嘛，看著設備什麽的有積壓了，就這樣對待咱，我就不信了，難道他們的那些生產設備就能用一輩子？從今往後就不壞了？就不添置設備了”？四車間的趙孟廣也跳了起來。
“是啊，想當初，咱們機械廠還屬於遼城縣屬的時候，還是他們吧，哭著喊著的，非要把咱給並過去，當時咱們可是生產手扶拖拉機呢呀，嘔，對了，就是蕭廠長他老家墾豐那邊改進的那種，那日子！紅紅火火，可是呢，從並過來隻生產鋼廠配套以來，天天累死累活，可就是不見成績，連獎金都是二等待遇，這下好，看著用不著了，就想著踢開”？
“要是當年的龔書記在呀，我看分出來再歸縣屬也還不錯，可人家龔書記現在都到了江蘇了，歸了縣屬，人家還要”？一時之間是議論紛紛。
“行了，瞧你們那點兒誌氣，就這麽怕給分出來？我看啊，倒是好事兒，以前咱們的業務多多呀，可自從到了係統內呢，就指望著上邊下的那些任務，幹著又沒勁兒又沒有效益，連獎金都二等待遇，還不如啊，咱們分開來，咱們自己攬活兒，自己幹來的自在！”唯一一個覺得分開好的，卻是老曹，曹尚坤的表現，倒是讓蕭寒吃了一驚，這還是那個因為兒子因不當行為給罰款五百心疼的醉酒折騰的老曹麽？
“肅靜一下，別這麽沒出息，老曹說的好，咱們自己幹，那就要幹出個樣子來，別怪我沒說哈，這一次我是給大家打個提前量，誰要是有門路能調走，那就趕緊『操』持，走不了的和不想走的，留下來，大家共度難關，不過我醜話說前頭，現在呢，蕭廠長有幾張圖紙放在這兒了，蕭廠長是什麽人我想這一周多的接觸，有很多人也了解了，別怪我沒有通知到，興許，我說是興許啊，興許蕭廠長的這幾樣設計，就能讓機械廠打一個很好的翻身仗，這要是離開的，可別後悔，當然，也興許我們就這樣破敗了下去，那你們就算是撿便宜了，大家回去之後，和下邊的工人都說透了，全體會麽，我就不打算召開了，你們各自去召開車間會去”！
勞作宏亮了一點底，算是開誠布公吧，反正有看好的，也有不看好的，憑自願，是走是留，勞作宏給了極大的自由。
“我是不走哇，誰走誰說話，反正後娘養的就是貼上去人家也不待見，我也沒人”！趙孟廣抱著胳膊往後一靠說道。
“你不走，那車間裏還興許有別人要走還有門路呢，這個會要先開”！勞作宏白了他一眼說道，隨即就把這些中層幹部給轟回去給工人們分頭開會去了。
機械廠原本的安寧給徹底的打『亂』了，聽到了這一消息的工人們，經曆了一個複雜的心理過程，從惶恐到無奈直到認命之後，廠子裏的人員也就暫時穩定了下來，這時候，在組織核心人員進行了一段時間的攻關之後，蕭寒所剽竊的幾種機械，嗯，在這裏用機械就已經不準確了，因為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家用電器等等，已經初步的製作成功，也是蕭寒拿出來的這幾種設計都比較簡單罷了。
一是木工機床，這種在後世已經十分常見的小型機床在試製出來之後，幾個懂木工手藝的老師傅當即就驚歎不已，聲稱隻要有了這種機床，那麽一個熟手的木匠，自己在家裏，就能成為一個小型的家具廠了。
集刨床、鑽床、銑床、輪钜、開榫等多種木工工藝於一體的小機床，其最主要的構成也不過是一電機，一傳動一平台罷了，簡單卻十分的實用，當然，蕭寒在畫圖紙的時候隻是簡單的設計了幾種功能，而在試製的過程中，工人們根據木工老師傅的建議，又往上邊加了不少的功用，在緊張的攻關之後，製作出來的機床，已經和蕭寒印象當中的木工機床沒什麽區別了，當然，試製隻是初步，最主要的，還需要推介擴大銷路，這些則是銷售部門的活計了，有著後世的記憶，蕭寒卻半點都不擔心這種設備會賣不出去。
其二，在蕭寒的記憶當中，在那個時空中，還是在他參加工作之後，家裏才添置了一台蝙蝠牌的落地扇來著，在座合格時空中，蕭寒將這種頗為“華麗”的家電給提前了幾年，隨著氣候的升溫，蕭寒自是並不愁嫁，最主要的，蕭寒卻將目光對準了比落地扇台扇等風扇曆史要悠久許多的吊扇。
在初步的研製之後，基本的三葉型吊扇很快就製作了出來，這不是蕭寒的目的，蕭寒的目的則是那種在此基礎上，添加了諸如精致燈罩，水晶裝飾等等的裝飾『性』極強的吊扇，隻不過，這種設計，卻不是針對目前的國內，他將這種設計的市場，對準的是美國。
在二十世紀的五六十年代發，由於美國的氣候向著幹旱氣候發展，並在一段時間內，曾經爆發過極為嚴峻的氣候狀態，所以在此期間，美國的空調製造和使用到了爆發的狀態，這些年，美國幾乎是所有的公眾場合和有條件的家庭，都配裝了各種各樣的空調設備，到了現在的80年，這種能夠讓盛夏變涼秋的設備，已經在美國得到了普及，在之初，人們因著其功用，對這種能夠給人帶來涼爽的設備愛不釋手，可在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類多疑的心態卻是逐漸的抬頭，一時之間，關於空調病，空調症候的各種說法也隨之進入了美國人的耳目之中，於是乎，活的相當精心的美國人，開始變得對這種設備愛恨交織了
隨著這種愛恨交織的感情愈演愈烈，美國『政府』也就『插』手進來，作為民選『政府』，在座合格時候不表示一下對國民的關懷那還更待何時呢？所以，美國『政府』建議，凡是裝備了空調的場所，一定要安裝吊扇，以促進空間的空氣流通，第一批深受美國『政府』所害的則是那些剛摘掉了吊扇還沒有多少年的電影院、劇場、酒吧等公眾場合了，要知道，這些地方最重視的就是裝飾裝修，當摘掉吊扇多少年之後，這些地方都進行過了重新的裝潢了，而現在呢，美國『政府』卻又建議重裝！那以前款型的吊扇，卻是哪裏能夠配得上如今的華麗裝潢呢？
有了這個原因，裝飾『性』吊扇的市場，已經衝著蕭寒招手了。
“眼下咱們也沒有太過繁瑣華麗的裝飾，隻能在水晶掛飾、燈罩設計上做文章，同時呢，扇葉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咱們也能做一些裝飾，這些我可不懂，隻能由專門的設計人員來幫忙了，不過我能夠提供一些思路以供參考，比如扇葉的設計，嗯，可以設計成樹葉形狀啊，也可以根據不同的裝潢設計一些風格協調的扇葉形狀等等，再說了，顏『色』上也要豐富一些，不要除了綠『色』就是白『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