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一夜忽如春風來

82年2月8日,正是農曆正月十五,元宵節。

自己都能回家過一個安穩的春節了,留下靳一程等人在廠裏值班,蕭寒便有了這個打算,在十五之前到廠,這樣的話,也讓人家都能在家團員團員,當抵達了廠裏,和靳一程等人實話笑話的說出自己為啥早早到廠之後,靳一程等人哈哈大笑。

“行,蕭廠長既然有這個心意,人都趕回來了,那咱們還客氣什麽?今天啊,大家統統回家過元宵”!靳一程笑著揮手說道。

實話說,靳一程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一把手經曆下來,很是培養起了自己的領導架勢,雖然在工作上依舊老黃牛,但是在廠裏巡視的時候呢,用工人的話來講,那就是更像一個大幹部了。

“好,你們都回去吧,我和蕭廠長在廠裏值班”!秦海嗬嗬笑著,指著他們的辦公室門口說道:“這裏邊呢,有咱們蕭廠長給大家帶來的元宵,沒人一盒兒,我就不動手『操』持了,廠部的,一人一盒去拎吧”!

“哇!還有元宵”?人們興奮的大叫,“蕭廠長拿來的,肯定好吃,啥餡的”?

“大雜燴”!蕭寒掰著手指給他們數算:“總體是葷素兩種餡料,葷的是肉餡,為了照顧有些同誌的民族習慣,所以是牛肉餡的,素的就多了,有芝麻糊的、豆沙的、哈密瓜的……“!

這以數算,就是十幾種餡料,這在北方,還真不多見,一下子就讓一些饞人;流下了哈喇子。

“謔!就這麽一個小球球,裏邊這麽多勾當”?靳一程首先拎起了一盒,好奇的打開來,看著猶如珍珠一般的小元宵笑嗬嗬的說道。

“是啊,咱們大街上也有滾元宵的,可多少年了就那麽一種餡料罷了,這回呀,咱們可是要好好的品品鮮啦”!狼多肉也多,人們嘻嘻哈哈鬧鬧哄哄的從地上和辦公桌上拎走一盒一盒的元宵,嚇得秦海一個勁兒的強調:“看著不少啊,是論人頭拿來的,可不許多拿,趙璐!你給老子放下!就你鬼,你個小丫頭”!

“秦主任,我這裏可是有我爸的呢”!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笑嘻嘻的也不害羞,拎著兩盒元宵飛快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讓她拿吧,剛才小丫頭在我肩膀上扒著,瞧瞧,哈喇子都把我的衣領給弄濕了”!工會張大姐笑著說道,“這丫頭這麽奔吃的還真是少見呢!你瞧瞧那把骨頭”!

分東西自然是高興的,人們拎著一盒一盒外觀精美的元宵高興的走了出去,靳一程這才對蕭寒說道:“大元宵節的,廠子裏也沒啥事情,你呀,今晚就去我家吧,你老嫂子親自下廚蒸的粘豆包兒,其外還有山蘑菇燉小雞子,和我一起去喝一杯”!

這還是靳一程第一次邀請蕭寒呢,蕭寒笑著擺手說道:“今天是您一家團員的日子,我就不去湊熱鬧啦,對了,我回來的時候拿來了一些幹貨,東西不多就沒有給大家分,您回去的時候,拎上一些,給我老嫂子換換口味兒”!

“沒事的蕭廠長,去哦自己在這裏就行了,說什麽咱也掛著一個廠長助理的銜頭呢,從哪邊說,咱都不違規,在讓曉光和我配合一下就是了”!秦海笑嗬嗬的說道,就在今年,這人終於給提拔了半個格兒,如願的進入了副廠級待遇的行列,憋著勁做一回副廠級帶班還是有的。

“我可是誠心誠意的來頂班的啊”!蕭寒苦笑著說道。

“心意到了就成啦,就讓秦主任頂一下”!靳一程不容分說的拉著蕭寒就往外邊走。

“好好好,我去行吧?您啊,就放開我吧”!看來不去是不成了,況且蕭寒也希望和靳一程進一步的融洽一下關係,接下來,可是需要他們兩個緊密配合的時候了。

“崔哥,拿上一箱,幫咱靳書記送下去,今天就委屈你了,嗬嗬,跟秦主任值班”!蕭寒略帶歉意的說道。

“好啊,我可是看到了,秦主任可是藏下了不少的元宵呢,我這回可以盡情吃個夠啦”!元宵而已,再好吃也不過是個由頭罷了,但是這麽一說,卻讓領導心裏舒服得多。

“惦記吃啊,那好,在給你和秦主任留下點好東西”!蕭寒嗬嗬一笑,對秦海說道:“秦主任,你看到那個保溫箱了沒?裏邊是一些對蝦,嗯,是我們那兒海水養殖場自己養殖的,個頭還算可以,今天啊,你就和曉光消滅兩盒吧”!

“還有這好東西,好!我們……兩盒夠麽”?秦海聞言大喜,嘴裏開著玩笑,打開了塑料泡沫做保溫層的保溫箱,那裏邊,是用塑料托盤裝著的對蝦,個頭兒很大,用海邊的說法就是四個頭兒的對蝦,足有小兒胳膊粗細,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好家夥,這麽大,那兩盒足夠了,這東西都有紅薯大了”!

“小蕭,這不是給嚴……”靳一程遲疑了一下。

“沒事,還有不少,夠用了”!蕭寒擺手說道,“就讓秦主任他倆嚐個鮮”!

“這樣的話,我們還吃啥啊,可是有大用的”!秦海趕忙縮手。

“吃吧,我寬打出了好多呢,因為量大,養殖場贈送了一些,咱們有送的就不能吃幾個”?這些海貨是蕭寒和靳一程幾個特意商量了才讓蕭寒買來的,因為廠裏的一些事情,一些特殊的人物,都需要再次打點走動一下呢。

“嘿,那就不客氣了,曉光,這次咱倆可是有口福啦”!秦海不是那等瑣瑣碎碎的人,聽蕭寒這麽一說,痛快的拎起了兩盤兒。

老包書記在調離廠裏之後,騰出了自己的住房,那是廠小區最裏邊的一套四間的平房,還有一個不小的小院,在老包搬出去之後,大家就攛掇著靳一程搬了進去,這是臨近春節的事情,要不然,肯定還要『操』持著給穩鍋呢,坐著靳一程的專車,兩人很快就到了門口兒。

“謔,過年的時候放了不少鞭炮哇”?看著門口邊掃在一起的鞭炮碎屑,蕭寒隨口說道。

“是不少,買了十好幾塊錢的呢,這不是我大孫子回來了嘛,不買小家夥就在地上打滾兒,我也是給『逼』得,咬咬牙,就當是那一級工資沒長!買了半口袋喲”!看來,升官是高興呢,不過,還是有些肉疼。

“媽!來客人了”!聽到外邊車響,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探了一下頭,隨即縮回去衝裏邊喊道。

“是小蕭廠長吧”!溫厚的聲音從裏邊傳來,靳一程的老伴兒,手上還沾著麵呢,匆匆忙忙的就迎了出來。

“過年好啊!老嫂……咳咳,我說靳書記,叫著咋這麽別扭呢”?蕭寒衝口而出,可喊到半路卻看到靳一程老伴身後的幾個“後輩”,自覺地這麽稱呼實在是難為情了些,人家的兒女都比自己要大呢!

“嗬嗬,你也覺出來了?”靳一程得意洋洋。

“得,我看您就是故意的,成,我改口還不行麽?叫大媽!大媽!過年好哇”!蕭寒老了麵皮,大聲的叫道,當場就引起了一片暢笑。

“知道這個啊,早就應該把你給領家裏來”!靳一程這種歲數的人,最愛的就是占大輩兒了,有的時候,輩分要比權威還要好用很多。

笑嗬嗬的將蕭寒領進了堂屋兒,謔,靳一程家裏可真夠熱鬧,不大的客廳裏就聚著四五個小孩兒,看到靳一程進來,這個叫姥爺,那個叫爺爺的,都是人家的第三代。

“叔叔,過年好”!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很有眼力見兒,見到蕭寒和爺爺一同回來,就知道關係不錯,衝著蕭寒還敬了個軍禮,虎氣昂昂的給蕭寒拜年。

“好孩子!你也過年好,來,叔叔給壓歲錢”!蕭寒早有準備,從衣袋中掏出了嘎嘎響的大團結,一人分給了一張。

“呀,小蕭廠長,給他們這麽多幹啥呀”!這年月,十塊錢的壓歲錢……真是夠驚人的!

“過年了嘛,高興就好,我在家啊,大團結整整去了一遝呢”!蕭寒示意不要介意。

“那你一年的工資都不夠壓歲錢呢”!老太太喃喃的說道,很是讓蕭寒歡喜,和靳一程一樣,老太太也是個實誠人。

“嗯……除了工資呢,我還能賺些外快的,比如給報紙寫寫東西什麽的,收入,比工資都不差”!蕭寒含混的說道,以他的身家,別說每人十元,就是每人一百,他都不在意的。

“豈止啊?我可是知道蕭廠長的,那可是有名的大作家,當年,我還是蕭廠長的鐵杆書『迷』呢”!靳一程的大女兒靳文燕接過了話茬。

“還有臉說呢,你們幾個呀,加一塊兒都抵不上小蕭一根『毛』兒”!靳一程哼了一聲,拿出了當老子的威嚴,很有借機教育的心思。

“太誇張了吧,我的汗『毛』能有這麽重?那還不得壓垮我呀”!隻一句,卻讓靳一程的計劃落空了,大人小孩子一通笑。

“小蕭廠長可真有意思”!

3月11日,工業部批轉了《遼城鋼鐵廠關於進一步深化改革的計劃報告》,於此同時,由遼省工業廳上報、工業部批複的關於免去靳一程同誌遼城鋼廠廠長,任命蕭寒同誌為遼城鋼廠廠長的任免通知也一道下發到廠,這就意味著遼城鋼廠的改革之路正式鋪開。

在那個時空,其實國有大型企業的改革卻是要比這個時空要早很多的,可是,由於是『摸』石過河,走了一大段的彎路,尤其是那個時空的一大型鋼鐵企業的改革,貌似取得了重大的經濟突破,卻也埋下了重大的隱患,以至於隱患爆發之時牽累了整個鋼鐵業界,曾幾何時,作為重工業排頭老大的鋼鐵產業,差點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遇,知曉這些的蕭寒,怎麽都不會重蹈覆轍的。

要進行改革,首先的,就是要對企業的機構進行改革,在蕭寒看來,諾大的遼城鋼廠,在管理上隻用一個字了形容,那就是『亂』!蕭寒簡直都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大型的國有企業,在財物製度、行政結構、經營管理、資本核算等方麵竟然都『亂』到了這樣的一個程度,而要想改變這種現狀,已經不是一個改字就能達到目的的,這需要的簡直就是重建!

一道道的任免,一項項的規定,在短短的一個月之中像雪片一樣的從廠部下發了下去,從普通一名工人到廠級的領導,層層落實,步步為營!

在工業部、省工業廳、以及省委的鼎力支持下,這種最是觸及某些人利益的改革,卻進行的相當順利,僅僅一個月的時間,整個遼鋼,立馬就換了一個新氣象,都不用去刻意調查,僅憑走在廠區所感受到的各種精神麵貌上,就能夠明顯的體會到。

百分比控製!百分百考核!能者上庸者下平者讓,隻要你肯幹能幹,那你就會很快受到提拔,這樣一來,廠裏的底層幹部幾乎是換了一茬,那種老式工廠裏形成的小工頭氛圍徹底的給消於無形,乘勢而起的,則是現代化企業的科學管理機製,勞動效率,以眼見的速度在猛然提高著,當階段『性』報表整理出來的時候,看著報表,整個廠子的中層以上領導層,都給震驚了,這是一個怎樣的改變啊,相較去年同期,產能竟然達到了翻番的程度,效益更是比上個月遞增了是改革之初最『亂』的那一個月,可效益就已經增得不少了呀,很多人不禁暗自咂嘴,照這樣下去,那自己的工資豈不是折著跟頭往上漲麽?

果然,當五月份的工資獎金分配表製定出來之後,整個遼鋼沸騰了。

“小王,你這個月的獎金是多少”?工人們在私底下,悄悄的進行著對比。

“沒多少,比不上你們工段的”!

“還保密啊,說不說,你小子比不上我們工段的別人還比不上我呀,我上個月給扣了十分兒呢,『奶』『奶』的,一時疏忽,竟然讓我虧了一百多呀,不行,這個月,我就是把眼珠子瞪碎了,也不敢出錯了!差了十幾張大團結”!沒問出別人的獎金額,卻為自己被扣的獎金哀歎連連了,之所以這麽積極的去掃聽別人的收入,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後悔罷了。

“嘿嘿,這一點我肯定比你強,工段排比中,我可是第三名!係數可是1.3呢,好好幹吧,雖說不能盯著錢,可這錢的多少代表的還有咱的成績呢不是”!

“成績頂個『毛』啊,隻要給我發錢,我就拚了命去幹!照這樣,今年我就能買齊四大件兒,哇嗚……我的親親郝小梅,就要進我家嘍”!盡管給扣掉了一百多,可相較上個月,還是漲了工資了,怎會沒有幹勁兒?

像這樣的小議論,廠裏數不勝數,出了這個,更多的是在工作中苦練加苦學,那些技術能手,生產標兵在也不僅僅是供奉在眼皮子上了,現如今,這些人都成了大忙人,隻要一有時間有機會,這些人的身邊就會給青工們圍滿,都想著能夠提高自己的勞動技術,以提高自己的成績,那可是能用收入來衡量的呀,也許一個小手法的改進,到了月底的時候,工資表上就會增加一串數字呢,誰嫌錢燙手?

就好像如同靳一程在半年總結上說的那樣,這一切,好像是在一場夢之後,就成了這樣,一夜之間,整個廠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7月1日,人民日報第一版,發表了一篇名為《科學管理創奇跡》的評論員文章,這篇文章,將遼城鋼廠在短短半年內取得的成績以數字的形式公諸報端,頓時引起了全國的轟動,一時之間,工業學遼城的口號便給自發的喊了出來,靳一程這回可有的忙了,到處都在邀請去做報告,到處都希望靳一程能夠去傳授先進經驗,把個老書記給忙得生生的有了一場病,躺在病**的時候,這位老師傅出身的幹部還在興奮不已,就是剛建廠那陣兒,也沒有這樣風光過呀,而且,這種風光可不光是在表象上,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成績呀,沒見麽,就這半年的時間,廠裏的小青年兒,那婚事辦的……都一嘟嚕一串兒的啦。

“老伴兒啊,我咋又聽著樓道裏腳步聲響呢?你快去看看”!靳一程靠在病**,摘下了老花鏡,心驚肉跳的對老伴兒說道。

“不會吧,剛走了一批呢”!老太太也是心驚肉跳的,自從廠裏成績以上來,工人們的工資這麽一增加,想要調到廠子來上班的那可真是海了去了,而靳一程又是個實在人,給這些人整天的在窗前磨楞著,比要他在高爐前烘烤都難受,隻是這些人都是來自方方麵麵的關係,卻是得罪不得的,因為這個,靳一程都覺得自己本來已經減輕的病痛又反複了呢。

“老靳!不是那幫人,是小蕭廠長他們來了呢”!隔著門縫悄悄的瞄了一眼,老太太幾乎是摩挲著胸脯跟老伴兒說了。

“啊,是小蕭他們啊,快,讓他們進來”!靳一程趕緊把報紙放在一邊的小桌子上,卻是沒了難受的表情了,隻剩下了興奮。

“靳書記!我們來看您來啦”!蕭寒當先進屋兒,衝著靳一程笑嘻嘻的問候道。

“你們可來啦”!靳一程這回可算看到親人了,激動的一掀被子對蕭寒說道:“小蕭,你趕緊給我去跟方省長去說,我在這醫院啊,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可我說啥人家也不聽啊,就是不放話,他不放話,醫院這邊就留著我,一天好幾瓶子的水兒呀,都快把我給輸成水罐兒啦”!

靳一程的牢『騷』,將隨來的人們逗得哈哈大笑。

“你們還笑,等下次再有邀請作報告的什麽的,你們去,老子算是受夠了,小蕭,我看咱們是不是這麽著,咱們呢,輪班兒,輪到誰頭上,誰就去外邊受罪去”!靳一程可真是輸嘴了。

“書記,您剛開始可不是這個態度呢,記得您還是挺高興的嘛,不是還和我說,我都六十歲的人啦,還能上報紙”!秦海貓著腰將手裏的水果放在床底下,打趣的說道。

“我那不是沒經驗嘛,現在呀,我算是情受不起啦,以後還有這種事兒,我是不去了”!廠子改革的成功,讓廠裏的領導層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凝聚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簡單又親近,當然,也是要分層次的,隻要在這些中層上幹部的跟前,靳一程就像是一位鄰居老伯一樣,和藹、寬容,所以呢,這幫人在一起的時候,氣氛十分的融洽。

“我們可沒有那個資格,要去呢,不是您,那就是咱廠長,別人啊,都得往後站”!副廠長曾蒙也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坐到了老搭檔的床邊笑著說道。

“蕭廠長?他才不肯去呢,再說,他也沒有那個時間”!靳一程連連否定,“若是因為蕭廠長去弄這個耽誤了咱廠的各種計劃,那可是得不償失,算了,我這把老骨頭了,抖落散了就散了吧,也算是為廠子做貢獻了”!

“我說,可沒這樣的呀,去平京,去上海,那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來的,給咱們了,卻好像是去受罪一樣”!

“對!就是去受罪,你不認這個理兒,那你就自己去試試”!靳一程拍了一下大腿,對受罪這個定義十分讚同。

“來來來,吃水果兒,我都洗淨了”!老太太端著一個搪瓷盆走了進來,裏邊裝著洗淨的水果,挨著個兒給大夥撒散著。

“唔,我來個蘋果,青綠生生的,準水靈“!曾蒙拿過了一個還青綠的蘋果,大口的咬了一下,看著蕭寒正跟老太太說話沒注意這邊,忽的湊近了靳一程小聲的說道:“聽說……咱廠長要調走”?

“什麽”?靳一程諾大年歲了,聞聽此言卻像是給踩到了尾巴一樣幾乎從**蹦起來,惶急的追問了一句。

“有消息說,咱蕭廠長要給調走呢,說是去……”曾蒙趕緊按住了靳一程,小聲的說道。

“去哪?他哪兒也不許去!他走了,咱們怎麽辦?咱們廠子怎麽辦?不行,我……我得起來”!靳一程的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