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四章 靠山得道，跟班也升天
剛過了國慶節，整個國企監審局係統便忙碌了起來，隨著全國範圍內對各類國企的資產清查的展開，整個監審局的條狀管理體係也隨之建立，當然，並不是一般職能單位那種遍地開花式的設置，而是針對國企分布狀況重點設立。
相較於過後的國資委，如今的監審局在這能上略顯單一了些，而且眼下，更是將國資清查建檔放在了手搖位置。這一大塊工作，將由陳局長負全責。
正如兩人在監審局成立之初說的那樣，陳明華隻管家底，蕭寒呢，則需要考慮怎樣用家底去賺取更大的效益，所以，蕭寒目前主要還是要把精力放在國企改革的指導監督上邊兒，這種分工，意味著蕭寒不可能呆在平京不動，隨之而來的，就是蕭寒要在全國範圍內的“流竄”……
剛剛從東北出來，蕭寒在選擇路線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延續思維，所以首選的行程，蕭寒就定在了東三省境內的中國第一重型機械廠。
和遼鋼一樣，此時的第一重型機械廠還麵臨著機構重組之後多頭管理的尷尬局麵，好在國企監審局的成立，使得十幾年後的計劃單列提前施行，與遼鋼等幾個大型企業在今年的國慶前夕，又重新分劃到了國統序列之中。
其實蕭寒之所以首選了第一重型機械廠作為自己東北考察的第一站，主要的原因還是蕭寒想親眼見識一下，在自己稻種換技術的影響下，這家企業如今取得了怎樣的改變。
在第一重型機械廠考察結束之後，蕭寒又途徑考察了幾個相關國企之後，這才返回了平京，這一路，蕭寒提出了很多的指導意見，一時之間，這個主要中國重工業基地，又掀起了改革的高『潮』。
在眾多的大型國企的眾位掌舵人麵前，蕭寒的身份也並不是多麽的位高，卻擁有者不同層次的權重，加上他在遼鋼那邊取得的成功，對於蕭寒的建議和指導，就是那些老資格的人都不得不予以極高的重視，在經過了實驗之後，又看到了好處，不管是產能還是盈利能力都有著顯著的提高，在此良『性』循環之下，這次東北的考察之行，卻取得了低調高影響的效果，當82年年終報表匯集上來之後，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在兩三個月時間內就取得重大突破的成績？人們難免會在看到成績的時候予以分析，這才體現出來，這位共和國最年輕的廳級幹部，擁有者點石成金的能力，在一些企業職工的心目中，卻是將這位小局長給神話了。
當闊別半年之後，蕭寒再次踏入遼鋼總廠的大門之時，看著遠遠就迎候在大門口的廠領導層和職工代表們，即便是蕭寒都產生了極大的感慨。
“廠長”！工人們是最注重實惠的，這一年來，工人們算是受到了改革的實惠，從收入上，半年的收入就頂的上過去兩年的總和，飲水思源，對於那個僅僅兩年不到的時間就徹底的改變了自家生活狀況的蕭廠長，產生了真切的懷念，當聽說小蕭廠長要以新身份來廠裏視察的時候，不當班的工人們自發，換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舉著自製的標語小旗，迎候在門口了。
看到蕭寒從車上下來，工人們自發的發出了一聲呼喚，這聲簡單的稱呼，卻凝聚著工人們對蕭寒的敬仰之情。
“唔，大家這舉措，倒是讓我想起小榮結婚的場景來，時間也不短了吧，小榮啊，你媳『婦』給你懷上大小子了沒有”？蕭寒看著一臉激動的小榮開口調侃道。
人們哄的一聲笑了起來，小蕭廠長還是那位平易近人的蕭廠長啊，頓時間，一些曾經和蕭寒說過話，打過交道的工人們紛紛問候蕭寒，倒使得那些領導層們，隻好笑眯眯的在工人們後邊等候了。
“靳書記，身體還好吧，我聽說最近您謝絕了好幾個企業的邀請”？蕭寒自不會忽略自己這些曾經的同僚們，在與眾多的工人們打過招呼之後，微笑著衝靳一程伸出了自己的大手，一黑一白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很用力的抖動著。
“不回絕不行了，咱幾個老夥計呀，都給掄怕了呀，說到去作報告，都是滿腦袋的官司，這樣下去，這幫人豈不是都得進醫院麽，於是我幹脆就拒絕掉了”！靳一程笑嗬嗬的拉著蕭寒的手，“您這次東北之行，卻是給眾多的企業注入了一股子強勁的活力呢”！
“我哪裏有那麽大的功效啊，都是各企業領導層深透理會中央改革方案的結果，我呢，不過是做了一回看客罷了”！蕭寒謙虛的說道。
“廠長……您可回來了，在得知您要來東北視察的時候，大家夥兒就已經在盼著啦”！在門口迎候的並不光是遼鋼的工人們，還有來自服裝廠、機械廠等分屬機構的工人幹部們，在蕭寒和眾多領導說話少歇之際，勞作宏等分廠的領導層趕緊搶上來，激動的對蕭寒說道。
“怎麽樣？老勞，今年的廣交會你們拿出什麽新產品了”！蕭寒親熱的和這幫人握手說話，熟悉的和他們談論著各自的工作。
“好啦，大家都散散吧，簫局長一路勞乏，還是先讓咱們的蕭廠長先到咱們廠部休息一下吧，今天啊，反正要召開全體職工幹部會的，到時候，大家就可以衝『主席』台，好好的看看咱們的小蕭廠長啦”！靳一程看得出蕭寒帶著疲憊，趕忙勸走了諸位工人師傅之後，簇擁著蕭寒來到了廠裏的會議室。
“我這也是回婆家了呢”！坐在會議桌旁，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們，蕭寒笑道。
“哪裏啊，這才是您的主家呢，可不是婆家，怎麽，剛離開了這麽點兒時間，就要和我們把關係調整的遠一些麽，那可不成”！已經提升為副廠長的秦海打趣的說道。
“嗬嗬，好啊，隻要大家不和我生分就行”！蕭寒哈哈一笑，“走了一路，到處都是陌生人，要說呢，還是看著咱們遼鋼的人順眼呢，怎麽個頂個兒都這麽漂亮”！
“嘩”又是一陣暢笑傳出。
因為是最後一站，蕭寒在應付了接風宴之後，也沒有去賓館，就在鋼廠自己原來的辦公室裏下了塌。
“靳書記，都不是外人，我呢，今天也喝了不少，您也喝得夠量了，今天啊，咱們就早早的休息，您看呢”？
“好，我也知道你是累了，一個多月跑遍了整個東三省呢，更何況還做出了那麽多指導意見，那我就回去了，小崔，把咱廠長照顧好啊”！都是老夥計，也不需要客氣，靳一程告別之際，又叮囑了崔曉光一回，這才放心的去樓下坐車回家了。
“廠長，這都是我結婚的時候我媳『婦』娘家陪嫁的新行李，我知道您睡不慣賓館的東西，嗬嗬，就特意的拿來啦”！崔曉光將蕭寒走後，占據這個房間的秦海的行李搬走，又拿出了一套簇新的被褥，對蕭寒說道。
“好啊，那得謝謝嫂子呢，家裏做的裏外三新被褥，睡起來最舒服了”！知道這是崔曉光兩口的心意，蕭寒也不拒絕，用手『摸』了『摸』光滑的背麵，點頭說道。
“嘿嘿，聽說是給您拿，我媳『婦』二話不說就從櫃子裏拿了出來，還特意的在房頂上曬了半天呢，你聞聞，一股子太陽的氣味兒”！在遼鋼期間，蕭寒給了崔曉光和他家裏太多的照顧，這小兩口，其實已經把蕭寒當做了自己的靠山的，很可惜，這座巍峨的靠山卻是不久就調離了，說實話，這一段時間，崔曉光感覺得出，自己的地位又在直線下降，蕭寒這次來，崔曉光有太多的話想和蕭寒說。
“崔哥，廠裏怎麽樣”？蕭寒問廠裏的情況其實呢，卻是在問崔曉光的處境。
“還……不錯”！崔曉光見蕭寒主動來問，卻有些遲疑了，自己是不是太奢望了些？
“好像我走後，那輛伏爾加就給省『政府』那邊收回了，那你現在開什麽車呢”？重新劃歸之後，遼鋼已經是單列計劃單位，人家省『政府』哪裏還會白白的派一輛車在你這裏，不盤剝你就不錯啦。
“我呀，那輛伏爾加給省裏收回之後，暫時還沒有開車呢”！崔曉光也不掩飾了，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
“那正好，既然廠裏用不到你，那我和靳書記說說，還是把你給要走吧，不過崔哥，你是願意和我一起去平京呢還是在遼城這裏換一個環境”？蕭寒征求崔曉光自己的意見。
“我？哈！我當然是想和您去平京啦”！天上掉餡餅呢，崔曉光聞聽此言，驚喜的說道。
“那好，今晚回去你就和家裏人商量一下，你先跟我過去，隨後我再安排我嫂子他們”！這種事情都不用問，家裏人也不會阻攔崔曉光的，蕭寒幹脆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到了平京你還是給我開車，局裏給我配了一輛車，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司機”。
在平京這個地方，看著隻是一汪水的人，都指不定有多深的背景呢，能混到給領導開車的司機，哪個也不白給，沒有過硬關係的肯定不行，可在平京，能有過硬關係的，哪位不是一路小神仙？
“行，我啊，都想給您開一輩子車呢，廠長，謝謝您呢”！兩人雖然隻是一年多的相處，在蕭寒刻意為之的情形下，崔曉光早就下定報效的決心了。
“好啦，你呢，也不用陪我了，早點回去和嫂子商量一下，嗯……也問問大哥他們的意見，一定要把家裏安排好”！
“嗯，那我這就回去了，我一說啊，我媳『婦』和大哥大嫂他們，肯定樂意得不行”！崔曉光興奮的說道，也不多客套，伺候著蕭寒洗漱之後，樂顛顛兒帶上門出去了。
心情愉悅之下，崔曉光覺得自己這輛破鳳凰自行車比新買的時候還要輕盈了，感覺自己還沒費力呢，家門就已經在望。
將自行車搬進了小院的門，看到裏邊人影晃動，隨口問了一聲：“玉玲，誰在家裏”？
“啊，是他回來了”！謝玉玲在裏邊應了一聲之後，快步的走出，一邊給解釋著：“是大哥和大嫂在呢，知道蕭廠長今天又回廠了你在那兒伺候著沒回來，就過來等你了”！
“嗬嗬，大哥也是擔心我，走吧，屋裏說話”！崔曉光心裏熱乎乎的，自從自己因為跟隨的靠山調離而顯得被人看清，大哥和大嫂就經常來家裏說笑，大哥還時常的鼓勵自己，說小蕭廠長可是個念舊的人呢，說不定哪天想到自己，順手就給自己弄個好差事，這不，蕭廠長，果然回來了。
“哥，嫂子，這麽晚了，累你們久等啦”！進了門，崔曉光一邊將外罩交給媳『婦』放起來，一邊對哥嫂客氣道。
“天晚了，怕玉玲一個人在家害怕，你回來了就好，走吧淑娥，咱們也該回去睡覺了“！崔曉光的大哥比崔曉光大了十多歲，長兄如父說得不錯，關心弟弟的大哥潛意識中，總是把弟弟當成需要自己嗬護的小家夥。
“哥，您等會兒，玉玲，去弄個菜，我呀，今天和大哥喝一盅兒，有高興事兒要慶祝呢“！了解大哥的脾氣，自己不說，大哥是不會上杆子問的。
“啊，好啊”！謝玉玲高興的答應了一聲。
“等等，我自行車上掛著的是我收拾的涼菜，嘿，還是秦海主動要我弄起來的呢，這人啊……不說了，你炒個雞蛋就行了“！崔曉光歎息了一聲。
“嗬嗬，別為這事兒歎氣，很正常啊，過去是因為你呢，單身一個在廠裏能替他家幹點靈活，這才表現的照顧你了些，其實也就那樣兒，蕭廠長剛來的時候，誰都覺得肯定不占分量，這才讓你去給蕭廠長開車的，可是在蕭廠長來了之後，便看出人家不是池中之物了，才費了些心思和你交好，其後蕭廠長越來越頂事兒，嗬嗬，身份都好像掉了個兒，一個廠長助理卻來巴結你這個司機，至於這些天冷淡你，你也別往心裏去，什麽樣兒的人啊，隻要看清楚了，你就是有收獲啦“！當大哥的在兄弟身邊怎會不留意？一些人和事兒，因為涉及到自己的親弟弟，老實人也會動分析的。
“也無所謂了，要不我也不會歎息一聲就放過，以後呢，『奸』也好、忠也罷，在不是一個國的人了，無所謂計較不計較”！崔曉光笑了笑。
“啥？不是一個國？難道蕭廠長要調走秦海麽”？聽著丈夫話頭有些新奇，在外邊炒雞蛋的玉玲趕緊追問。
“不是要調走他，是蕭廠長打算把我給弄到平京去，嘿嘿，還說了，等我安排妥當了就著手調你呢”！崔曉光不再吊著妻子的好奇心了，笑嗬嗬的將消息說了出來。
“啊？去平京”？一時之間，得知一直都沒有分開過的弟弟要遠去京城，當哥哥的哪裏舍得，隨即又為弟弟能有這等際遇高興了起來，拍了一下大腿說道：“真是大好事兒，今天啊，說啥也得多喝兩盅”！
在遼鋼，蕭寒比在別處自然要多呆兩天，同時也是在通過關係將崔曉光調平京的事情給搞定，要說把小兩口一起給調過去也不是做不到，不過崔曉光的孩子還小，折騰一趟可不容易，暫時先留在這邊罷了。
蕭寒要把崔曉光調到平京的事情，在和靳一程說過之後，就很快傳開了，當然，這事情也不需要隱瞞。
“曉光啊，你這一走，可是羨煞了一大片人啊，所以啊，跟著蕭廠長到平京之後，你可得好好的幹，不要給局長惹麻煩，在生活等各個方麵，更是要把簫局長給照顧好”！調離廠子，總要辦手續，到最後找靳一程簽字的時候，靳一程拿著介紹信鄭重的對崔曉光交代著。
“靳書記，您放心吧，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蕭廠長的生活照顧好的”！今天辦手續的時候，類似的叮囑可是聽了一耳朵了，崔曉光應對早就自如。
“嗯，你就放心的跟簫局長去平京吧，家裏這邊，有廠子呢，會照顧的很好，隻是這樣以來呢，你們小兩口就兩地分居啦，你小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作風啊，一旦我聽說了啥不好聽的事情，你小心我再讓蕭廠長把你給弄回來，你瞧我怎麽收拾你”！
靳一程心裏其實是很羨慕崔曉光的，自己的兒子明明是在平京上的大學，可機會沒有趕上，終究還是回了遼城，倒是人家這小子，充其量就是個高中畢業，卻因為開車跟對了人就給調到首都去工作了，照簫局長的能量，指不定一家子都會給慢慢的鼓搗過去。
“崔哥！聽說小蕭廠長這回把你給調到平京去了”？剛出來靳一程的辦公室，迎麵就遇到了小榮，看到崔曉光，小榮一臉羨慕的問道。
“嗯，是的，這不，剛開的介紹信，讓靳書記簽章來著呢”！崔曉光笑著點頭，這幾天，崔曉光哪怕是看到一隻螻蛄都會衝著溫煦的笑一笑呢，人情冷暖這段時間可是嚐了個夠，這還是在工廠，蕭廠長說，這裏的關係還是比較純樸的，比起機關來，那隻能算是小勾當，如此一來，崔曉光卻心中給自己提醒，早早的練就一臉的微笑，以用來遮掩自己的真真實情緒了。
“這羨慕你啊，平京啊，就這樣衝你飛來”！小榮誇張的讚歎著，隨即就要求崔曉光請客了，這種事兒，崔曉光答應的很痛快。
眼見著崔曉光一臉燦爛的拿著調令離開，轉回頭小榮就忍不住長歎，當初給蕭廠長去開車，他們這些很有門路的司機們都極力的推脫，就是這個崔曉光啊，人家選擇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呢，你看看這一年多，人家都發達成什麽樣兒了？哥哥嫂子都換了管理崗這不說，還還還給調到平京去了！
『奶』『奶』的，兩地分居，看你媳『婦』不出牆來著！心裏頭咬著牙，小榮蔫耷耷的湊進了辦公室的房門。
一個司機的調動而已，也就是遼鋼這邊激起了幾圈漣漪罷了，等到了監審局，已經顯得波瀾不驚了，當然，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卻是從中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小蕭局長可是個念舊的人呢，這一來，到蕭寒這裏匯報工作的，猛然間就增加了許多。
蕭寒不在意這些，回過頭，仔細的整理這自己這次的視察筆記，將自己看出來的問題，不管解決的還是先掛著的，都羅列出來，僅僅是謄了一遍，都用去了幾十張稿紙，很可惜，這需要從腦袋裏邊往外掏貨呢，配了秘書卻是幫不上忙。
事情忙起來好像就沒個完，光整理自己視察得來的東西就用了大半個月，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其中加入了蕭寒自己更多的思考，看著一摞厚厚的稿紙，蕭寒站起來，拿著走出了門口。
“很好，你這次東北之行，很大程度上是為咱們局裏的工作打開了局麵，要知道呢，剛開始咱可是給人家添麻煩去的呢，經過了你東北之行之後，下邊的企業負責任，終究是扭轉了看法，聽下邊人說，現在到企業裏去做工作，企業的態度全然改變了”！看著蕭寒整理出來的材料，陳明華微笑著稱讚。
“其實也沒什麽，頂多也就是把在遼鋼的經驗轉化成了一個套路罷了，對於企業的幫助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通過這種驗證，更證明了遼鋼改革的正確『性』，有了方向，下一步的深化，便會省事許多”！蕭寒不刻意的貶低自己的考察，也不因讚揚而表現出傲氣。
“是哇，『摸』著石頭過河也是要講方法的，為啥同樣的一條河，同樣是第一次過，有人會摔倒，有人卻無恙，更有的呢，在過河的過程中還抓到了水裏的魚，這可不是運氣，而是方法的問題，我很是讚同目前改革的推行方式，先促一點，以點帶麵，經過了實踐證明的經驗，必然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