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 風頭

說了一會兒話,忽然陳明華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封信,遞給蕭寒說道:“喏,這是作家協會給你發來的邀請函”!

“什麽”?蕭寒一愣,這才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呢,自己貌似還掛了一個作家的名頭呢,可是,前期是因為年歲的關係,後期呢,則是因為自己終究要比一般的作家忙了很多,倒是沒有參加過作協的任何會議,記憶當中……這還是作協第一次給自己發函件呢。

“怎麽會想起我來”?蕭寒拿過信,打開一看,是一封印刷的標準邀請函,邀請自己參加國慶前夕的作協茶話會雲雲。

“怎麽就不能想起你”?陳明華有趣的看著蕭寒反問道。

“多少年我也沒有寫東西了吧”?蕭寒隨口應道,“而且,我也就是在多少年前有個作協成員的身份,以後根本就沒參加過這個協會的任何活動呢,也沒有召集過我參加,為什麽這次倒是想起我來了呢”?

“既然想起你來了,那麽你就去參加吧,左右你這個小作家的名頭還是挺響亮的”!陳明華倒是挺讚同蕭寒去參加這個茶話會。

“到時候再說吧”!蕭寒看完了信件,隨手扔到了腳邊的廢紙簍裏,在本心裏邊蕭寒卻是並未將此時當重的。

從陳明華屋裏出來,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給自己倒了杯水之後,蕭寒已經徹底的將邀請函的事情扔到腦後去了。

“局長,我們回來啦”!武建軍和崔曉光兩個從外邊走了進來,武建軍笑嘻嘻的說道。

“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現在有個家的樣子啦”!崔曉光也笑嗬嗬的,這倆是給蕭寒布置房子去了的,在購買了一些家具、廚具、**用品等物的時候,他倆就費心猜議了起來,認為蕭寒之所以布置房子,連炊具等物都購置齊全了,應該是打算要結婚,所以到屋裏之後,臉上的笑容很古怪。

“笑什麽呢”?蕭寒看著這兩個笑的古怪的家夥,納悶的問道。

“局長,您是不是要結婚了”?在私人感情上,崔曉光自認要比武建軍深厚得多,態度上終究隨便了些。

“想什麽哪”!蕭寒哭笑不得。

“不是啊,嘿嘿,我們還以為您這是布置新房呢”!武建軍一聽蕭寒的話,已經意識到自己和崔曉光怕是想左了。

“不過也差不多吧,也算是給某人當新房用”!蕭寒看著這倆人說道。

“啊,是借出去了呀,那怎麽您還出錢買這麽多的生活用品呢,這人,肯定是您的親戚,而且是很親近的那種呢”!武建軍想想蕭寒要求自己兩人買東西不怕好的囑咐,心裏頭豔羨。

“既然是送,那就大方一些就是,走,我去看看”!也到了下班的時候了,蕭寒興衝衝的說道。

大三居的布局,隻是裝修的簡單了一些,這年月不管是石磚還是瓷磚,還都沒有往屋裏鑲嵌的習慣呢,所以隻是水泥罩麵兒,底板則是鋪得地板革,這在這個年月,已經算是比較高檔的妝襯了。

“怎麽樣”?蕭寒扭頭問崔曉光。

“很寬敞,這家夥,比我老家的大平房都寬敞不少呢,依我看啊,這地方住您一個人是太空曠了些,不知道您借給誰了,就這樣大的麵積,住一家七八口都夠啦”!

“嗬嗬,我是給你做準備呢,嫂子不是要到平京了麽,總也不能讓你在宿舍裏委屈著吧,反正這房子我也沒用,先拿來給你住了,不過呢,你可得有精神準備喲,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就上門來抄飯吃的”!

“啊?竟然是要給我住的麽”?崔曉光一臉的驚愕,隨即便被激動的神『色』給淹沒了。

“嫂子帶著孩子還平京,自然要給你找一個住的地方啊,可咱們是新局,後勤方麵還沒有協調完善,所以暫時是不會有房子分給你們的,左右這房子在我手裏也不怎麽用,先借給你吧”!蕭寒隨便的看了看屋裏的東西,還不錯,這倆人半天的時間,購置的還挺齊全的。

“局長,這……這不好吧”!雖然心中感動,可崔曉光卻沒有忘記自己的本份,喃喃的說道。

“沒啥不好的,把你們一家給鼓搗到平京來,總要安排妥當才好,不過,以後想吃吃咱們東北菜的時候,少不了要麻煩嫂子,嗯……這裏應該拜訪一台冰箱呢,還有電視,客廳和起居室要各放一台,等明天吧,明天我們抓時間去買”!蕭寒查看著,檢點還缺少什麽。

“局長,不用了吧,怎麽能讓您再為我破費”!

“喬遷的時候總要給你穩鍋的喲,權當是我給你穩鍋了,你在平京也沒什麽親朋,要是我小氣了,你這新鍋可不會太穩當呢,不小心在炒菜的時候飛掉了,那豈不是會嚇到人”?蕭寒開了一句玩笑,在這種情形下,崔曉光知道蕭寒的脾氣,自己看來是很難拒絕掉了,隻有在心裏暗下決心,自己這個司機,可是一定要當好了!

“嫂子來了之後房間任你們選,給我留一間就行了,剩下的一間也要布置好,算是客房吧,哦,那個小廳可以布置一間書房“!僅僅一次是購置不齊全的,在看了一遍之後,蕭寒對崔曉光說道。

“嗯,好好,我明天就去辦“!崔曉光連連點頭,蕭寒的安排,又讓他胸口窩的暖意升騰了不少,能和自己一家子住一起,可是沒拿自己當外人呢!

“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今天去看看蔣大姐和果果去“!

蔣惠娟和果果都住在莊老那裏,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醫治和調理之後,小丫頭的視力已經恢複了不少,因為還在緩慢的恢複期,倒是也沒給小丫頭配眼鏡兒,所以在生活上還是有障礙,離不開人照顧,在莊老那裏,要比在別處方便了很多。

“啊,您不是說蔣大姐的對象今天來了麽?正應該去看看的“!崔曉光連忙說道,心裏呢,也為蔣惠娟感到高興。

“走吧,順路再給小丫頭買點東西”!

“嗬嗬,您每次去都給小丫頭買那麽多好吃的,難怪小丫頭那麽喜歡你,黏上就不下去”!

兩人很快就買了很多的小食品,開車來到了莊老的居所,因為常來常往,蕭寒順手兒招呼建設找人將這處小四合院給收拾了一下,該修葺的都進行了修葺,還在原來的基礎上,將一些枯枝雜草給除去,換上了從各處搜羅來的花草,將小院重新的點綴一新。

莊老現在已經個隔壁的那位搬到了一起住了,兩個小四合院合二為一,中間打通了一個月亮門兒,倒使得這裏成了一個套院兒,那邊老阿姨的子女又都在國外根本就不回來,兩個老人的聚首,卻讓居所變得更空曠了,好在還有蔣惠娟母女在這兒活躍一下氣氛。

將車停好,蕭寒和崔曉光兩個推開了院門。

“啊,是蕭寒來啦”!蔣惠娟正陪著果果在花壇前玩耍,聞聲抬頭,看到蕭寒後欣喜的說道。

“舅舅,舅舅!抱抱”!小孩子嘛,是最會邀寵的,自從受傷,小果果更加乖巧的同時,卻好像有縮回去了幾歲,更愛和蕭寒撒嬌了,蕭寒也真寵著她,使得小丫頭粘他更家厲害。

“哦!抱抱,果果,今天又學了什麽唐詩啊”?蕭寒貓腰抱起了果果,定了定她的小腦門兒,寵溺的問道。

“今天沒背唐詩,媽媽教果果背《荷塘月『色』》呢,不過果果笨,還沒有背會”!絞扭著自己的小手丫兒,果果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多背幾天就能背會啦,散文的字數可是比唐詩多了許多呢”!蕭寒勉勵著小丫頭,“背給舅舅聽聽,能背多少了”?

“媽媽說,果果背會的就兩段,舅舅,還是等果果全背會了在給你背吧”!果果抱著蕭寒的脖子,湊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可能是覺得自己真的很笨吧,有些小小的嬌羞。

一股稚嫩的童體清香,加上小丫頭小嘴裏呼出來的熱氣噴在蕭寒的耳朵上,讓蕭寒癢癢的,嗬嗬笑著和小丫頭貼了貼小臉兒,點頭答應:“好,那就等下次”!

“果果,又纏在舅舅的身上了”?新紮的莊夫人從屋裏迎了出來,看著蕭寒和小丫頭親昵的樣子,慈和的笑著打趣。

“『奶』『奶』,『奶』『奶』,剛才果果和花兒說話呢,我真的聽到它在呼喚我呢”!老人因為子女常年在國外不回來,常年的孤寂之後,越發的喜愛小孩子,對著果果便多了更多的慈愛,小丫頭也很會溜須的,這拚湊起來的一家人卻是異常的融洽。

“剛剛老頭子還在念叨你呢,說你也該來了,不知道有什麽事要找你的?我問也不說”!新紮莊夫人從蕭寒懷裏將果果接過去後,對蕭寒說道。

“是嗎,那我去看看”!蕭寒將果果交到老太太手裏,快步的朝莊老的書房走去。

“聽到果果的笑聲就知道是小寒來了,來,坐坐坐“!莊老正拿著一本古舊的線裝書在書桌邊看著,見蕭寒進門,招手叫到。

“莊老,找我有事”?蕭寒恭敬的坐到了莊老的對麵,問道。

“也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隻是最近聽多了一些傳聞,心裏頭覺得不舒服,才找你來談談,你眼界寬,我想聽聽你的看法”!莊老放下了手裏的書說道。

“什麽傳言”?

“少林寺,你可看過”?莊老直來直去的問道。

“前段時間正在外邊做調查工作,倒是沒有時間去看呢,不過大致的情節我都知道,怎麽了”?前世的時候蕭寒可沒少看那部影片的,所以到了這個時空,因為當時確實不方便,就索『性』沒有去看,難道莊老找自己,是因為武術熱的緣故麽?

“應該去看的,怎麽能不去看呢”?莊老遺憾的說道。

“好的,有時間我會去看”!

“電影是好電影,演員是好演員,功夫更是好功夫,李家那小子我是認識的,因為練功,受過不少次傷,我也給醫治過幾回,早些年,那可是為國爭光的好孩子呢,這次出演少林寺,倒了創下了諾大的名聲,也算是有了回報啦”!莊老應該是和李連傑十分熟悉吧,提到他,連連的誇讚道。

“嗬嗬嗬,您老不是想讓我去學武術吧”!蕭寒笑道。

“武術呢,已經夠熱了,我哪裏還會讓你這大忙人去學這個,不過,我隻是覺得吧,中華武術固然要延續和發展,可應該要有序有節,如今我聽聞了幾個不好的傳聞,很是擔心這股熱『潮』失了方向呢,老朽人微言輕,恰好是認識你的,所以想和你說說,希望你能夠通過你的影響對這件事情做以引導”!

“什麽傳聞”?蕭寒奇道。

“中國武術向來便有內外之分,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這氣功之說由來已久,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因為身上所學,與諸多武術大師有過交集,因為好奇,也曾經對氣功做過一些了解,照我看來,氣功是有的,卻也有著相當大的局限『性』,那可不是外界傳言的那般神奇呀,可有些人,總是神而秘之的誇大渲染……”

卻原來,在少林寺上映引起的武術熱『潮』中,氣功熱也俏然興起。

莊老雖然早就退休,可因為聲名赫赫,卻還是有不少的老患者會求上門,莊老也不推辭,隻要身體許可,也不在意自己能多為病人解去痛苦,而最近,莊老卻發現了一個很讓他擔心的問題。

“就說老常吧,那根本就是早年落下的病根,老來就發作成了風濕,我針灸『藥』療雙管齊下,加上我祖傳的『摸』骨按摩,終於讓他能夠站起來行走,原本是要鞏固治療的,可如今呢,老常卻『迷』信上了氣功,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氣功大師,不曉得用什麽方法取得了老常的信任,都近一個療程啦,卻是不來這裏,偏要去找那位大師進行所謂的發功治療,我是擔心,治不好不要緊,卻耽擱了正當的治療,苦起來的,還是那些應該送醫的病人”!

“還有這樣的事”?對於這種現象,蕭寒可是經曆過的,自然知道的十分清楚,八十年代起,一些所謂大師就像是雨後的春筍,冷不丁的就從底下鑽了上來,利用一些愚男,愚『婦』的『迷』信心理,宣揚自己的所謂氣功是如何如何的神奇,無『藥』治百病,倒也騙取;了大量的信徒,其結果呢,信徒是不會贏得實惠的,卻是給那些所謂的大師,騙取了錢財。

“我本來是想親眼去見識一下的,可惜,卻被自己一些多年的鄰居說我這是在妒忌,唉,可歎我行醫一輩子,卻不及這些人幾句蠱『惑』人心的言辭來的有效,真真是好笑了,有人騙,便非要有人上當麽”?莊老氣呼呼的說道。

“最讓我氣憤的就是,有些人啊,不知是懷了什麽目的,極力的要為這些所謂的大師張目,這不,竟然找上門來,說要和我訪談,我當時也沒有看透其小人嘴臉,就隨意的和他聊了幾句,於是呢,就好像給其人提供了可資其宣揚的材料,竟然弄出了這樣一本書來,喏,就是給我扔到地上的那一本”!莊老氣哼哼的往北邊的地麵上指了指。

“哦?那我倒是要看看”!蕭寒站起來從地上拾起了那本書,剛剛印刷出來的,還飄著油墨的香氣,翻過來一看,果然,正是某位無恥之徒所著的《大氣功師寬舊》。

“這本書出來的倒是早了呢”!蕭寒喃喃自語,興許是蝴蝶效應,這對恬不知恥的主角和炒手這麽早就出來蹦躂了麽?

蕭寒記憶猶新,曾記得有一次森林大火,曾經給老百姓整蠱的歸於台灣歌手唱的《冬天裏的一把火》,當時此笑談確實流傳甚廣,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個笑話罷了,就連那位歌星都隻是以自嘲的語氣講述此時,隨後更是湊趣的又唱了一首小雨來得正是時候,卻也是音樂界的一個趣聞。

趣聞是有趣的,能引人發笑,讓人抵消一些痛楚,可是,一些不知廉恥的所謂大師,卻拿著惡心當有趣:

那位寬舊大師,竟然說大火關頭最及時的那場雨是他自己發功導致的!這就讓人聞之欲嘔了,最讓蕭寒感覺不可思議的就是,一些愚民,竟然真的去相信!

拿著這本書,蕭寒忽然想起,自己不正是給邀請了麽?那麽以此人靠作偽作怪掙來的名氣,在茶話會上應該會碰到吧?

“莊老,您別生氣,我呢,這本書先給我拿回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這些為騙子張目的所謂作家,是什麽樣的一副嘴臉”!雖然自己的事情有一火車那麽多,但是,憑這人就這樣胡搞下去,引起的結果卻是嚴重的,而且是相當的嚴重,以至於會演變成一種禁忌,這可就不能不管了。

“好,你拿回去看看也好,此人不除,早晚會是大『亂』子,可惜了那杆筆喲!”莊老對蕭寒的能力根本你就不懷疑,蕭寒能看到此書更好。

“沒事兒的,隻要我一口氣在,這人就掀不起浪頭”!蕭寒自信的說道,以此時他的影響力,也不需要跟這人辯論什麽,那樣豈不是變相的捧高了他?幹脆一腳踩死算了,這正是蕭寒的打算。

“有什麽結果,一定要讓我知道,不然,我這胸口老是堵得慌”!莊老本來就不是個多寬厚的『性』格,甚至於還有些小自私在的,受了這樣的欺騙,老爺子是真生氣了。

“別以為我老頭子如今深鎖家中就拿他沒辦法了,小寒,你盡力去做,我呢,也要找一找我那幾位老患者了”!莊老見蕭寒重視此事,心裏更是有了底,看來,這不是一件小事了嘛,自己去找那些位高權重的患者說道此事,應該不算自己沒事找事兒了吧?蕭寒不知道的是,莊老根本就是拿他的表現來度量這件事情的輕重緩急的,蕭寒的重視,讓莊老有了行動的理由和動力。

就在82年的年底,經過了大量的工作之後,關於國資的統計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在此過程中,也發現了不少侵占公家財物的案件,都在上報相關機構之後,進行了嚴懲,這也是蕭寒等人預料之中的事情,好在這還隻是改革的初期,侵吞大的現象還沒有後來那麽嚴重呢,所以即便是造成了影響,引起了中央的重視,在蕭寒眼裏,卻也是好事。

“如果不是這次下大力的普查,說不定這些人就會愈演愈烈,將來所造成的壞影響和損失,就真的難以衡量了,防微杜漸,國企監審局的成立十分必要也十分及時”!鄭老在看了國企監審局和相關部門的報告材料之後,是如是說的。

在蕭寒的影響下,某位作家在茶話會上受到了眾位文壇大佬的抨擊,並且由相關人士組織了調查隊伍,對這幾個新近冒出的大師進行了驗證,在這些由知名武師、科學家、公眾人士、演藝界、甚至還包括雜技界的聯合調查取證之下,這些新近冒出頭兒的所謂大師,都給戳破了謊言,一片剛要積聚起來的烏雲,經受不了烈陽的炙烤,在一陣清風中,刷的一下,散開了。

“嗬嗬嗬,真是解氣呀,那位筆杆子怎麽處理了”?

“交由當地派出所和居委會進行監督教育去了,相信有著幾位精挑細選且有著多年工作經驗的老大媽的教育,這位筆杆子會給教育的很老實的”!蕭寒嗬嗬笑道,他也沒想到,最後的處理不光是作協給了幾縷處分,並予以除名,當將事情移交地方之後,那位經曆過文革的主管幹部,還是那麽相信來自革命群眾的戰鬥力,交給了當地派出所這就是個形式,最主要的還是那些居委會的大媽們,據說在接受了任務之後,這些大媽召開了全體居民大會,經過研究,在群策群力之下,決定對此人開展百日思想教育,由居委會大媽以及居委會大媽從各處,各居委會邀請來的先進大媽,對此人進行長達三個月的批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