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二章 故人相見
“蕭兄弟，看你和這位妹子的穿著舉止就知道，你們肯定是大城市裏來的人”！韋蘭峰有些文化，雖然不知學曆是什麽，但是從他的談吐中可以看出來，他應該是機修廠的一個小頭頭，不過在蕭寒審視人家的同時，人家也在審視他倆，聽蕭寒的語氣真誠，韋蘭峰灌了一口米酒，對他說道。
“像你們這些城裏人，隻把我們這窮山溝溝當成是你們工作累了的時候消遣的風景看，可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人呢，卻對這些你們眼中的青山綠水又愛又恨”！
果然是經濟問題，韋蘭峰在廠裏上班能夠正常開支的時候，家裏的生活還算寬鬆，可自從廠子經營不景氣之後，斷了這道收入來源的韋家，便陷入了困境，雖然在實行包產到戶之後，他家也分了一些山田和一個山頭，隻是和大多的人家一樣，憑著這些，也僅僅能夠滿足溫飽。
山地是不少，可能種植糧食的地方卻不多，細算起來，就連他今年奮力開荒所得的一小塊地塊，他家的土地也不過是兩畝山田。
兩畝地，產出的糧食也僅僅湊合夠吃罷了，一年嚼用下來，根本就沒啥結餘，而這時候，他妻子有生了病，讓他家的經濟雪上加霜。
“蕭兄弟，今天啊，你也就是來了我家，我還能招待你，你要是去別人家，說不定就給轟出來了”！韋蘭峰說道。
正如三年前潘耀東所說的那樣，錦屏這裏，壯漢關係十分緊張，就因為蕭家集的良種傳到錦屏之後，南部的水田和北部山地的收入差別加劇擴大的緣故。
錦屏南部地區種植了新品水稻之後，產量幾乎翻了兩番，這還不算，現在的香米等品種，更是因為其香味濃鬱等特點，賣價也大幅提升，兩項相加，南部漢族聚居區，算是脫貧致富了。
而北部山區，在種養殖方麵，仍舊延續過去幾千年的水平，相比之下，就成了貧瘠之地。
都說不患貧富患不均，錦屏也是這樣，為什麽大家都是錦屏人，你們漢民就能能輕鬆的種植水稻越來越富裕，而我們壯民則隻有窩在山溝溝裏越來越難過呢？
有了這個想法，壯漢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如果不是韋蘭峰在縣城裏邊上了幾年班，和漢族人多有接觸，換別的家，是沒人願意招待蕭寒他們兩人的。
聚居區的問題，那是曆史造成的，早在明朝的時候，就已經形成，現在拿出來說事兒，其實就是一個心裏不平衡問題。
“韋大哥，其實山地也有山地的有利方麵，隻要挖掘出來，不敢說強於平原地區，但是也不會差的”！蕭寒說道，“我今天剛來，還不十分了解情況，但是以我的家鄉的情況對照，應該就是這樣了，在我老家，南部也是大片的稻作產區，不管水稻，還因為靠著海邊，大海裏的產出更加豐富，不管從哪邊說，都應該比北部山區要強吧，可是，北部山區經過了產業調整之後，在農業這一塊，人們的收入並不比南部的糧農和漁民差”
蕭寒這樣一說，韋蘭峰非常感興趣，連忙追問，蕭寒便把青山縣所進行的一係列改革措施和韋蘭峰說了一下，他本就是發起人，知道的自然清楚，一項項的說下來，頓時讓韋蘭峰眼睛冒光，隨即想到了什麽，重又黯然。
“蕭兄弟，我們這兒的山上也有桑樹叢的，以前也養過桑蠶，隻是後來因為絲廠、絹廠都紛紛關停，沒有了銷路，才逐漸的給人扔掉了，哪裏比得上你們那兒，有絲廠絹廠服裝廠這麽一套完善的桑蠶係統呢”？
“您說的是事實，可是，青山那邊的絲廠絹廠的，不也是曾經關停倒閉麽，也是後來才重建的，青山能做到，錦屏一定也行”！
“蕭兄弟，原來您的老家是江北臨清啊，怪不得你能有這樣的想法，隻是你想的也簡單了些，要知道，之所以青山縣的桑蠶養殖，甚至是附近市縣的桑蠶養殖能夠迅速複蘇並迅速發展，是有人家青山服裝廠做龍頭的緣故”！
“嗬嗬，韋大哥，沒想到你對臨清這麽熟悉”！
“當然熟悉了，我們縣長縣委書記都說過不知多少遍了，可惜，隻能羨慕人家，我們這邊卻沒辦法複製，因為青山縣服裝廠的廠長和總設計師，可是國際聞名的大設計師呢，咱錦屏哪有那種人物”？韋蘭峰搖了搖頭，就錦屏來說，想擁有舒芳這樣一位傑出的服裝設計大師不是不可能，但是目前的確是沒有，將來即便能有，可那也隻是將來。
“嗬嗬嗬”蕭寒笑了起來，指著舒芳對韋蘭峰問道：“韋大哥，你知道她是誰麽”？
“不就是弟妹”？韋蘭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看著蕭寒楞楞的說道。
“是啊，是弟妹，可她的名字叫舒芳，正是你羨慕的那位青山縣服裝廠的廠長和總設計”！
“啊”？韋蘭峰看了看舒芳，有些不敢相信，在他心目中，都稱大師了，怎麽也要年過半百，沒想到會這樣年輕，他倒是相信蕭寒不會無故欺騙自己。
“韋大哥，這次我們來，雖說是旅遊，可也帶著考察的目的，早就聽說錦屏有著悠久的桑蠶養殖曆史，隻是由於種種原因，在新中國成立之後，卻逐漸的式微，這不是應該出現的情況，要知道，我們中國，可是絲綢的起源地，而如今，不管產量還是品種品質，都要讓別的國家給超過去了”！
通過談話，蕭寒發現韋蘭峰頗有水平，就有意和他多做交流，如果可用，錦屏分廠交個他負責，也不是不行。
暢談了一夜，蕭寒和舒芳第二天早起，就回了縣城，這次不再考慮賓館了，直接就來到了縣委的辦公地。
將兩人的名字告訴了門衛，傳達進去之後還沒有五分鍾，辦公樓裏就湧出了一群人，領頭的中年人，正是蕭寒在那年受到總理接見時候所認識的肖揚。
這幾年，錦屏這裏的人事也變化很大，原來的老書記潘耀東現在已經升任到地區做了專員，最近改市又成了市委書記，原來的副手肖揚，如今成了錦屏的一把手。
“肖書記，你還認識我麽”？兩人也算是故人了，見了麵，蕭寒隨之想起了總理的音容，對肖揚，行業增加了親近之情。
“能不認識麽？我們對你可謂盼星星盼月亮那樣期盼呢，隻是你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來我們這裏，可不容易”！肖揚大喜過望，搶上前幾步，緊緊的握住蕭寒的手，使勁的搖晃。
“嗬嗬嗬，我就是一普通人，也就身架大一些，可不是星星月亮那等重量級的東西”！蕭寒打了個哈哈，跟著就給肖揚拽著來到了肖揚的辦公室，肖揚一邊給蕭寒倒茶，一邊問道：“聽說你當了工業監審局的副局長了，怎麽會這麽清閑的來錦屏”？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啦，如今我也算是無職一身輕”！賓主落座，蕭寒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和肖揚說了一下，惹得肖揚一陣唏噓，離開平京這麽遠了，有些消息，是傳不到這裏的。
“對了，老陶還好吧，我記得你們成了親戚”！雖然盼望著蕭寒來了之後能給錦屏出謀劃策，卻不能表現的那樣急功好利，肖揚倒完茶，強忍著心頭的**，還拉了幾句家常。
也就寒暄了幾句，之後肖揚就忍不住了，對蕭寒說道：“幾年前，我記得蕭國槐同誌和潘耀東同誌曾經去過江北省的，就是想把你請來，給我們江南出出主意，隻是因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才沒能如願，現在您能來錦屏，我想啊，還是幾年前的邀請在起作用，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矯情了，先給你介紹一下目前錦屏的情況吧”！
等肖揚介紹完，蕭寒點點頭，對肖揚說道：“那時候，其實我已經有了一些思路，隻是因為一些條件還沒有成熟，最終也沒有同耀東同誌說明，隻是這一拖就是好幾年，好在條件和時機都已經成熟，這不，我把我媳『婦』也給帶來了”？
“哦？舒芳同誌也是貴客，青山服裝廠的大名可是傳到了國外的，你帶著你的小妻子來，是不是要在桑蠶、絲綢上做文章”？肖揚一點就透。
“是的，我這次來，準備多在江南省這邊多待一段時間，調研一下，掌握情況之後，會製定一個計劃，不過，眼下倒有現成的，第一階段，讓她先打一打前鋒。
“好的，好的，弟妹這位前鋒可也是重量級的人物呢，從臨清回來之後，潘書記就已經開始想辦法促動桑蠶養殖了，隻是過去的曆史影響，雖然桑蠶養殖已經起頭，卻因為咱們沒有後續額產業完善產業鏈，始終都沒能夠取得太大的發展，即便是蠶繭，都要賣到江北，蘇省去”。
“既然潘書記已經做過促動，那麽，咱們就可以省些力氣了”！蕭寒點點頭，隨即和肖揚走到了一邊的大型錦屏地圖跟前，聽著肖揚給他介紹幾個已經種了桑林，準備養蠶的地方，卻是為潘耀東的組織能力衷心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