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六章 交活兒
也虧了老出雲的安排，蕭寒擇床的『毛』病才沒有再犯，這一晚倒是睡了一場好覺。
避暑勝地就是非同一般，在昨夜，呼吸著熟悉的，帶有濃鬱的大海氣息的空氣，感受著那份特有的涼爽，近兩個月以來，蕭寒睡了唯一的一場好覺。
睜開眼，就是剛換上的雪白的蚊帳，沒辦法，因為不能開空調，隻好打開窗戶睡覺，在秦市的海濱，要是不掛蚊帳的話，任是誰也受不了那嗡嗡飛行的尖嘴轟炸機的襲擾。
“舒芳還在沉浸在睡夢之中，蕭寒並沒有叫醒她，悄悄地起來，穿上了寬鬆的衣服，來到了外邊的草坪上。
“寒子叔，這裏的空氣真的很好，都能趕上咱們老家啦“！一身綠『色』訓練服的蕭建勇從外邊走來，雄健的肌肉，將訓練服上裝撐得鼓鼓的，那棱角分明的肌肉塊，充滿爆炸的力量。
“運動剛回來”？一邊活動著胳膊腿，蕭寒問道。
“哦，做了幾個基礎訓練動作，我陪你去跑一跑吧”？見蕭寒這個打扮，蕭建勇建議道。
“好啊，多少年都沒帶你跑步了”！看著猶如鐵塔般的蕭建勇，蕭寒難免回憶起在蕭家集義勇軍小隊的情形，感歎的說了一句。
“就在外邊吧，有一條小路，人不多，挺肅靜的”！蕭建勇點點頭，爺倆慢慢的跑出了療養院的大門。
清晨的海風涼爽，兩人又是慢跑，所以根本就不會出汗，隻是蕭建勇擔心蕭寒的身體，並不會跑的路途太長，每隔一段，都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倒是和散步差不多了。
“叔，小妹懷孕了”！像是鼓足了勇氣，蕭建勇紅著臉說道。
“好事兒啊，怎麽沒早告訴我”？蕭寒聞言大喜，停下腳步問道。
“也是剛知道的，先前，小妹自己都沒察覺，我又不懂這些，直到……”光蛋子憨憨的抓抓後腦勺說道。
“你們兩個呀……一對糊塗蛋”！蕭寒哭笑不得的罵道，小妹自然懵懂，可這小子也不是個清明的，還好了，想想前些天見到小妹的模樣，應該是有了反應才知道的，要不然，這倆『迷』糊的家夥，豈不是要等到顯懷才能看出來？
看著憨憨傻笑的蕭建勇，蕭寒不覺趕到有趣，曾幾何時，這家夥還和自己在家裏的蘆葦塘中摳泥『摸』魚，現在竟然要當父親了麽？
“真是好事一樁，尉強他們知道了沒”？
“還沒跟他們說呢”！
“那回去我就給尉強打電話，你們住的比較近，他老婆又是過來人，照顧起來也有經驗，實在不行，就讓你媽來平京照顧一段時間，我想啊，你媽肯定樂得不行”！添人進口是農村人最希望的事情，要是告訴了蕭建勇家裏，家裏人非樂壞了不可。
“嗯”！盡管在本職工作上，如今的蕭建勇蕭處長頗有些殺伐立定的決斷，但在私人事情上，因為有蕭寒和尉強他們照顧，這家夥倒是頗有依賴『性』，虧他能忍住到現在才說。
跑了一圈回來，舒芳這裏已經和那兩個兵妹妹準備好了早餐，興許是運動過的緣故，蕭寒的胃口大開，吃了兩萬稀粥還有兩個核桃大的豆沙包才撂下碗筷，喜得舒芳一個勁兒的問：“胃沒不舒服吧”？
“我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嗬嗬，你不知道吧，小妹懷孕了”！蕭寒趕緊吧這個好消息拿出來和舒芳共享，於是舒芳這裏又是一通忙『亂』，又是打電話又是要人準備東西的，沒用多長時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首長黨的安全工作尤為重要，吃過了早飯，蕭建勇就匆匆開車返回平京，蕭寒也沒有去送他，等他走後，就在小園中的大樹下，躺在竹椅上悠閑的看起了托爾金寄來的新書。
“首長，請您吃『藥』”！有些怯怯的，兩個隨行兵妹妹之一的小姚走過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兒，放到了蕭寒身邊的小幾上。
“好的”！這些『藥』品，可謂集中西於一體，幾粒膠囊，還有一些已經搓成了小粒兒的『藥』丸，長期的用『藥』，蕭寒已經不耐那苦澀難咽的『藥』汁兒了，索『性』，將那些中『藥』補劑蜜煉成丸。
將手裏的書放到了一邊，蕭寒坐起來開始大把的“嗑『藥』”，還真是往飽了吃呢，細數數，不下十種『藥』物，三四十粒，要不是早餐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吃起來還真費勁。
“首長，您能看懂英文”？小姚看了看蕭寒放到一邊小幾上的小說，好奇的問道。
“哦，馬馬虎虎吧”！蕭寒吃完了『藥』，點點頭笑道，看來這個兵妹妹並不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也是高中畢業呢，就是上學的時候，學習英語沒怎麽用功，除了幾個還能記得的單詞，現在都給我就米飯吃了”！相處下來，兵妹妹也了解了眼前的這位首長平易的風格，知道這類首長最不喜歡的就是身邊人過於拘束，便有心親和一下，隻是眼前的首長……也忒年輕忒好看了些，跟他說話的時候，給他瞟一眼都覺得心慌慌的。
蕭寒絲毫沒有“男『色』”的覺悟，拍了拍一邊的藤椅說道：“小姚，不要拘束，也坐下來說話吧”！
其實蕭寒也比人家大不了多少，看著眼前小女兵純樸清麗的樣子，蕭寒就知道多半是出身農村，現今經過了自己的影響，農村的體製改革與上一個時空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蕭寒便想和小女兵探詢一下，看自己帶來的改變是好是壞。
“不了，首長，您忙您的吧”！小女兵小臉兒紅撲撲的，眼神都有些躲閃，脖領中纖細白膩的脖頸更是粉紅一片。
“我可沒忙什麽呢，這本書其實是一本小說而已，小姚，沒說麽，我也比你隻大幾歲而已，不要那麽拘束，就當是跟村裏的鄉鄰大哥說話就是。
小女兵絲毫都沒有奇怪蕭寒知道自己的籍貫，首長嘛，自然是曉得自己的資料的，倒是沒想到，自己隻是臨時給抓來照顧人的，眼前這位首長，其實並不曉得她的出身。
“小姚，你是哪裏人”？蕭寒隨口問道。
“江左大溪村的”！雖然不敢違抗首長的命令，在藤椅上坐了下來，可小女兵的身子依舊繃得筆直，因為藤椅角度的問題，女孩子那渾圓挺翹的『臀』部和腰肢構成了一個爽心的曲線。
“哦”？蕭寒可沒注意這些，隻是聽了她的介紹之後，頗有興味的抬了抬身子，唔，江左大溪村，那豈不是老爹的治下？而且還聽說了，大溪村並沒有徹底的打『亂』分開，而是以村隊為單位，施行的仍舊是集體協調製改革，有些像集體農莊那種模式。
“那我問你，改革前後，你們村村人的生活有了什麽樣的改變”？
“改變？還好了，比原來生產隊的時候收入要多了不少，村裏搞了很多的副業呢，我媽和我爸，現在就是村養殖場的工人”！提起家裏的變化，小女兵忘記了原本的不安，給蕭寒掰著小手丫數算了起來，看得出，大溪村的體製改革進行的非常不錯，按照小姚來說，蕭寒粗略的算了算，僅僅她一家，月收入應該在七百元左右，這已經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成就了。
“首長，原來我跑出來當兵，是因為媽媽想讓我給哥哥換親的，我不願意，才找我同學幫忙參了軍，不過現在不用擔心啦，我哥哥去年的時候就找到了對象，嗯……差不多下個月吧，我嫂子就要給我們家添一口兒人啦”！小女兵跟首長說話的時候，是沒有多少隱瞞的，雖然有些羞羞的，卻還是把自己的過去說了出來，說話時，兩眼都亮晶晶的。
“是嘛，那你嫂嫂在給你生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的時候，我要蕭建勇給你放假，去家裏看一看”！自己下個月是不可能離開這裏的，正好利用一下職權，讓小女兵去家裏高興高興。
“謝謝首長”！小姚非常激動，趕緊站起來，給蕭寒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
“說什麽呢？小姚這麽高興”？舒芳端了一杯果汁給蕭寒送了過來，看到小女兵興奮莫名的樣子，有趣的問道。
“首長，剛剛首長說，下個月準許我回家去看望我嫂子呢，我嫂子下個月就要生產啦”！小姚喜滋滋的對舒芳說道。
“好啊，到時候也帶上我們的禮物回去”！舒芳點點頭，隨即走到了蕭寒的身邊，微微的俯下身子小聲說道：“哄小姑娘高興是不是很得意”？
“啊”？蕭寒看著舒芳，眨了眨眼睛，他曉得舒芳的脾氣，根本就是借機撒嬌，哪裏會吃這種醋。
“首長，您們談工作吧，我去幫小寧”！小姚看兩位“首長”親昵的樣子，慌忙說道，隨即就像是一隻小鹿，趕緊跑遠了。
“哥，我也想要個小孩子”！見小女兵給自己嚇跑，舒芳摟著蕭寒的脖子，低聲的說道。
“過一段時間吧，就現在我的健康狀況，不曉得對嬰兒有沒有影響呢，你看，每天都得吃這麽多的『藥』”！雖然身體並沒有影響小夫妻之間的秘事兒，可蕭寒想想自己吃的那些調理身體的『藥』物，也擔心對後代不利。
“唔”！雖然不是學醫的，但是因為蕭寒的病況，舒芳也看了不少關於保健等方麵的書籍，這麽淺顯的道理，她還是知曉的，隻是剛剛聽了小妹懷孕的消息，又聽小姚家就要添人進口，她心裏，也有些著急。
“放心吧，等過了這一陣用『藥』期，咱們就要一個，這不是什麽大問題，咱老蕭家的種好，你呢，這塊地也不錯，應該能種出好苗子的”！四周綠樹如茵，籬笆上又藤蘿遮掩，也不虞有人會看到，蕭寒隨手在舒芳的小腹上拍了一下。
“哥，你跟他們學壞了”！舒芳臉一紅，雖然成親也不短時間了，可兩人之間倒是一貫相敬如賓，這種夫妻間的調戲卻很少有過，蕭寒的動作，讓她頗覺意外，不過，心裏卻湧上了一片柔情蜜意。
和蕭寒的怡然自得不同，此時的成長一家卻非常忐忑難安，剛剛上交成品的時候，接收產品的驗質員竟然是那個許峰，這不得不讓一家四口擔心了。
成長是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榮立過三等功的功臣，在退伍令下來之後，他因為有著三等功勳的緣故，被分配到了縣裏的漁網廠，隻是自打入廠之後，廠裏的經營就一天不如一天，而成長呢，雖然在戰場上並沒有受傷，卻因為戰爭的洗禮，頗有些看淡生死的心思，回到家中之後，卻一直都未能從那種戰爭氛圍中解脫出來，習慣『性』的精神緊張，讓他嗜好上了喝酒，一天兩天還好，可時間長了，便染上了酒癮，整天的可謂無酒不歡，更是一喝就要喝醉，這樣一來，原本就不是十分富裕的家裏，經濟每況愈下。
前年的時候，漁網廠徹底的難以經營下去了，失去了工作，更讓成長心中煩躁慌『亂』，好在妻子佟雲是一位十分賢惠的農家姑娘，即便是丈夫整日爛醉如泥，家庭重擔幾乎全部壓在她身上，卻依舊無怨無悔的『操』持這個家。
就在這個小家庭頻臨絕境的時候，忽然有一天，幾個自成老兵協會的工作人員到了家裏，在了解了一番情況之後，給自己家一家四口提供了一個出路，那就是進入協會的幾個廠子做工，按照當時所說，條件十分優越，在那一刻，佟雲欣喜的留下了幸福的淚水。
成長的父母早亡，死後，還留下了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妹成韻，加上他們小兩口膝下的兒子，在成長工作無著之後，負擔著實很重，現在竟然從天而落降下這樣一個好機會，當時佟雲和成韻就和那幾個老兵協會的簽下了用工合同，姑嫂兩個在老兵協會的編織廠上了班。
還真是那幾個工作人員所說的那樣，工作並不累，但是由於產品的暢銷，工人們的收入卻不低，姑嫂兩個一個月的收入加起來，每個月都有上千塊，雖然成長不再上班，但是應付家裏的嚼用也是綽綽有餘了，更何況成長雖然沒能進入編織廠，但是用他不多的清醒時間，照顧家裏的那幾畝水田還是能夠做到的，自家產的糧食、姑嫂兩個不低的收入，使得他們的小日子很快就紅火了起來。
可是，好景終究不長，在短短的一年之後，忽然間，編織廠就給人承包了下來，雖然並沒有辭退哪個，反而大肆招工，可由於承包人追求自己的利潤，對於工人們的待遇，自然大不如以前，工作要累很多，但加工費卻沒有長，而且在回收產品的時候，對產品的質量要求的十分苛刻，稍有不滿，就會罰款或者扣掉應付的手工錢，可盡管這樣，大家也隻敢怒不敢言，因為大家的生計都掌握在人家手裏，你不想幹還有的是人在搶著幹呢，所以，即便是交活兒越來越難，工時費越來越低，可大家依舊忍著忍著，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佟雲和成韻姐倆還好一些，因為參加這工作的時間長了，姐倆又都是心靈手巧的，所以盡管驗質人員要求苛刻，卻也能達到他們的要求，雖然累了些，收入還有保障，收入依舊，卻隻是笑聲少了些，因為同樣的工作量已經難以拿到原來那麽多的錢，隻有努力再努力的盡量多完成任務，才能維持原來的收入。
都說禍不單行，原本就非常盼望轉機的姑嫂兩個最終盼來的卻是更壞的消息，前些天，那個驗質負責人，手編廠承包人的表弟古建忠找人來說和，說是看上了成韻，想要和成韻處對象，當時，成長和佟雲兩口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
那個古建忠，今年已經32歲，而成韻卻隻有十八歲，那古建忠又是個小兒麻痹，這些還都不算，自從表兄承包手編廠，這個古建忠就成了手編廠的一尊瘟神，這家夥別看拖著一條畸形的右腿，卻是個『色』中惡鬼，雖然未曾親眼看到過，卻有人傳說，這人和廠裏的幾個人有染，據說，隻要不答應和他那個的，最後都給他擠兌的不能在廠裏接活兒了。
要是將自家妹妹嫁給這樣的一個人，那就是把妹妹往火坑裏邊推，更何況成韻人家自己也已經處了對象，哪裏會嫁給這樣一個身體殘疾還品質敗壞的人渣？
雖然本著對親人的負責，拒絕了這個家夥，可是，佟雲的心裏卻非常擔心，這次自己個小姑從廠裏領來的活兒在交工的時候，肯定會給這人作梗挑『毛』病，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果然，進了廠子的時候，本應該是別人收她們的活計的，現在，卻臨時換了人，看起來，姑嫂兩個這次的活計是凶多吉少。
“嫂子，咱們這次，肯定是要拿回去返工了，都是我連累了你”！成韻看著得意洋洋推著小推車進去檢驗質量的人渣，難受的對嫂子說道。
“沒事兒的，返工就返工，隻要交了這一回，咱就不從手編廠這裏接活兒了，咱們去布藝那邊看看，總不能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吧”？佟雲早就考慮好了，交了這次活兒，哪怕是從頭學起，也不能在手編廠這裏找氣受了。
“嗯，咱家已經有了一台縫紉機了，隻要再添一台，咱倆好好的練幾天，相信很快就能達到收貨要求的”！姐倆都是心靈手巧的，對於換新活兒，成韻倒是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