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三章 感恩

雖然幾經哄勸,但人們哪裏舍得離開呀,依舊堵在門口,而且胡同裏的人還呈現越來越多的趨勢,蕭寒一看,知道不和大家好好的交流一下是不能夠安生了,索『性』招呼了一聲,在大家的簇擁下,來到了胡同口。

胡同口外邊就是已經鋪墊了水泥的寬闊馬路,有人給蕭寒送上了一把馬紮,讓蕭寒在陰涼處坐了下來,而大家呢,或蹲或坐,在後邊的就幹脆站著,在那裏聽蕭寒說話。

也不過是一些家常而已,但能夠和蕭寒說說這些沒什麽特別的家常,然們依舊感覺異常的親切。

“譚哥,這裏的人對咱首長真是太熱情了”!小魯站在人群之外,對身邊的譚振說道。

“幾年前,正是咱們的首長來到了這裏,帶著大家對幾家企業進行了改革,讓大家得以由困頓過上富足的生活,你說對於這樣的領導人,他們能不擁護麽”?譚振對於蕭寒的過往有所了解,更何況在遼城,在遼鋼的這一段經曆,他從崔曉光那邊可不止是聽了一遍。

每次崔曉光談及遼城改革的時候,就像是在講述一段傳奇,因而譚振對蕭寒在遼城的經曆是了解最深的,在來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自家首長肯定會受到遼城工人群眾的熱情歡迎,但還是沒有料到,竟然會熱情到現在這種程度上。

看著大家眼中流『露』出的那種慕濡、崇敬、感激的神『色』,譚振也不禁暗自想到,如果自己的家鄉能夠有這麽一位領導,那麽,家鄉的父老肯定會迅速的過上好日子的吧?

消息很快的傳開了,四麵八方圍上來的人群越聚越多,逐漸的,一條寬闊的馬路給人嚴嚴實實的堵了起來,直到這時,蕭寒才站起說道:“好啦,這大太陽已經頂到腦門兒上啦,而且呀,咱們現在也算是阻礙交通呢,雖然我很想和大家好好的說說話兒,可你們聽,我的肚子可在咕咕叫呢喲”!

一句話說得大家哈哈大笑,這個說,蕭廠長,到我家去吃吧,我家今天包的餃子,那個說,蕭廠長,還是去我家,我把我家那條大黑狗殺了給您煮了吃!

“這麽多年啦,你們還沒忘記高三兒那小子偷狗的事情呢?嗬嗬,等有機會吧,今天可是曹家嬸嬸五五大壽呢,我這來拜壽的,總不好去別人家”!蕭寒聞言哈哈大笑,他認得說要殺狗的那位,正是當年和高三兩個厭惡包兒半夜偷來的一條土狗,當時他正在廠裏住著,結果人家失主找上門,竟然是高三這小子的老丈人……

“就是,今天蕭廠長誰家也不去,就去我們家”!顧不得這樣的言辭有些小曖昧了,曹玲玲霸氣的叉著腰,那樣子,誰要是和她爭,肯定就要幹一場架一般。

有了這個理由,別家即便是極為盼望蕭寒能到他家裏去吃飯,卻也沒理由在爭取了,說笑了幾句,便紛紛散開,蕭寒這才拎起了馬紮,給大家簇擁到曹尚坤的家裏。

“謔,雞魚肉肘,這席麵挺全活呀”!蕭寒來到屋中,看著擺放了滿滿一桌的酒菜,大聲的讚道。

“還不是托了您的福,要是擱在前些年,這些東西怎麽吃得上”!曹尚坤的妻子笑意盈盈,拉著蕭寒的手一個勁兒的往裏邊讓。

“伯母,這可不行,今天您可是壽星呢,這主位呀,別人可不能坐”!

滿屋子的歡聲笑語,大家圍著桌子笑著,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這才結束,曹尚坤一邊為蕭寒捧上了茶水,一邊試探著問道:“蕭廠長,您這次來遼城……”。

“大伯,如今您可不能叫蕭廠長啦,我們首長已經是咱遼省的代省長了呢”!譚振笑著為蕭寒解釋道。

“真的”?曹尚坤驚喜的叫道,瞪大了眼睛看著蕭寒。

“嗯”,迎著曹尚坤的眼光,蕭寒點點頭。

“真是太好了”!曹尚坤一拍大腿,卻給一邊的勞作宏拽了一把,曹尚坤一愣,接下來的話就給打斷了。

“怎麽,和我還這麽生分麽”?蕭寒察言觀『色』,早就知道他們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說的,剛才在大家嘮嗑的時候,就已經有工人幾欲開口,卻都因為顧忌或是給人提醒沒有說出來,現在,曹尚坤也是如此。

“不行了,老勞,你擋著我我也要說,除了咱蕭廠長,誰給咱做主去”?曹尚坤可是個直『性』子人,見蕭寒追問,一甩手撇開勞作宏,對蕭寒說道:“蕭廠長,您雖然現在成了大幹部,但我還是覺得叫您廠長親近”。

“行啦,怎麽曹伯伯您也和我拐著彎兒說話了”?蕭寒聞言哈哈大笑,輕鬆的語氣,把曹尚坤和勞作宏心頭的沉重衝淡了幾分,是啊,眼前這位是誰呀,幾年前的蕭廠長,即便是那時候,蕭廠長要管的事情,哪一件沒有管成?不管是企業改革,還是收拾那個潑『婦』,哪一件不是幹淨利落的去了根兒?

現在的蕭廠長……不,已經是省長了呢!不由自主的,曹尚坤也好,勞作宏也罷,都把蕭寒那個代字忽略不計了,看到蕭寒鼓勵的眼神,二人終於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廠長,您還記得以前給包大剛開車的那個王坤麽”?到了說事兒的時候,曹尚坤就不如勞作宏來的有條理了,因而勞作宏讓曹尚坤稍安勿躁,他則坐到蕭寒的對麵,對蕭寒問道。

“這才幾年的事情啊,當然記得的”,蕭寒點點頭,王坤麽?當年自己在遼鋼的時候,人家還給過自己幾分顏『色』呢,雖然蕭寒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還是能夠記得一些人一些事。

“就是他,這些年人家可發達了呢”!勞作宏撇嘴說道:“剛被廠裏開除的那一陣兒,這小子是老實了一段時間,不過這小子還算是有些『操』持兒(方言,能量,能力的意思),不知怎麽的,就和他老婆弄了個酒館兒,而且一年多的功夫兒,那酒館兒就變成了酒樓,現在人家都開起了大酒店啦”!

“是嘞,都說這小子老有錢了呢”!曹尚坤在一邊『插』言道。

“他有錢沒錢的其實跟咱沒啥關係,咱也不妒忌他,但他千不該萬不該惦記上我們的機械廠”!勞作宏氣憤的說道,“他看咱廠子賺錢,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把廠子霸占了去,前些年還顧著您,沒敢動手,後來結交的當官的多了,膽子就大了,挑唆著總廠那邊給我們增上繳利潤,千年就翻了一番,今年呢,又要按照產量計件核算,後來看我們說啥都不舍廠子,就在這幾天,說動了總廠那邊,說要收回我們的承包權呢,說是,合同到期了……”!

“哦,原來是這麽回子事兒,譚振,你記一下,回頭咱們做一下了解,老勞,曹伯伯,您二位放心,承包廠子也不是有錢就能承包的,那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資格,有沒有這個能力,要是承包了去,生產生產不行,銷售銷售不行,生生的把一個廠子攪黃,那可就有違我們企業改革的初衷了”。

蕭寒嗬嗬一笑,這不是什麽大事,給了兩人一顆安心丸,其實蕭寒在心裏已經決定了這事兒的最終結果了,別人他不了解,%%他還是了解的十分清楚的,這個廠子交給他那是絕對不成,不過呢,這件事情倒是有可資利用的地方,還真是自己缺枕頭,就有人送上門來了,所以蕭寒不打算簡單的處理這件事,讓譚振調查一下,看怎樣才能把這件事情聯通吧金嶺的事情串聯起來,給自己一個說話的借口。

“嗯,有蕭廠長管這件事,那我們就放心了,廠子是我們大家的廠子,可不能便宜給那些狼心狗肺的家夥們!這些年,大家夥兒往廠子裏傾注了多少心血呀,沒了廠子,這三百多戶上千口子人,可就給人挖斷根了”!曹尚坤欣悅的將一杯熱茶一飲而盡。

“嗬嗬,您二位就放心吧,這件事情我管定了,曹伯伯,還得麻煩您跟我去一趟我三爺爺的墳墓前邊,來了遼城,我想祭奠一下他老人家,人雖然移走了,但這裏畢竟是他老人家犧牲的地方”。

“哦,好的,如今那地方啊,已經給大家修了一個紀念堂,雖然隻是個一進的小院子,但也代表了大家的一點心意,不過那裏的道路還是有些難走……”曹尚坤點頭說道。

“那咱們就將車停在跟前,然後走著去”!蕭寒嗬嗬一笑說道。

“成,咱這就走?孩兒他娘,你去小賣部買一些燒紙蠟燭什麽的去”!曹尚坤站起來要走,卻又想起來蕭寒並沒有拿東西,對老婆子吩咐了一聲。

“別讓伯母跑啦,咱們出去的時候順路買了也就是了”,蕭寒哪裏會讓人家老太太單跑一趟,站起來對曹尚坤說了一聲,待曹尚坤點頭之後,一行人走出了門外。

通往那個小山包的還是一條土路,不過因為地勢比較高的緣故,也不難走,隻是到了山包的跟前的時候,車就開不上去了,蕭寒幾人下了車,往山包上走去。

遠遠的就能夠看到,原來三爺爺墳頭兒那塊,隱約矗立著一座青磚的小院,不大,僅僅是兩間房大小而已。

“也別說是咱機械廠了,其實也是整個鎮子老百姓的意思,您把服裝廠、紙箱廠和機械廠給盤活,幾乎是讓全鎮的人都過上了好日子,有一天大家忽然說起了老團長的事情,也不知是誰挑的頭兒,一致認為,要給老團長修一座紀念堂,地點呢,就選在原來的地址”。

曹尚坤給蕭寒解釋道:“當時大家夥是想修個大的來著,不過給我攔住了,我覺得沒必要修多麽大,隻給大家表現的一個機會就行了,所以最終修了這麽小兩間”。

“唉,這就已經讓大家夥怪費心的了”!蕭寒感激的說道。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小院的跟前,蕭寒這才發覺,小院雖然不大,但在大家在周圍遍植鬆柏之後,顯得格外幽靜肅穆。

房子和院牆以及門樓,采用的是仿古的廊簷式建築,青磚為牆,紅木做匾,黑漆的木門上,用一把老式的銅鎖鎖著,曹尚坤掏出了一把雙卡齒的銅質鑰匙,打開了院門。

青磚蔓地的院子裏,竟然還有一座青石雕刻的一人高香爐,裏邊猶殘存著一些尚未飛去的香灰,曹尚坤對蕭寒說道:“這些年呢,我四處搜集老團長的事跡,找了不少的當年的戰友,老領導什麽的,事跡搜集了不少,都形成了文字,用大鏡框鑲起來在那間屋子裏掛著呢”。

“曹伯伯,真是讓您費心了,您做的這些,我們這些為小輩的都沒能做到……”蕭寒不禁有些慚愧,雖然三爺爺的事跡,在老家也做了整理,但那不過是墾豐『政府』做的而已,自己的家人,實在是沒怎麽出力,而在這兒,卻是曹尚坤他們私下裏做成的,其中的難處自然不少。

“費心啥呀,團長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能做這些,將來到下邊見他老人家的時候,省的挨罵“!曹尚坤嗬嗬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蕭寒跟著曹尚坤進入了小小的紀念堂,兩間屋子的牆壁上,掛著不少的文字介紹,還有一些根據敘述描繪的戰爭場麵,看上去雖不堂皇,但每一個文字,每一篇畫稿,都顯『露』出製作人的用心良苦。

蕭寒站在那些經過調查,在當事人回憶下整理出來的文字材料之前,細細的讀著上邊的文字,再看著那些描繪戰爭場麵的畫作,心裏難免激『蕩』難平。

點了香燭,燒了紙錢,蕭寒幾人從紀念堂出來之後,蕭寒便要告辭離開了,在轎車駛離之際,人們聞訊趕來,簇擁著他們的車子走了老遠,紛紛挽留著,或是懇請他務必再來,蕭寒降下玻璃,看著這些熱情的人們也覺得心頭澀澀的,自己不過做了些事情而已,又何能讓大家如此感激?

“曹伯伯,老勞,大家不用送了,廠子的事,我記著,大家回去吧”!,用力的揮著手,蕭寒衝著猶自不願離去的人群大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