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叔今天出院了。”

白月躺在**,整整一個上午,薛星這句話都在腦海裏一邊一邊地播放。

翻身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十一點過了一刻了,這個時候薛星已經把爸媽送回家了吧,白月想著。

手機猛地響了,白月打了一個機靈。

是薛星。

“喂。”白月心裏已經猜出來薛星肯定會打過來電話了。

“下來吧。”依舊是安靜的聲音,有著毛茸茸的溫暖的感覺。

白月下床,立在窗邊,把窗簾拉開一道縫,果然看見了站在樓下的薛星,他正眯著眼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

旁邊站著一樓小賣部的老太太,笑嗬嗬的。

白月趕緊換了衣服,又洗了把臉,站在鏡子旁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下了樓。

剛來到薛星旁邊,老太太就上上下下地把白月打量了一遍,然後眯著眼對薛星說,“就是她啊?”

薛星也笑嗬嗬地應著老太太,這個家夥有著讓八十歲老太太都著迷的本領。

白月先上了車,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下。

“千呼萬喚始出來哈!”

“顧小北,你能不能安靜點!”

白月回頭,“糖糖,小北,你們也在啊?”

“對呀,陪你回家。”田糖對著白月笑笑,開始擺弄起手機來。

“阿姨答應給我們燒排骨的。”顧小北補充了一句。

白月還沒消化掉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薛星已經輕輕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看到白月滿是疑問的眼神,薛星淺淺地笑了,“這樣,你就不會尷尬了。”

“是你把他們叫過來的啊?”白月恍然大悟。

“怎麽不歡迎啊?那我們走了啊!顧小北,我們下車。”田糖調皮地開著玩笑。

“走走走,不去了,不去了,老薛一個人去足夠了,還要我們幹什麽!”顧小北配合著田糖,說著就要打開車門。

“哎,你別開車門啊!冷死人了!”

“演戲也要走點心好吧。”

……

田糖和顧小北的一唱一和變成了,你爭我鬥。

白月的心卻又一次融化了。

又一次感覺到了上帝是多麽愛自己,賜給自己這麽好的朋友。

連日來的陰雨天氣也消散了,冬日的陽光很柔和,薛星在很認真地開著車,田糖和顧小北在後排嘰嘰喳喳。

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總有那麽一些人,他們曾為你受過的苦有過天崩地裂般的痛楚,卻願意用最雲淡風輕的方式,來拂去你心靈的塵土。

總有那麽一些人,他們永遠都是一條溫暖的河流,不管是狂風暴雨,還是石子砂礫,他們都會用最柔軟的胸懷,溫柔地包容。從遠古到未來,綿延不絕,儲蓄著強大的足以抵擋一切的力量。

最深的愛,往往用最淺最淡的方式表達出來。

就像現在 ,薛星,田糖,顧小北,陪自己回家,這就是他們的愛。

白月想著想著就矯情了,眼眶微微紅了。

薛星悄悄握了一下白月的胳膊,兩個人相視一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街景越來越熟悉,白月的心卻越來越緊張了,甚至在心裏開始埋怨起

薛星開得那麽快了。

薛星好像看出了白月的心思,微微笑了下,故意說,“快到了哦。”

白月心裏猛地一緊,後排的顧小北和田糖卻歡騰了起來。

“到了嗎?到了嗎?”田糖趴在車窗,“月月,我這才發現已近至少五年沒有來過你家了,還記得嗎,以前,我經常和你住一起呢,我們倆擠在一張**,真懷念你的床啊!”

“哇,我好像已經聞到了燒排骨的味道!”顧小北伸長了鼻子,嗅了一圈,“還有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顧小北已經像是嚼了炫邁,根本停不下來了。

“顧小北你說相聲呢!”

“我這是先喚醒大家的細胞。”

……

田糖和顧小北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逗笑著。

白月已經心亂如麻了。

“下車吧。”薛星把車停好,微微側頭,對全體人說,接著又湊近了白月一點,更加溫柔地說了句,“下車吧 。”

白月又是如夢初醒,今天算是躲不過去了,看著大家歡騰的樣子嗎,竟然有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悲壯感。

“我,我該買點東西吧?”白月問薛星。

“放心吧,我們早就準備好了。”薛星說,“見自己爸爸媽媽啦,要開心點。”薛星又補充了一句。

“哪裏啊,那一棟啊!”顧小北轉著圈,“白月,你家在幾號樓啊?”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先把這個提上去再說。”薛星把幾包東西塞進顧小北手裏,“就想著吃。”

顧小北這個大個子,到哪裏都是做苦力的命。

幾個人簇擁著白月,一起上了樓。

薛星幫著敲了門,門開了 ,是白月媽媽,看到白月,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應該是薛星早就說好了的。

“進來吧。”白月媽媽說。

幾個人就一哄而進。

“哇,在做菜是吧?好香啊!早就聽說阿姨的廚藝超級好了!”顧小北為了吃嘴倒是挺甜的。

白月媽媽招呼大家坐下,拿出各種吃的喝的招呼著,“來家裏就不要客氣啊,想吃什麽就自己拿,我去給你們做好吃的。”白月媽媽今天好像特別高興,臉上也少有的出現了紅光。

“月月,回來了。”白月爸爸聽到有動靜,從臥室走了出來。

“爸……”一聲爸爸沒叫出來,白月的喉嚨已經哽咽裏。

白叔叔也顯得有些激動,坐在了沙發上不去看白月。

“哎呀呀,叔叔,您恢複得可真好呀,你瞧瞧,完全沒事人的樣子。”顧小北 有時候也是挺聰明的。

薛星碰了碰白月,悄悄指了下廚房的方向。

白月會意,搓了搓手,走進了廚房。

“媽,我來幫你吧。”白月立在廚房門口,小聲說。

“不用了,你去玩吧。”媽媽背對著白月,沒有回頭。

白月又訕訕地回來了,幾個人吃著東西,看著電視,一派熱鬧。

飯馬上就好了。

幾個人圍著桌子,家裏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白叔叔還高興地喝了幾杯。

“都多吃點啊!”白月媽媽招呼著,“看現在這年輕人,一個個都瘦的。”說著眼睛掃了一

眼白月。

“阿姨,您不知道,現在人人都追求以瘦為美啊!現在這形勢,就是要麽瘦!要麽死啊!”顧小北鼓著腮幫子,邊吃邊說,“就我這小身材,可是迷倒了不少小妹妹啊!”

“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白月媽媽說著,又給顧小北夾了一塊肉。

接著又依次給田糖,薛星,白月,夾了肉。

田糖在餐桌下麵踢了一下白月,兩人低頭笑了。

吃過飯之後,顧小北就靠在沙發上直不起身子來,一直抱怨白月媽媽做的太好吃了,撐的他都站不起來了。

白月和媽媽一起收拾了碗筷,鑽進了廚房。

其餘的人就在外麵繼續看電視。

吃飽喝足的年輕人,也在家待不住,就提議出去玩玩。

白月爸媽兩人自然也理解年輕人的脾性,也不多做挽留,隻說要經常來玩才好。

白月隨著他們幾個一起出來了。

白月爸媽送他們到門口。

“叔叔阿姨,我們走了啊。”

“叔叔阿姨,再見啊。”

“叔叔阿姨,快進去吧。”

“爸,媽,我和他們一起出去了。”白月最後說。

“嗯。”媽媽答應著。

“好好玩啊!”爸爸交代了一句。

門快關上的瞬間,媽媽又重新打開了門,“晚上,就住在家裏吧。”

白月有點呆,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我,我得準備下東西。”

“什麽東西,你媽都準備好了 。”爸爸說 。

三個人就這麽對峙著,眼睛都開始發紅了。

“玩去吧,玩去吧。”白月媽媽關上了門。

一走出樓梯,白月就大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流淚了。

“哭什麽呢,回家了。”薛星掏出紙巾,幫白月擦了眼淚。

好像好久都沒有在午後的陽光下走一走了。

一直都在奔跑,一直都在追逐,一直都在急匆匆地往前趕。就好像未來一直在明天,就好像一旦停止就會遺失,卻忘記了停下腳步,在最熟悉的小道上,在軟軟的陽光下,聽一聽鳥鳴,聞一聞花香。

最好的永遠都跑不掉,不是嗎?

它們就像空氣一樣,無聲無色,卻一秒也不差地供養著你的生命。

田糖在前麵和顧小北耍鬧,陽光在她身上跳舞,落下或明或暗的光影,她笑起來的聲音,和當年的一模一樣。

有些東西,是什麽都改變不了的。

白月就這麽慢慢地走著,慢慢地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陽光從背後,把身體投影成不長不短的影子,腳步一動,影子也跟著一動。

“從小到大,還沒有玩夠嗎?”白月說。

“啊?”薛星驚了一下,趕忙跳了一下,地麵上原本肩靠肩的兩個影子就分開了。

白月抬頭,盯著薛星的眼睛笑了。

“薛星,你真傻!”她說。

薛星立著不動,臉卻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