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白月敲門,這是她叫的第三聲。

王林手裏拿著電話,正聊得熱火,被白月這一打攪,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白月進辦公室,卻沒有一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晚上我沒空,約了做美容。”

“王姐……”

“明天啊,明天晚上要和客戶吃飯。”

“王姐,這是……”

“哎,我算是把自己賣給這個公司了,整天忙得不要命,沒有一點點的自由時間。”

“王姐,這是施工隊孫工帶來的安全文明施工經費,需要你的簽字。”白月的話三番兩次被憋回口中,急得一口氣吐完了。

王林翻眼看了一眼白月,用手指敲了敲桌麵。

白月把申請表放上去。

“唉,又沒衣服穿了,你說一年到頭忙的是個什麽勁!”

“王姐。”白月又叫,她自己也煩。王林平日裏趾高氣昂的,同事們表麵上對她恭恭敬敬的背地裏也是厭煩的很,更何況那天晚上自己又撞見了那樣一檔子事。如果不是孫工在外麵等著,白月才不想進來呢!

王林也煩了,“先不說了啊,我這邊有事要處理,回聊。”

掛掉電話,王林不滿地看了一眼白月,“還有什麽事?”

“孫工說現場放樣還需要一張施工圖,應該在你這裏吧?”

王林伸手指了指辦工桌一角,在那裏有一張圖紙。

白月拿了圖紙,“那王姐,我先出去了。”

王林用手機屏幕當鏡子,左照又照,也不說話。

白月退了回來,“以後在我忙的時候,不要打擾我,另外,把門帶上。”王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走出王林辦公室,把圖紙交給孫工,白月長長舒了一口氣,明明幾十秒就你可以搞定的事情,結果愣是耗了十幾分鍾!

小芳衝著白月吐吐舌頭,一副習慣就好了的樣子。

白月手頭上有兩個案子,忙得焦頭爛額,看著其他同事都那麽清閑,心裏也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的。

有什麽辦法呢,扛呀!

下午下班的時候,孫工火急火燎地來到了公司,直奔張總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張總又叫了王林,正當大家悄聲議論著出了什麽事情的時候,張總辦公室的門開了,“小白,進來一下。”王林喊了一聲。

鬼都可以看出來不是什麽好事。

“小白,進來一下。”李 小鵬捏著鼻子模仿王林的聲音叫了一聲。

除了小芳眼裏有稍稍愛莫能助的關切外,其餘幾個人都不懷好意地笑了。

白月心頭緊緊的,趕緊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刻就往張總辦公室裏走,連筆掉了都沒有去撿。

果然,一進辦公室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壓抑氣氛。

“坐,小白。”張總開口,語氣平靜,卻又一種壓力感。

“我們確實是按圖施工的,您也知道,施工隊都是些沒有文化的工人,圖上怎麽話,他們就怎麽施工,誰知道出了這樣一檔子事,竟然把承重牆給拆了。”孫工腦門上全是汗珠。

“現場進行到什麽程度了?”張總問。

“出問題的那堵牆已經拆了三分之一,還好我及時發現,立刻停了工。不過物業正好來看現場,看到了這情況,這事估計有點麻煩了。”孫工趕忙回答。

“物業怎麽說?”

“還沒說什麽,物業小林正好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我讓他先別吱聲,我們這

裏先解決,不過,也是抗不了幾天的。”

“嗯,孫工,你帶人立即恢複那堵牆,最好請專業的加固公司來恢複,務必按照原建築標準來做。”

“哎,好好好。”孫工連聲答應著,“我這就去。”

“還有,給物業小林點好處,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孫工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聽到張總的話,又連連答應著。

孫工走後,屋子裏隻剩下張總,王林和白月三人。

“這個項目應該是王林負責的吧?”張總語氣裏沒有一點苛責的意思,“承重牆起著對整棟樓的支持作用,不合理的拆除會導致平衡問題的出現,並且對整棟樓的穩定性產生影響,安全係數會降低。你們都是做設計的,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是我負責的,這點道理我當然懂,”王林說,“上午小白去找我拿圖紙,你知道我也忙,整天大事小事都要操些心,就讓她自己拿了。”王林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白月,“誰知道小白這姑娘,毛手毛腳的給拿錯了。”

“啊?我……”

“嗯,”張總也看了白月一眼,“還好及時發現,還有補救的辦法,小白不要有心裏壓力,不過,這種常識性的錯誤不能再犯了。”

“對呀,年輕人最應該戒驕戒躁,拿到圖紙的時候,首先就是要看一下有沒有問題,才能交給施工隊呀你!不能夠眼高手低,最簡單的事情都搞不好,還怎麽做大事呢?”王林衣服語重心長的樣子。

“好 ,我叫你們來,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討論下工作中出現的問題,既然出現了咱們就解決,不過每個人工作的時候,都要對自己手上的工負責。這樣公司才不會手損失,個人的技能也會不斷提高。”

“張總說的是。”

“好了也沒什麽事了,你們去忙吧。”

張總和王林一人一句,白月站在旁邊竟然一句話都插不上,莫名其妙地吃了個啞巴虧。

不錯,圖紙是自己拿的,她拿的時候桌子上就這一張,哪裏有拿錯隻說!並且那個案子是王林一手負責的,她又是在職場混了這麽多年的老江湖,白月怎麽會知道她會犯那樣的低級錯誤!

這麽一來,錯誤全推到自己頭上了。

職場第一課,全是新人的錯!這一課當真是受益匪淺啊!

白月和王林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一個若無其事,一個心事重重。

化悲憤為力量!

白月一頭紮進了資料裏,手上的兩個案子,誌在必得!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啊!

白月拍了一下桌子,算是給自己打氣。其餘幾個同事,隻當白月是受了氣,發泄不滿,一個個幸災樂禍地笑了。

下午下班後 ,白月照例加了兩個小時的班。一口氣把初步設計意向和PPT給做完了。直起頭來的時候,才覺得腰酸背背,頭暈眼花。

突然不想直接就回到自己的小屋,好想去哪裏,坐一坐,說一說話啊!

可是去哪裏呢?

一方。

腦子裏冒出“一方”這兩個字的時候,白月首先想到扥不是音樂和美酒,而是一個名字叫玫瑰,長得也像是一朵玫瑰的女人。

就是那個女人 ,讓自己欠下了一筆巨款!這次隻是坐坐,一定不喝她家的酒了!

白月搭了公交車去了一方。

酒吧裏正放著,Fool,s Garden 的Lemon Tree ,歡快舒雅,讓人舒服。好巧,每次來都能聽到自己喜歡的

音樂,這種感覺奇妙而美好。

就像想念的時候,那個人剛好就出現了。就像期待春天的時候,所有的花就都開放了。就像你想買醉的時候,一杯美酒就推到了你的身邊。

“要來一杯嗎?”這個聲音!

白月睜開眼睛,玫瑰正笑吟吟地站在對邊,烈焰紅唇,發動拂香。

“不,不不不!”白月趕緊拒絕,一口酒就是一個月的生活費啊!

玫瑰緩緩落座,打了個響指,服務生即可送來兩杯酒。

“我是不會喝的。”白月的態度很堅定。

“誰有又沒有逼著你喝。”玫瑰笑著,嫵媚至極,“不過,我猜你會愛喝。”

白月搖了搖頭。

玫瑰淺淺笑了,竟然有兩個梨渦。

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女人,白月思忖著。

“你在想什麽,覺得我很漂亮?”

“哦,不不,我在想其他,其他的事情。”被人看穿的心思,這中感覺有點尷尬。

“打家都這麽覺得。”玫瑰當真毫不謙虛,“你不覺得嗎?”玫瑰說著,手從桌麵上滑了過去,附在白月的手背上。

“啊!”白月如觸電般抽開手,失態地叫了一聲。

怎麽回事!這女人,不會是?白月想著,已經滿臉通紅。

玫瑰卻像沒事人一樣,看著白月像個羞澀的少女,用手指勾了勾大波浪的長發。

“你,你怎麽每天都在這裏。”白月局促地找著話題。

“這是我的一方,為什麽不能每天在這裏?”

額,無言以對。

白月把眼光轉向遠方,幾對男女樓樓抱抱,無盡纏綿。

玫瑰的眼光隨著看過去,“看什麽,你心癢啊?”

“你說男人可靠嗎?”白月的心裏忽然有一陣難受。

“男人不是說女人如衣服嗎?賤的說扔就扔,貴的,扔的時候難免會心疼一下,”玫瑰飲了一口酒,“照我看呀,男人就是襪子,穿一雙扔一雙,你能指望一雙襪子給你可靠個什麽。”

“襪子?”玫瑰這個比喻白月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可從來不是襪子,而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穿一雙扔一雙?如果你隻有一雙呢?還能扔嗎?”

“你得是有多窮!相信我,隻要你願意抬抬腳,大波的襪子削尖了腦袋要往你腳上竄呢你!”

白月苦笑了一下,“襪子也要看適不適合。”

“為情所困?”

“是。”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玫瑰換了個姿勢,對著白月舉起酒杯,自飲一口。

“扔不掉。”白月已經好久沒有想過那個人了,今天是怎麽了?看來人真的不能閑下來。

“喝了它。”玫瑰把桌子上的那杯酒往白月麵前推了推,“喝下就好了。”

“我不想喝酒,不想醉了。”

“那不是酒,是忘情水。”

“忘情水?”白月疑惑,“怎麽真的會有這種東西?”

“你不信?”

白月盯著酒杯沒有說話。

“一杯下肚,從此無憂。”

“從此無憂?”白月的眼睛盯著那杯酒,黯然下去的眼光裏暗湧翻滾,她端起酒杯放在唇邊。

但願從此無憂,兩顆淚珠順著臉龐滑落酒杯。

酒入腹中,白月掩麵沉默了好久。

“一千二,記賬上!”玫瑰起身,右手食指在白月臉上一滑,瀟灑轉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