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嗯。”

“新年過得怎麽樣。”

“還好。”

“要來一杯嗎?”

“不。”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沒有吧。”

“女人很容易的就能欺騙一個男人,但是,卻欺騙不了另外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人。”玫瑰挑了一下白月的下巴。

正襟危坐的白月沒忍住笑出聲來,“你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讓人厭又讓人愛。”

“我就當還是誇我了。”玫瑰搖了搖手上的酒杯,笑起來依舊是不變的風情萬種。“商場裏琳琅滿目的漂亮襪子那麽多,幹嘛非要糾結一個舊襪子,發臭發酸,小心給自己捂出個腳氣來。”

“嗯?”

“愚蠢的女人總是為一個男人來委屈自己,你本來可以活成一個小仙女,卻把自己折磨成一個女野鬼。”

“我看起來有那麽慘嗎?”白月有點驚異,她雖然的確心煩意亂,有些憔悴,但是出門前還是精心修整了一番。

“有。”玫瑰的語氣很堅定,“比很慘還慘。”

“哦。”白月苦笑。

“來一杯吧,保證你精神煥發。”

“又來了,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想想之前欠下的酒賬白月就肉疼。

“嗬嗬,小家子氣,襪子就是襪子,別把他當成緞子,妹妹,你早該走出來了。”

“襪子?那個美女缺襪子?”一個男人端著酒杯晃晃悠悠地走過來。

白月抬眼看了一下說話的男人,高大挺拔,微眯的眼睛有些意亂情迷,卻還透著溪水般清澈的神色。吊燈在他頭頂,氤氳成光環,仿佛是他發著的光。

男神出場?

玫瑰抿了一口酒,把頭偏向一邊,並不看男人一眼。

見兩個女人都沒說話,男人擅自主張坐在兩人中間,搖頭晃腦。

“臭襪子。”玫瑰丟出一句話。

男人顯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他把胳膊搭在距離自己較近的白月肩膀上,“一個人嗎?”

“你沒看見明顯是兩個人嗎?”玫瑰低頭擺弄自己的指甲,語氣裏滿是不屑。

白月把那條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拉下來,朝遠處移動了一下。

“哈哈,對對對,是兩個美女,要不要喝一杯,我請客,隨便點。”

“怕是你付不起。”玫瑰又抿了一口酒。

男人顯然覺得烈焰紅唇的的玫瑰不是好惹的主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白月身上。

“小姐,你很漂亮嘛!”

白月不動聲色,輕輕拿過了玫瑰手中的酒,玫瑰含笑微微點頭。

下一秒,不斷湊近的男人臉上便灑滿了酒水。猩紅色的**,順著他淡灰色的頭發緩緩躺下,沒滴下來一滴都是耀陽的諷刺。

“你,你們,你們太沒有禮貌了吧!”男人氣急,掏出手絹剛忙擦拭自己的頭發,慌亂得像個孩子,白月這才注意到麵前這個略顯狼狽的男子,年紀也不過和自己相仿。

“小孩家家,學什麽壞!”玫瑰悠悠吐出幾個字。

遠方幾個男孩子朝這個男子吹起了口哨,顯然他們是一夥兒的。

男子有些沮喪地走開。

“你第一次來?”玫瑰起

身問了一句。

“是。 ”

玫瑰看了一眼那位男士的酒杯,又順了一下裙子坐了下來,“你們幾個的酒算我身上。”顯然 玫瑰指的是男士和她的一幫朋友。

“不用。”男士端著酒杯朝那夥幸災樂禍的人群走去。

白月的眼光還在追隨著遠去的那個人。

“這杯酒?”玫瑰挑眉。

“記我賬上吧。”

這簡直是個魔咒,白月心裏嘀咕著,每次來一方,都會莫名奇妙地喝上一杯酒。

不過她今天的心情並不是很遭,反擊帶給她的快感衝淡了新工作帶給她的繁瑣與無味。

是的,白月又找了份工作,不管怎樣,人都要吃飯都要生活的。

還有,很過人都要結婚,畢業將近一年,正值結婚高峰期,袁文文就是結婚大軍中的一員。

白月請了兩天的假期,在袁文文婚禮前一天趕到了袁文文的家裏。

“果然新娘子是世界上歲漂亮的女人。”白月依著門框,看著鏡子前麵左轉右轉的袁文文。

袁文文又胖了一圈,皮膚卻好得不像話,白裏透紅,說是吹彈可破也不為過。

“我這輩子算是與小蠻腰無緣了。”袁文文抓了抓自己的肚皮,回過頭來,對白月一笑。

這一笑,很溫婉,大概是因為做了母親的緣故吧,袁文文看起來整個人都閃爍著母性的光輝。

“如願以償了?”白月看著袁文文無名指上的鑽戒,明知故問道。

“其實戴上這玩意兒也沒啥感覺,有時候還怕不小心劃著娃兒。”袁文文也看了一眼那個鑽戒,眼裏全是幸福。“就這麽個小東西,花掉了他所有的積蓄,氣得我差點和他打起來。”

“你可真幸福,對了,你嗎同意你們了嗎?”

“幸福什麽呀!拖家帶口的,沒一點自由,我媽同意了,不過她心裏不痛快,我知道。可是現在有兩個外孫,她心裏也是高興的。”

“兩個?”

“這裏還有一個。”袁文文指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白月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生命不息,生娃不止!”袁文文一貫爽朗的笑聲,回蕩開來,“對了,白月,你呢?”

“我?”

“你和韓陽沒有再聯係吧?”

“沒有。”

“唉,當初愛得死去活來的,到最後還不是勞燕分飛,誰和誰是一家人啊 ,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說這些幹嘛?”

“你就沒有想過找他?”

“想過。”

“算了,你和韓陽不合適,我覺得。對了,你那個小男同學呢?”

“哪個?”

“你生病那會兒!日夜陪護那個!別說隻是普通同學啊,我看你們關係不一般,事到如今也別藏著掖著了。”

“真的是……”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們這些人啊,整天沒事兒就喜歡憂個鬱,徘個徊什麽的。人生苦短,女人啊,找個真心對自己的,願意寵愛自己的,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就好了。驚天動地不如和風細雨。”

“哎呀,不要說我啦,新娘子,你看你的大臉都要皺巴一起了!王倩那丫頭也沒時間趕過來。”白月岔開了話題。

“對呀,這個

老王,等他結婚的時候老娘非要鬧她一場不可!”

……

兩人說笑著,直到深夜。

婚禮按最簡單的流程來的 ,客人也隻請了走得近的親戚和雙方的朋友同學。

袁文文哭了,袁文文的媽媽也哭了。

婚禮是個魔咒,每個人經曆的時候都會眼淚,連白月的眼眶都濕潤了,克製了好幾次,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白月 。”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白月趕緊低頭擦幹眼淚,緩緩回過頭。

然而那張臉,是她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一張臉,白月沒有說話,側身走進偏僻的角落。

“對不起。”那人跟了上來,一句對不起從背後輕輕傳了過來。

“陸小青,如果你不想自己難堪的話,就馬上離我遠一點。”白月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我和你一樣,我也是受害者,我也被他們欺辱,”陸小青沒有一點要走的樣子,緊跟著白月,“那時候,我害怕,我恐懼,我害怕自己的一生就那麽完了,所以我不敢說出來事實,所以才讓你一個人承擔,對不起。”

白月回過頭。

“我是隨後被他們叫過去的,你知道,我們兩個都參加過麵試,他們有我們的信息。當時你喝醉了,他們要對你不軌,我上去阻攔,可能是那個時候,我的扣子正好掉了。”

“你以為我會信你?”

“那時候,我的父親正在重症監護室,他們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保守這個秘密,我太需要那筆錢了。”陸小青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

“不要說了。”

“可是,我父親還是死了。”陸小青停頓了一下 ,“我還有為他們隱瞞的理由嗎?我知道幕後操縱的那個人是誰。”

“他們毀了我的一生。”白月回頭,陸小青一身高檔服裝,畫著精致的妝容,和她記憶的樣子千差萬別,可是她眼神裏的怯色和憂傷,卻把白月拉到了那個同在一起的時光,她的心裏竟然有一點疼痛。

這個曾經膽小憂鬱,默默無聞的女孩,和自己一樣,也承受了那麽多嗎?

“我喜歡韓陽,可他心裏自始至終隻有你。”一顆眼淚已經從陸小青眼角滑落,在她瘦小的臉龐上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不過,他不久前對我表白了,就在聖誕節,這裏下了好大的雪。”

陸小青的聲音很輕很小,卻像一聲巨雷,打在白月的心上!她緩緩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就能把淚水逼回去 。

“我沒有同意,我可能隻是一個影子,他愛的是你,月月。”陸小青上前拉住白月的手,無比真誠地說,“我很希望你們兩個重歸於好,我活的太卑微了,再也不想做誰的影子了。”

“不,”白月幾乎是沒帶一點思考就說出了口,“不可能,我早就忘了他了。”白月說完,轉身離去。

走出幾步遠的時候,她回頭對還站在原地的陸小青說了一句,“祝福你。”

白月在歸途的火車上,收到了兩條信息,袁文文的。

“白月,你走了也不和我說一下!”

“韓陽來了。”

白月合上了手機,把頭靠在了車窗上,任窗外的風景倒流成悲傷的回憶。

她做不到的,他都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