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看這可憐的小模樣,簡直比林黛玉還林黛玉啊!”

“她不是有三頭六臂嗎?怎麽這個時候成了小綿羊了。”

“能把上司哄得團團轉的人,可不簡單呐。”

“哼,剛做了好事,自己倒先暈倒了,這是你要給誰看?”

……

一群小姑娘圍在躺在地上的白月周圍,嘰嘰喳喳,袖手旁觀,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即使有心想向前幫忙的同事,也在大家同仇敵愾的一致態度下退縮了。

畢竟在一個公司工作,合群一點,對自己沒什麽壞處。

趙小可畢竟年長一點,比起這些心高氣傲,說風是雨的小姑娘,看問題自然會深刻一點。萬一出點什麽事,也不是誰能負擔得起的。況且,如果白月非要追查下去,昨天的事情要是暴露了,拿自己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哎呀,先別說了,救人要緊。”趙小可上前抬起白月的頭,讓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小靜,你去撥打120。”

趙小可雖然在上司麵前默默無聞,但是在同事麵前擁有一呼百應的領導力。

當然,這也是趙小可的高明之處,她又一次在自己的同事麵前塑造了一個光輝偉岸的形象。

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不止一次對她使壞,而她每一次都不計前嫌地原諒了她,並且還在關鍵的時刻出手相救。

“也就是小可姐能做到這一步,我呀,才沒有那麽偉大。”

“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麽用呢?大家都是同事,能幫襯就幫襯點。”趙小可微笑著,形象越來越高大,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背上長出了一對潔白的翅膀,閃爍著崇高的光輝。

後來,白月被送進了醫院,由於暫時沒有聯係到白月的家屬,趙小可主動提出留下來陪護。

醫生說這次的暈倒是因為病人情緒低落,精神壓抑,作息不規律,再加上營養不良造成的,並沒有什麽大礙,隻要保持好良好的精神狀態,營養跟上去,就會很快康複的。

白月醒來的時候,趙小可就坐在她麵前盯著她看,看見白月睜開眼睛,像個貼心小姐姐一樣幫她去拉枕頭,順勢附在她耳邊,悄聲道:“你鬥不過我的。”然後溫柔地順了順白月的頭發轉身離開。

白月的腦袋脹得厲害,費了好大勁兒才搞清楚這裏是醫院,至於她是怎麽到醫院的,趙小可又為什麽在她的病床前,她就不知道了。

她想喝口水,可她的麵前空空如也。

白月漠然地盯著刷白的天花板,這是她第二次躺在醫院的病**了吧?

上一次還是三年前,那時候,每天都有那麽多人的同學來看她。桌子上堆滿了鮮花,果籃,還有圍著她的歡聲笑語。

田糖和她一起窩在小小的**,互相講著屬於女孩的笑小秘密。連薛星也不遠千裏,跨越大半個中國來陪她,生病一度成了最幸福的時刻。

白月翻了個身,回憶容易讓人心痛。

剛過了午後,不少病人已經開始閉目養神,隻有護士在各個病房間來去匆匆。

白月的眼睛望著門外匆匆而過的身影,忽然湧出一陣莫大的悲傷。

她很孤獨。

她以為這麽多年了,她已經把自己練得如銅牆鐵壁般刀槍不入。然而,很多時候,她她鎧甲還是被現實擊潰,碎成一地渣。

一個雪白的身影在她萎靡的眼神裏一閃而過。

那個身影,是薛星。

原來她被就近送進薛星工作的醫學院了。

這還是白月第一次看到工作狀態中的薛星,和所有的醫生一樣,表情嚴肅,卻多帶了一份淡然,這種淡然的神

色,第一次讓白月有了總悵然若失的感覺,薛星和記憶中的那個少年越來越不一樣了。

薛星的步子很慢,眉頭微皺,好像在思考些什麽。他經過白月的病房門口時,朝裏麵看了一眼。

白月趕緊收回自己的眼光,避免與他對視。

她不知道薛星有沒有看到自己,隻是很用力地閉上了眼睛。

自從上次薛星從自己的小屋離開後,他就再也沒有去過她哪裏,也再也沒有主動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兩人的關係就似乎有點不順利。

就像一根斷了的弦,重新續上的時候 ,再也彈不出當年的節奏。

上次薛星出乎意料的表現,著實讓白月嚇了一跳,她不在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少女。她很清楚薛星想要做什麽。

他的胸膛結識健壯,他的吻火辣滾燙,他不再是當初安靜羞澀的少年,而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可是,她的身上已經留下了太多的男人的痕跡,她覺得自己很髒。如果心中真的還有一方淨土的話,那薛星便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可是呢,他竟然對她做出了那樣的事!

他還要在自己遍體鱗傷的身體上上再加上最重最痛的一筆!

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白月的心縮緊了,周身忽然充滿了寒意,身體也不由得縮緊了。

她感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向自己走來,接著眼前出現了一団陰影,她透過醫生特有的味道,還是聞到的從小就熟知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白月的心髒跳得厲害,眼皮也熱不住顫動,她好怕被薛星識別出自己的假象,她還不知道自己改怎麽麵對他。

然而那団陰影很快消失了。

“患者什麽情況?”

“哦,她呀,上午被送過來的時候昏迷狀態,勞累過度,加上營養不良造成的,不需要住院,病人醒來後,感覺狀態好些了就可以回去了”

接著 薛星給護士交代了好多注意事項,讓她等病人醒來後,交代給病人。

可說,他說的那些話,白月全都沒有聽見。

她隻聽見了兩個字,“患者”。

患者?他叫自己患者?

她以為他會輕輕搖醒自己,然後問,“阿月,你怎麽回事啊?”或者嚴肅地說,“阿月,你這樣真活該,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可是,他竟然叫她患者。

一滴眼淚從白月的眼角淌下來,滲入雪白的枕頭,消失不見了。

晚一會兒的時候,白月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去護士長詢問如何繳費,忙碌的小護士問了白月的情況,打開電腦點了幾下,告訴他,費用已經交好了,手續也辦好了,隻要覺得沒有問題,就可以回去了。

是誰呢?

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白月抬頭看向那片深藍純淨的天空,九月中旬的天空高遠無邊,一覽無餘的廣闊和遼遠。

天空是不會變的,會變的是仰望的那個人 。

如今的白月再也沒有振翅欲飛的衝動,她的翅膀早早就被折斷,扔在陰暗的角落裏,等待糜爛。

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北方的秋老虎不容小覷,皮膚被曬出了鹽分,刀割般的疼痛。

白月咬牙,還是決定先去公司一趟,最近的狀況實在是太多了。早上毫無症狀地暈倒了,工作可能已經堆積成了山了吧?

白月打車回到了公司,首先去了衛生間一趟。

“她可真會挑時候,工作倒讓我給做了。”有人在談話,而且是在一個隔間裏麵。

“不就是讓你打印個文件嗎?”是公司裏的兩個同事。

“那我

也不想做啊,正想不到,公司怎麽還留著這樣的人。”

“怎麽啦怎麽啦,又有什麽新鮮事嗎?”

“哪有什麽新鮮事啊?哎,給我一根抽。”原來兩人在一起抽煙。

“喏,給你。”

“你沒看小可姐,發給我們的照片嗎?她竟然住那樣的地方,藏地要命。”

“對呀,平時高傲的像誰都欠她幾百萬似的,結果住了雞窩。”

“哈哈,說得好,貼切!其實我第一眼看到那個圖片,就覺得是做生意的地方。”

“做生意?作什麽生意?”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就是那個呀,電視和小說裏不是經常演嗎?最陰暗潮濕的角落裏,總是發生些醜陋的交易。”

“啊,你說這個呀,真無恥,這都想得出來。”

“我這也有根據啊,你沒看到,那些照片中,她和那麽多不同的男人待過,還有那張,好像是酒吧裏的那張,瞧他扭的多騷啊!”

“也是,我可真沒想到她回去酒吧?我開始進公司時候,還把她當神仙姐姐看呢!誰實話,她長得還挺漂亮的。”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我現在都擔心她有病。”

“什麽病?”

“壞女人容易得的病,你看最近她總是有氣無力的,和以往完全不同啊!”

“你這麽一說,我全身發麻呀?還好我最近沒有怎麽和她接觸,不然的話,心裏得有多膈應呀!”

“放心,不那個啥就不會的。”

“哎呀,你真無恥。”

“而且聽說啊,隻要五百塊就可以一次了。”

“怪不得你們都叫她五百塊呢!”

“嘻嘻,穿這麽性感的小蕾絲,晚上打算跟誰滾呢?”

“閉嘴,不知羞恥,時間不多了,趕緊出去吧。”

“嗯嗯,聊的太嗨了,你說會不會被她聽見。”

“她還在醫院呢!做賊心虛了吧!”說話間,衛生間隔斷的門打開了。

“啊!”兩個女同事一起尖叫。

白月正背靠這洗手台,麵帶微笑地看過來,“呀,好巧啊!”她用右手食指勾起臉龐的一縷碎發夾在耳後,“你們也在廁所呀?”

“白,白月姐,你不是在醫院嗎?你好點了嗎?”

“公司這麽熱鬧,我怎麽能待在那樣冷清的一個鬼地方。”

“身體重要嘛!白月姐,我們上完了,就先走了啊。”

“不洗手嗎?不見衛生可是容易得病的啊!”白月笑吟吟地說。

“哦,差點都忘了,最近被工作搞的好像得了健忘症一樣。”

本來想脫身的兩個女同事,不得不走近洗手台,可白月靠著洗手台,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眼看三人距離越來越近,白月猛地靠近她們,大哈了一口氣。嚇的兩個女同事撒腿就跑。

“神經病啊!”

“她不會是瘋了吧!”

白月也在笑,她轉過身對著鏡子,狂笑不止,鏡子裏是一張連她自己都陌生的女人的臉。

曾經溫柔的時光啊!為什麽你就這麽遺忘了她。

而她,也遺忘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