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家這時候很熱鬧,小方和沈寒笙在討論著晚上要準備的菜肴,荷娜則興高采烈的不停的弄著房裏的一些擺設,偶爾過來插一兩句話,門鈴響起的時候,她大聲嚷嚷道:“從伊和悅顏來了!”放下手中的事情,兩步並作一步,興奮的跑過去開門。
葉從伊一進門,就感覺到一道目光向自己看了過來。自那日跟沈寒笙鬧了不愉快之後,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麵,一直很辛苦的克製著想聯係的念頭,然而思念卻從未停止,這時見到,心中五味雜陳,委屈,恐懼,而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絕望。
她強忍著鼻中的酸意,裝作沒有看到沈寒笙,隻顧著跟小方和荷娜打著招呼。鄭悅顏卻越過眾人,徑直走到沈寒笙的麵前,笑道:“看到你,我就想起一件事,我忘記帶酒了。”
沈寒笙失望的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說:“幸好是這樣
。”
荷娜一邊聽到,笑道:“也太低估我們請客的誠意了吧,到他這來還怕沒酒喝嗎?”
小方給她們每人倒了一杯茶,說說:“酒是不可少的,不過隻能淺嚐輒止,等下你們還得開車回去的。”
鄭悅顏笑著開玩笑:“聽聽,就擔心我們喝醉了賴著不走。”
荷娜眨了眨眼,趁機說:“就醉了也不怕,寒笙不是住樓上嗎?她會收留你的。”
鄭悅顏和沈寒笙同時笑了笑,隻是前者大大方方,後者卻顯得有點尷尬,但這一幕看在葉從伊眼裏,顯然就變成了一種默契,本來熱鬧的房間突然安靜下來。小方察覺到氣氛微妙的變化,哈哈一笑:“寒笙,我們去廚房吧,我給你打下手。”沈寒笙點點頭:“好。”鄭悅顏舉起手來:“我就負責洗菜吧。”
“那再好也沒有了,反正我家廚房夠大。”
荷娜見他們三人去了廚房,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舒適的靠著抱枕:“很好,讓他們搶著做事情去吧,我就喜歡做閑人。”說著,她詫異的指了指沙發:“從伊,你坐呀!”
“嗯。”葉從伊在她一邊坐下來。
“愛情的力量真是神奇,對不對?你什麽時候見悅顏這麽勤快的。”
葉從伊機械的應了一句:“是呀。”
荷娜卻忽然意識到這個時候大談什麽愛情,對葉從伊來說並不合適,心中不覺有點懊悔,她細細的看了看葉從伊的表情,果見她神情似乎有些恍惚遊離,便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從伊,你喝茶呀
。”
“口不渴。”
“你精神似乎有點不好。”
“是嗎?”葉從伊微微一笑,盡量保持著語調的輕鬆:“可能晚上沒休息好的緣故吧。”
“還是在為了那件事?”荷娜終於忍不住提起那個話題。
葉從伊望著她:“荷娜,你別擔心。”
“我隻是。。。”
“我知道該怎麽做的。”葉從伊打斷了她的話,喃喃的說:“我想我並不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而且,我也別無選擇,對嗎?”
荷娜見她似乎想通,不便再詢問和安慰,但瞧著她的樣子,卻終究是不放心,正沉吟著,想著要怎麽樣讓能讓她心情好些,小方爽朗的聲音卻傳入耳內:“怎麽這麽安靜,你們兩在幹嘛呢?”
荷娜坐起身子,笑道:“看吧,有人在偷懶了。”
小方走到她身邊坐下,冤枉的道:“我可不是偷懶,今天我真的是有心要表現一下的,可是才炒了一道菜,就被悅顏給趕出來了。”說著,他忍不住看了葉從伊一眼,卻見她垂頭不語,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
“她為什麽要趕你?這女人到別人家來還這麽過分!”荷娜明知是怎麽回事,故意作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小方攤手道:“她說她喜歡吃寒笙做的菜呀。”
他神色間多少有點失落,荷娜撲哧一笑,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臉:“還是我好,對不對,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
“你這是什麽話,我有差到叫人嫌棄的地步嗎?”
“沒有沒有,簡直是一流水準。”荷娜咯咯發笑。
葉從伊本就懷著滿腹心事,見他兩開始打情罵俏,更是坐不住,忽然站起身來,輕聲說:“荷娜,你們兩聊,我去陽台那邊看看。”
“哎
!你等下我,我帶你去我們房間看看,牆壁我們重新刷了一種顏色,你去看看怎樣。”荷娜拍了一下腦袋,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自從我住過來之後,這裏才算像個家了呢,我還添置了好多東西過來。。。。。。。”她一邊著,一邊硬拉著葉從伊走進了臥室。
夜色漸深,餐廳裏也亮起溫暖而明亮的燈光,桌上的菜肴異常豐盛,熱騰騰的,飄溢著令人饞涎的香味。
小方和荷娜很有默契的將沈寒笙身邊的位置留給鄭悅顏,葉從伊有意繞過去,緊挨著鄭悅顏坐下,沈寒笙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作聲。小方滿臉堆笑,打開了一瓶紅酒,給每個人倒上了半杯。
荷娜舉起杯子,笑道:“寒笙今晚辛苦了,來,我先敬你。”
沈寒笙正要舉杯,鄭悅顏連忙拉了拉她:“等等。”她夾了一塊魚,挑去幾根大刺,然後放在她碗裏:“先吃點東西。”
“謝謝。”沈寒笙不自然的笑笑,猶豫了一下,將魚肉默默送到口裏。
荷娜對鄭悅顏溫柔體貼的舉動報以白眼,轉頭對葉從伊說:“從伊,我們喝點。”
“嗯。”葉從伊臉上忽然綻開一絲笑容,跟她輕輕碰了一下杯子:“我想我今天應該可以多喝點,這樣的機會對我來說可不多。”
鄭悅顏問:“是因為表姐夫快要回來了吧?”
葉從伊挑了挑眉頭:“是啊,你知道的,他不大喜歡我喝酒的,凡是他不喜歡的事情,我都很少做,不過跟朋友在一起嘛,當然是要隨心所欲的。”
這話一說完,桌上幾個人表情都有點怪異,小方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眉頭,沈寒笙麵無表情,牙齒卻緊咬住下唇,荷娜更是不明狀況,一臉的愕然,隻有鄭悅顏說:“表姐,你當然可以隨心所欲的,反正喝醉了,也有我送你回去。”
葉從伊點點頭,小方說:“聽起來從伊跟曹律師很恩愛啊。”
葉從伊頻頻飲酒,她本不善飲,幾口酒下肚,已經雙頰生暈,美目流盼,在燈光的映照下更增添了幾分嫵媚之色。這時聽了小方的話,她手托著頭,嫣然輕笑:“當然,我們很相愛。”
“哦
。”小方看了沈寒笙一眼,輕聲說:“真是很令人羨慕。”
葉從伊還未答話,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她笑道:“說到雲俊,他就來電話了。”說著接了電話:“喂,雲俊。”
“。。。。。。”
她掠了掠頭發,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沒有睡覺啊,在吃晚飯。。。不是,在荷娜這裏,她跟小方兩人請客,悅顏也在這裏。”
“。。。。。。”
“雪兒在家,阿蘭守著她,沒事的。”
“。。。。。。”
“我知道,你在那邊,要好好照顧姨父,自己也注意身體。”
她的語調溫柔至極,讓那邊的曹雲俊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沈寒笙再也聽不下去,忽然站起身來,低聲說:“我去下洗手間。”
過了片刻,葉從伊掛完了電話,沈寒笙也再度回到了餐廳,可是桌上的氣氛,卻發生了明顯的改變。
荷娜見幾個人似乎都有點沉默,連忙招呼著大家吃菜,又用手肘撞了小方一下。
小方咳了一聲,舉起酒杯說:“今天是我跟荷娜第一次在家裏誠心宴請幾個好友,菜雖然談不上多豐盛,但是主廚可不是一般的水平,總之大家今晚要賞臉,吃好喝好,也許下一次我們請的,可就是喜酒了。”
荷娜顯然沒料到小方會講出這一番話來,微微一怔,眼裏露出驚喜的神色,沈寒笙抿了抿唇,然後端起酒杯,衷心的說:“恭喜你們。”鄭悅顏看著荷娜,眼睛彎成了兩彎新月,笑罵道:“死女人,恭喜啊,終於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啊。”葉從伊卻說:“希望那一天早日到來。”
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幾隻高腳杯歡快的碰在一起。
整頓飯除了荷娜興致很好,其他人都各懷心事,到得晚餐結束時,葉從伊從心底鬆了口氣,和鄭悅顏一起起身告辭。
葉從伊喝了些酒,臉頰發燙,放下車窗,一陣清爽的晚風撲麵而來,頭目為之一暢,整個人感覺舒服不少
。
“表姐,你還好吧?要不我等下送你上樓。”
“不用。”葉從伊仰靠在座位上,笑道:“我沒醉,我頭腦清醒得很。”
“你今天晚上好像很高興。”
“是的,我為荷娜很高興。”葉從伊呢喃似的道。
鄭悅顏側頭看了看她,然後又目注前方,眼神似是若有所思,半晌,才輕聲說:“我也是。”
兩人一路再無別話,等到了目的地,葉從伊打開車門下去,鄭悅顏叫住她:“真的可以自己上去嗎?”
“嗯,你回去吧。”
鄭悅顏點了點頭,再次發動了車子,葉從伊目送著她的車消失在遠處,呆呆又站了一會兒,這才進入了大門,進電梯,出電梯,她雙目無神,臉上那偽裝出來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沒有蹤影,伸手從包裏拿出鑰匙,正要準備開門,手機卻又尖銳的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號碼,並沒有名字,可是葉從伊一看就知道是誰,她手裏緊緊攥著手機,轉過身,軟軟的倚在門上,好像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鈴聲卻一遍又一遍的響著,不肯罷休。
葉從伊整理了一下情緒,終於按下了接聽鍵:“喂?”
話筒裏沒有人說話,隻是能很清晰的聽到一個人呼吸聲,從那急促的不規律的聲音裏,可以猜測出主人激動的情緒,葉從伊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她的呼吸,胸口像被什麽東西硬生生的堵住,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長久的沉默過後,沈寒笙略帶沙啞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我想見你。”
葉從伊手捂著胸口,想拒絕,卻發不出聲音。
沈寒笙又道:“我就在你家樓下。”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沒多少字,不過明天會繼續更
很晚了,明天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