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沈寒笙的略顯單薄的身影看起來格外孤獨淒清,葉從伊心中沒由來的一疼,腳步跟著一頓,然後極力抑製著心底湧出來的種種情緒,緩緩走上前去,兩人目光相對之際,一時都是無言。

“往前走走吧

。”葉從伊聽到了自己冷靜的聲音。

這座城市的夜晚是不眠的夜晚,九點多鍾,正是最精彩的時候,夜幕下華燈璀璨,霓虹閃爍,到處光彩流溢,一派繁華昌盛的景象。

葉從伊走在前麵,沈寒笙雙手插在褲袋裏,默默的跟在她身後,到了一個拐彎處,她忽然停下來,輕聲問:“今晚為什麽不理我?”

葉從伊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沈寒笙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你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

葉從伊不敢回頭,默然半晌,輕聲道:“你知道原因的。”

“我不知道,如果你還在為那天我說的話而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葉從伊倏然回過頭來,冷冷的說:“你說的都是實話,我老公要回來了,我就不會再跟你見麵了。”

沈寒笙臉色發白,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你。。。你說什麽?”

葉從伊咬了咬牙,狠下心來:“寒笙,我們結束了。”

“結束?”沈寒笙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下意識的重複著這句話。

“是的,我跟你,本來就是一時衝動,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你在撒謊!”沈寒笙靠近她,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微微嘶啞:“從伊,我了解你,也許比你身邊大多數人還要了解。。。謊話也是可以傷人的,求你別騙我,更別騙你自己。”

她語氣裏流露出來的淒苦,讓葉從伊心頭一顫,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沉默了片刻,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好吧,我承認我是有些喜歡你,但那又如何?”她仰了仰頭,眼裏掠過一抹殘忍:“你我都知道,我有家庭有小孩,我不可能為你而離婚,而我也愛我的老公,他不在的時候,我可能是有點寂寞,但現在他要回來了,我也不可能再像前幾天那樣跟你偷偷摸摸。”

眼前那張臉龐是如此熟悉而美麗,表情是如此冷漠而陌生,沈寒笙怔怔的望著她,心裏隻希望是馬路旁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幹擾了她的聽力,而葉從伊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再給了她一記重擊:“寒笙,對於前幾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我不想這樣下去了

。”

沈寒笙聽了這話,眼淚忽然無聲滴落,葉從伊不忍看她,將臉扭向一邊。

“從伊。。。”

葉從伊硬下心腸,從嘴裏輕輕吐出幾個字:“別叫我從伊,如果以後無可避免要碰到,我希望你能牢牢記住這一點,我的身份是曹太太。”

沈寒笙一顆心像是沉入萬丈深淵,整個人都僵在那裏。

幽暗的燈光下,兩個人如泥雕木塑一般,麵對麵站立著。晚風在溫柔的吹,吹亂了葉從伊的秀發,吹拂著她的裙擺。沈寒笙透著模糊的淚眼,看著她纖柔美麗的身影,忽然想起她們在大學裏熱戀的時光,如果不是那些冰冷無情的話語,這個夜晚,仍如當年一般美好。她第一次有一種感覺,獨自一個人,守著屬於兩個人的回憶,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她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忽然哽聲道:“我沒想過要破壞你的家庭,如果我們一直這樣下去,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更貪心,但現在,真的沒有,如果我曾有什麽奢望,那也隻是。。。想常常能見到你。”

葉從伊仍然側著臉,緊抿著唇,不出一聲,可是她的眼裏,卻湧上一絲淚光。

“我知道你不隻是有些喜歡我,你很在乎我。”沈寒笙眼淚未幹,唇角卻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但我也相信你愛你老公。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見你了,不會讓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對不起,謝謝你。”

葉從伊向前走了幾步,從她身旁輕輕掠過,又停住,低聲說:“悅顏她很喜歡你,希望你能珍惜。”

沈寒笙睜大眼睛,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臉色忽然暗得像烏雲密布的天空,她來不及多想,突然疾走幾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是因為悅顏?”

她的聲音聽起來無比低沉,隱含著一層怒意,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的加重,葉從伊手腕被她捏得生生作痛,卻倔強的昂著頭:“不是!”

“你將我傷得不留餘地,就是為了她?”沈寒笙伸手用力一拉,逼得她麵朝自己,卻見她滿臉是淚,她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心裏既是心痛,更多的卻是憤怒,這樣盯著她看了良久,她眸色漸漸轉冷,諷刺的說:“難為你用心良苦,今晚說了這麽多,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

葉從伊試圖擺脫她的鉗製,卻是徒勞無力,她忍不住叫道:“你放開我!”

“放,我當然會放你!”沈寒笙強忍著心裏的痛楚,伸出手指,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然後捏著她的臉,狠狠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如果要讓你在我跟你的家人間做出選擇,你是不是永遠都會選擇你的家人?”

葉從伊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住眼裏湧上的淚意,直直的望著她,聲音有如寒冰:“家人當然永遠最重要!”

“好,好。。。”沈寒笙僅有的一點幻想被她擊碎,她鬆開了她,眼裏的淚水瞬間洶湧而出,口裏卻發出大笑:“哈,很好!我終於不用去找什麽答案了。”

她又哭又笑,語無倫次,看似有點神經兮兮,葉從伊從來沒見過她這麽失態的樣子,不禁有點被嚇倒,她下意識上前一步,欲靠近她,沈寒笙卻伸出手,做出一個阻止的動作,大聲道:“你別過來!”

她刹那間收斂了笑容,一連向後退了幾步,聲音出奇的冷:“我以後會如你所願,永遠不會找你,見你!而你,最好永遠也不要想起我,記得,永遠也不要!”說完,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向前跑去。

她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跑得特別快,眨眼間就消失在拐彎處,葉從伊眼淚再也遏止不住,源源不絕的從眼眶湧出,她呆呆的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幾乎泣不成聲:“寒笙,我不想傷你的,但我沒有辦法。。。我已經失去了愛你的資格了,我跟悅顏不一樣,原諒我。。。”

這一覺仿佛睡了很久,做了無數的夢,然而,清醒時,卻仍是覺得像在做夢,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己正置身於一個陳設奢華的金碧輝煌的房間,而身下的枕頭和床柔軟得讓她感覺像掉進了棉花堆裏,鼻中彌漫著一縷幽幽的香水味,十分好聞,似乎透著一股熟悉。

沈寒笙閉上眼睛,再重新睜開,映入眼簾的仍是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她下意識的在自己身上重重捏了一把,好痛!她這才捧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有點驚慌的從那張超大的**坐起來,下意識往身上看了看,自己仍穿著昨天的衣服,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開始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情,嗯,去了小方的酒吧,荷娜也在,然後跟她喝酒,接著

。。。。。。

接下來的事情怎麽全然不記得了?

沈寒笙皺著眉頭,正苦苦思索著,旁邊忽然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怎麽了?一醒來就開始犯傻了麽?”

沈寒笙一驚,側頭望去,隻見鄭悅顏身著一襲柔軟的白色浴袍,雙手抱肩,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那樣子,顯然是剛從浴室出來。

“你。。。”她張著嘴巴。

“我什麽我?沒那量就別去喝,弄得那麽狼狽,很丟人的。”

“這是你家?”沈寒笙這才關心起自己身在何方。

鄭悅顏白了她一眼:“我住的酒店。”

“你把我帶回來的?”

“是啊,我把你撿回來的。”鄭悅顏將她的話改了個字,然後找出一套衣服拋給她:“去,洗個澡,一身酒氣,現在這裏可是我的香閨呢,難為我沒嫌棄你。”

沈寒笙接住衣服,看了看,竟是平日裏自己穿的休閑風格,一條長褲,外加一件淺綠色的v領t恤,她還想說什麽,鄭悅顏擺了擺手,有點不耐煩的說:“去去,有什麽話等洗了澡,清醒點再跟我說話。”

沈寒笙動了動嘴唇,隻得三步一回頭的去了浴室。

躺在那超大的浴室裏泡了個澡,頭腦果然清爽了點,連身體都輕了幾分,衣褲的麵料很舒服,沈寒笙忍不住去看了看牌子,結論是不認識。

鄭悅顏斜躺在**玩著手中的平板電腦,見她出來,隨手將電腦丟到一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滿意的點頭:“嗯,衣服挺合身。”於是坐起身,掠了掠腦後的長發,下得床來:“走吧,去吃點東西。”

橢圓形的桃木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餐,牛角包,丹麥卷,培根,香腸。。。。。。可是在鄭悅顏的示意下,沈寒笙麵前隻擺了一碗清粥和一盤煎蛋,沈寒笙當然清楚宿醉後該注意些什麽,便拿起勺子,乖乖的喝粥。

“昨晚受什麽刺激了?居然去跟荷娜拚酒

。”鄭悅顏並沒有看她,隻是一邊啜著咖啡,一邊看著手中的報紙。

昨晚?這刺激也受了好幾天了。沈寒笙嘴角泛起自嘲的笑容,自從那晚上跟葉從伊見過麵後,她連續幾日都在醫院上班值班,做手術做到雙腳發麻,胳膊發酸,就怕閑下來,這次難得的縱酒,純屬是另外一種發泄方式。

鄭悅顏看了看她:“你那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人生難得幾回醉。”沈寒笙淡淡的道。

“某人曾經說過,一個嗜酒的外科醫生,絕對不是一個好醫生。”鄭悅顏拉長了聲音。

沈寒笙無所謂的道:“所以我不是好醫生。”

鄭悅顏放下手中的杯子,靜靜的看了她片刻,眨眨眼睛:“你好象。。。哪裏有點不大對勁了。”

“你想罵我,說我腦袋不對勁了嗎?”

鄭悅顏忍不住輕笑:“你這誤會可是大了,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她看了看她:“變得比以前可愛點了。”

“好吧,我就當你是在誇我。”沈寒笙將一口煎蛋咽下去,然後看著她,正色道:“總之昨晚的事,謝謝你。”

“嗯,突然又不那麽可愛了。”

“我認真的。”

“那也不用謝。”鄭悅顏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臉上綻開一抹甜美的笑容:“隻需要報答就好了。”

“怎麽報答?”沈寒笙微微蹙起眉頭。

“很簡單啊,今天陪我逛街。”

作者有話要說:總覺得這幾章都沒寫好,沒寫出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

想停兩天,調整下自己的狀態

你們有意見麽?

很晚了,不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