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過後,空氣忽然變得安靜下來,長久的,讓人心慌的安靜。

沈寒笙身體因僵硬而挺得筆直,貼著葉從伊的臉的手,也是冰冷而僵硬,冷得讓她感覺到葉從伊的眼淚滾燙,灼痛了她的手掌,令得她不由自主的抽回了手。

葉從伊仰頭看著她,眼神裏某種東西在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消退,最終隻剩下一片淒楚悲涼。

“從伊,我。。。”沈寒笙心裏像針紮一般難受,不忍對視她的目光,微微側過了頭,費力的吐出幾個字來:“我想,我們之間現在不適合說這個。”

可能是覺得自己怎麽表達都不合適,她喉嚨裏吞咽了一下,又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從伊,我很難過,像你一樣難過,我願意

。。。為減輕你的痛苦做任何事情,我曾經。。。在夢裏都想要聽到這番話,可是現在,我們之間並不適合說這個字眼。”

“不適合?”葉從伊淚盈於睫,輕聲重複了一句。

沈寒笙感覺自己在進行有生以來最困難的一次談話,無論她以怎樣的方式來表達此時內心的想法,都勢必要傷了葉從伊,然而,她又不得不這樣做。

“從伊,不管你知道了什麽,但一切仍是沒有變的,你的家庭,你的孩子,什麽都沒有改變。。。”

“家庭?孩子?那全是欺騙的結果!”葉從伊心中充滿了悲苦和憤怒,麵上卻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來:“寒笙,你的意思是什麽?就算知道了真相,我也該這樣繼續下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是想告訴我,我仍然有著那麽多束縛,而你也不再是幾個月前的你了,是嗎?”

沈寒笙不理會她話中的諷刺,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背對著她:“是的,我也不是幾個月前的我了,我無法再任性妄為一次。”

葉從伊想起幾個月前兩人發生的種種,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寒笙眼神飄向那本日記,輕聲說:“從伊,那隻是你過往的回憶,你看了你寫的那些,你知道你過去愛我,但是,僅限於知道,你。。。已經忘記那些事了,忘記當時的感覺了,那些,隻存在於紙上,而不是你心裏,明白麽?”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不是過去跟你相愛的那個我,是吧?”

沈寒笙不回答,算是默認,葉從伊神色慘然:“說到底,你隻是不相信我。”

“我不想你對我的態度,因為一個日記本而改變,除非你已經記起我們之間的所有事情。”

葉從伊看著她的背影,心酸難言,許久,才緩緩道:“是的,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情,我什麽也不記得了。但是,我後來對你的感覺,我們之間發生的許多事情,在你看來僅僅是喜歡嗎?僅僅是。。。一場還能拾起理智的美麗寂寞的外遇嗎?”

沈寒笙聲音極低的說了一句:“就算是愛,也不隻是對我一個人而已

。”

“寒笙,你。。。”葉從伊櫻唇微張,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心在瞬間墜入深淵,她身體輕輕顫抖著,伸手使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知道沈寒笙對她有誤會,並且那誤會是她自己刻意製造出來的,可是,她不曾想到她對她的誤解深到這種地步。

沈寒笙閉了閉眼睛,輕聲說:“從伊,我們不要再說這些沒意義的了。你現在該想的是,你以後要怎麽辦。”

“如果你仍然很愛他,你有沒有可能原諒他對你的欺騙?如果不原諒他,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這些話一問出來,後麵久久沒有反應,等了片刻,沈寒笙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從伊。”

葉從伊靠在沙發上,長發散亂,神情木然,一張美麗精致的麵孔蒼白如紙,整個人像具被抽空了靈魂的殘殼。

“寒笙,是不是我對你說什麽話,你都會相信?”

沈寒笙嘴角微動:“是的,從我認識你那天開始,你說什麽話,我基本上都會無條件相信。”

葉從伊淒然一笑,正欲再說什麽,“叮鈴,叮鈴。。。”一陣急促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兩人都是一怔,互相交流一下眼神,門鈴卻一直響個不停,大有你不開門我不罷休的架勢,沈寒笙隻得站起身來:“可能是小方。”

葉從伊伸手理了理鬢邊淩亂的發絲,然後轉身背向客廳的門,拿過紙巾擦拭臉上的淚水。

門一打開,沈寒笙臉上微微露出意外之色,門外的人卷發披肩,一襲大紅裙子將皮膚襯得雪也似的白,一臉風風火火的神色,竟是荷娜。

荷娜知道沈寒笙和葉從伊的關係後,再見沈寒笙,心情亦不同於往日,多了一絲複雜,她壓下心裏的焦急,衝沈寒笙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迅速走進門去。

“從伊

!”荷娜一邊叫著,一邊走進了客廳。

葉從伊聽到她的聲音,臉上勉強堆起一絲笑容,連忙站起身來,荷娜看著她紅腫的雙目,還有滿臉的淚痕,卻立即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回過頭去看沈寒笙:“從伊,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葉從伊強打起精神應了她一句,拉過她的手一起坐下。

沈寒笙見荷娜的樣子,似乎有什麽事要跟葉從伊說,便道:“荷娜,你還沒吃晚飯吧?”

“嗯。”

沈寒笙點點頭,對葉從伊道:“從伊,你陪荷娜這裏坐著,我出去買點菜。”

“好。”

一等沈寒笙出門,荷娜便急切道:“從伊,完了!曹雲俊現在發了瘋在找你,今天幾乎把我的電話打爆,我一直強調我不知道,這幾天沒跟你聯係之類,不過聽他口氣,他是不怎麽相信的。”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個白色的手機遞給葉從伊:“你把手機開機,不管怎樣,逃避總不是辦法啊!”

葉從伊聽她講到這個,早不複剛才的傷心,瞬間換上了一副冰冷的麵孔:“我隻是暫時不想見到那些醜惡的嘴臉而已。我隻想找個想呆的地方,想清楚下一步要怎麽做。”

“可是他在找你啊,到處在找你啊!他暫時還瞞著你爸爸媽媽的,等過上兩天,全世界都要開始找你了!”

“讓他們找去!你隻說你不知道好了。”葉從伊咬了咬牙,臉上如寒霜籠罩:“現在無論怎麽對他們,我都不會覺得過分!”

荷娜呆呆的看著她,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你跟寒笙怎麽樣了?你們。。。你們的眼睛,哎。。。。。。”

“沒什麽。”葉從伊咬了咬唇,荷娜瞥眼間卻看見茶幾上被葉從伊匆忙收拾整齊的一疊照片,隨手拿了過來,隨即發出驚呼:“呀!是你跟寒笙。”

那一疊厚厚的照片,隻有數十張是單人照,其他全是沈寒笙和葉從伊的合影,照片裏兩人緊緊挨在一起,一臉的青澀稚氣,笑容卻是無比甜蜜,叫人見了油然而生出欣羨之心來。

“天哪

!從伊,你那時候看著多清純呀,多迷人呀!不得不說,你兩看著真的很配。”荷娜一邊發出嘖嘖讚歎,一邊一張一張的翻著,翻到其中一張以一間橘色小房間為背景的照片時,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拿到近前來看:“豔照?嘿!看不出你們以前這麽大膽呀!”

那張照片裏,橘色的燈光暖暖柔柔,沈寒笙摟抱著葉從伊,兩人靠在**,沈寒笙嘴角帶笑看著鏡頭,葉從伊卻眼眸半閉,正湊過去親吻著她的側臉。

那畫麵,美好而朦朧,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葉從伊仿佛沒聽到她說什麽,隻是呆呆的出神。

“年輕真好。”荷娜輕輕歎息著,將照片看了又看,再戀戀不舍的收好,回過頭來時,已是一臉正經:“從伊,悅顏今天打電話給我,我沒接,估計曹雲俊的電話已打到她那去了,她會猜到發生什麽事情的。”

“這段時間我會呆寒笙這裏。”葉從伊側頭看了她一眼,眸色黯淡:“我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了容身之地了。”

荷娜顯然不樂意聽到這樣的話:“從伊,你可以住我那裏,隨時都可以,想住多久都可以。”

葉從伊微微搖頭,笑容十分心酸:“荷娜,隻有呆在她身邊,看著她,我才能感覺我是活著的,才能感覺到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沒有辦法。”

荷娜有點擔憂:“可是。。。她已經跟悅顏住在一起了,悅顏回來,怎麽辦?寒笙是怎麽想的?”

“荷娜,悅顏是怎麽對我的,這你都知道,是吧?”

荷娜從心裏歎了口氣:“我知道。”

“我不在意她回不回來,我也不會管寒笙怎麽想,不管寒笙選擇跟誰在一起,我都不會放棄她。我跟她,本來就是屬於彼此的,我們是被活生生拆散的!”葉從伊看著她,認真的說:“但是,這些都不是目前最緊要的,對我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離婚,隻有把婚離了,我才能好好考慮接下來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太晚了,腦子寫麻了,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了

以後還是白天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