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麽想回避,有些問題還是要直麵以對。()

可是鄭悅顏卻像知道她要追究這個似的,她起身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輕輕伏在她的肩頭,聲音軟軟的變得有點嬌怯:“你生氣了?”

沈寒笙緊繃著一張臉,過了片刻,才緩緩道:“你不該去動那些東西的。”

鄭悅顏手跟她相握,卻是一貫的慌不忙:“寒笙,你說過我是這房子裏的女主人,既然是主人,那這屋裏沒有什麽是我不能動,是吧?”

這話明顯是強詞奪理,卻叫人不可反駁,沈寒笙的那套**論竟然無法拋出來。

“再說了。”鄭悅顏往她脖頸間蹭了蹭,委屈的說:“我隻是,想更多的了解你的過去,想幫助你放下過去,你知道我有多在乎

。。。”

沈寒笙不說話,暖暖的曖昧的燈光下,她的臉色卻是冷冰冰的,一切看起來那麽不協調,鄭悅顏順勢拿起她的手,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臉龐:“寒笙,我們好幾天沒見了,我一回來,你就準備找我興師問罪嗎?”她美眸半閉,握著她的手,從自己潔白的粉頸一直向下滑,再向下。。。

她美麗的臉龐隨之泛上一片潮紅,呢喃著道:“我還記得,前兩天你在電話裏怎樣說想我,回來的車上,我一直在期待你親口在我耳邊說這些。別的事情,能不能暫時拋到一邊?”

沈寒笙胸口起伏著,卻掙紮著把手抽回來:“悅顏,別這樣,從伊在隔壁。”

她雖然蹙著眉頭,神色仍是不悅,聲音卻不複之前的冰冷,鄭悅顏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翻身壓在她身上,在她耳邊吐氣如蘭:“難道這樣,不會讓你更覺得刺激嗎?”

沈寒笙一聽這話,突地抓住她的雙手:“你說什麽?”

“寒笙,不要告訴我,你心裏對她沒有一點怨恨。”鄭悅顏抬起身子,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不要告訴我,她失憶忘了你,她跟別人結婚生子,你一點也不恨她。既然這樣,你何必這樣在乎她的感受?你跟自己的戀人在房裏做什麽,與她什麽相幹!反正她也聽不見,不是嗎?”

沈寒笙圓睜著雙眸,看了她半晌,忽然一字字的道:“我不恨她!”還沒等鄭悅顏開口,她繼續道:“就算她忘了我,我也從來沒恨過她!恨她的隻怕是你!”

鄭悅顏一怔,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寒笙,你。。。你說什麽?”

“悅顏,我不是傻瓜,在一起這麽久,我也不是對你的性格毫無了解。”沈寒笙麵上像籠了一層薄霜,冷冷的道:“為什麽你知道我以前愛的人是從伊,是你的表姐,你會一直表現得這麽平靜,嗯?我本來沒想明白這一點,但仔細想想,這才應該是你的做法。”

鄭悅顏呆了一呆,才道:“不管你以前愛的人是誰,那也已成為過去了。重要的是你現在跟我在一起。我這樣,是理智的做法,我不想被這件事影響。”

“是嗎?那你有段時間那麽頻繁的在我麵前描述從伊和曹雲俊的恩愛情景,那也隻是為我好了?”

鄭悅顏被她的話噎住,許久才道:“你怪我?”

沈寒笙注視著她,說:“我隻是不敢相信,你會這樣對從伊,她是你的表姐,是你至親的人啊,你怎麽忍心這樣對她?她在這房子裏,你怎麽還可以若無其事的跟我親熱

!”

她喘了口氣,語氣愈加激動:“你知道那本日記對她的打擊多大嗎?你知道。。。那種被所有人聯合起來欺騙背叛的感覺嗎?至親至愛的人的臉孔一夜之間變得猙獰可怕,而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給予精神上的支撐的人,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不是我把日記給她看的!不是我要讓她陷入這種境地的,我是拿了日記,可是那是荷娜給她的!”

“但是你拿出去的,不是嗎?!沒有你,就沒有現在這種情況!你沒有資格去翻看這些東西,更沒資格拿出去,你知道嗎?!”

“沒資格?”鄭悅顏嘴角浮起一絲笑容,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她挑了挑眉:“是的,我故意在你麵前說她和她老公的事了,我想讓你死心,我好奇你的過去,所以我看了我沒資格看的東西,我把日記拿出去了,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了,我不顧我表姐的感受,想跟我的女朋友親熱。那麽沈寒笙,你想怎麽樣呢?你要因此跟我分手嗎?”

“我沒有這樣說。”沈寒笙微微側過頭,悶聲道:“跟你在一起那天開始,我就沒想過要輕易跟你分開,我對你也這麽承諾過。雖然你做的這些,讓我很生氣,但我在努力諒解你,我不知道你跟從伊表姐妹之間是怎麽回事,我隻想在這種時候,你能多顧及一下她的感受。”

聽她這樣說,鄭悅顏神色稍稍和緩了一點,正待說話,誰知沈寒笙又道:“我希望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就住紫悅,不要再過這邊來了。”

“什麽?”鄭悅顏臉色立即又變得難看起來。

沈寒笙眼神肯定的望著她:“我會偶爾去紫悅陪你,但近段你真的不要再來這裏了。”

連續幾天陰雨過後,總算迎來一個明媚的晴天。

荷娜駕著車,在寬闊的道路上奔馳著,心情似乎被絢麗的陽光感染,多了一絲愉悅,副駕駛座上的葉從伊,眼睛隻呆呆的看著窗外,一直蹙著眉,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

“哎,我說了方律師很專業的,你剛見了,感覺也不錯吧。人家可是打婚姻官司的高手。。。。。。。”

她一邊開車,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汽車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下來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側頭努力去看葉從伊的臉,叫道:“哎,哎!”

葉從伊仿佛從夢中驚醒,緩緩回過頭來。

“從伊,你怎麽了?方律師說,雪兒還小,對你又十分依賴,爭取撫養權是沒什麽問題的,難道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嗎?”

葉從伊搖搖頭,汽車繼續前行,荷娜握著方向盤,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把心裏藏著的話問了出來:“悅顏昨晚,沒對你怎麽樣吧?”

葉從伊再次搖頭。

荷娜看著她,欲言又止,過了好一陣子,才憋出一句話來:“哎,我知道你看了她去沈寒笙那,你心裏難過。”

葉從伊勉強牽動著唇角,昨晚一晚沒有合眼,一切又豈是難過兩個字可以概括的,想著她們在一起,在另一個房間裏,就像有人在用利刃,寸寸割著自己的心。

“荷娜。”

“嗯?”荷娜側頭看她。

“你說,我這樣住在寒笙的家裏,是不是特別可笑?”

荷娜一愣,繼而苦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們三人這個樣子,是很怪異。但我並不覺得你可笑,我覺得,你本來就該是在那裏,就該是跟寒笙在一起的。其實我能理解你的心態,這個時候,你會想呆在她身邊的,我安慰你哪怕一萬句,為你做一萬件事,也許都及不上寒笙的一個眼神

。”

“荷娜,我多愛她,你知道的。”

荷娜低聲道:“我知道。”

葉從伊眼裏淚光閃爍,將頭扭到一邊去:“隻是見了幾次,我整顆心就完全交給她了,跟曹雲俊在一起的那些年,從來沒那種感覺,甚至,我從來沒哭過。認識了寒笙,才體會到那種為一個人如癡如醉的感覺,才知道自己原來那麽容易流眼淚。可是,我忍痛跟她分了,忍痛跟她講了那麽多言不由衷的話,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愛上的,本就是我的戀人。荷娜,你明白我現在的感受嗎?”她哽咽著,說話變得斷斷續續:“荷娜,我。。。很痛心,也不甘心。”

“寒笙本來就是你的,你完全可以像我那天說的那樣,把她搶回來啊,有什麽好不甘心的?”荷娜有點著急:“從伊,寒笙現在到底是什麽態度?你一直都沒跟我明說,她不是一直在找你嗎,來到這裏,不也是為你嗎?她肯定還是愛你的啊,就算她現在跟悅顏在一起了,但知道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知道悅顏使了那麽卑鄙的手段,她難道就無動於衷嗎?”

“她被我上次的話傷了,她對我有很大的誤解。”葉從伊越說越傷心,連說話都變得有點困難:“她。。。她覺得我愛曹雲俊,甚至。。。她覺得我這些年過得很幸福,荷娜,我已經百口莫辨了。”

“她。。。這麽想?你有沒有解釋?她不信你?”荷娜怔了怔,然後斬釘截鐵的道:“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去向她解釋!”

“不用了,我造成的心結,也該由我去解,這樣才更好一點。”葉從伊抽了抽鼻子,輕聲道:“荷娜,現在我想從寒笙那裏搬出來。”

“什麽?”荷娜驚訝的道:“你要搬出來?”

“是的,我沒有辦法看她和悅顏呆在一起,那種痛,我難以承受,我想重新搬到你那來。”葉從伊看著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但搬出來之前,我會跟她進行一次長談。”

下了班回家,客廳裏不見葉從伊的身影,書房的門沒關,沈寒笙探頭往裏看了看,那張嶄新的不大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沈寒笙不覺有點心慌,正要四處搜尋,廚房裏卻適時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她連忙循著聲音過去。

葉從伊正在廚房裏忙碌著,油鍋裏已開始冒煙,一大碗蛋汁“滋啦啦”的下了鍋,一陣強烈的蔥花混合雞蛋的油香馬上在空氣裏飄散,不多時,一碗金黃中點綴著碧綠的蔥花雞蛋已經出了鍋,葉從伊拿碗盛了,才一轉身,才發現廚房的門口站著一個人,驚得手中的碗差點要掉下來

“小心!”沈寒笙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欲接她手中的碗,動作卻在半空中停止。

葉從伊驚魂未定,頓了頓,才道:“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嗯,今天下班早些。”沈寒笙隨口撒謊。

“我。。。我想給你做頓飯菜,平時都是你做給我吃。”葉從伊似乎對手裏的菜有些難為情,垂下長睫,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緋色:“我隻會做很簡單的。”

“我知道。”話一出口,沈寒笙似乎覺得不妥,又補了句:“謝謝。”

桌上擺著兩道簡單的菜,沈寒笙和葉從伊麵對麵坐著,沈寒笙的胃口似乎要比平日稍微好些,葉從伊卻依然吃得很少。兩人默默的吃完飯,葉從伊將碗筷拿到廚房去收拾了,沈寒笙也不跟她搶,回房間拿了衣服進浴室。

洗完澡,換了身輕便舒適的睡衣出來,便看見葉從伊窩在沙發裏發呆,沈寒笙看了她一眼,道:“怎麽不開電視看?”走過去拿了遙控器,將電視機打開,然後在地上的毛墊上坐了下來。

電視裏正上演著一部精彩的歐美動作片,那汽車撞擊的聲音,槍聲,讓這屋裏也熱鬧起來,沈寒笙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看著。

熱鬧比起沉默來,似乎更能給人勇氣,葉從伊看著她,終於輕輕的叫了一聲:“寒笙。”

“嗯。”沈寒笙的眼睛仍是盯著電視機屏幕。

“我。。。我明天會搬出去。”

沈寒笙一時沒有說話,就在葉從伊不確定她是不是聽見了這句話時,她又再次開了口:“搬去哪?”

“荷娜那裏。”

“啪”的一聲,電視被關上,沈寒笙將遙控器放在茶幾上,側過臉看她:“因為悅顏?所以你要走嗎?”

葉從伊咬了咬唇,忽然道:“寒笙,我哪都不想去,我隻想呆在你身邊,隻想看著你

。”她聲音低低的,語氣讓人聽了十分心酸。

“我知道你跟悅顏在一起了,我知道這樣做會很奇怪。”葉從伊眼裏瞬間蓄滿淚水,繼續道:“可是,我的世界已經天崩地裂,麵目全非,有幾天,我萬念俱灰,甚至希望自己就這樣死去,希望自己失去知覺。我腦子裏唯一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沒辦法呆在荷娜那裏,我隻想見你,隻想找你,隻想,呆在看得見你的地方。有你的地方,再大的傷害都能減輕,雖然你會給我另外的傷害,但這種傷害,會讓我感覺我還活著。”

她的聲音,如泣如訴,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聽起來格外使人揪心,沈寒笙看著她,心中異常難受,緊緊的咬著唇,不作聲。

“寒笙,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已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走,要怎麽走下去。沒看日記前,我愛上了你,看了日記,我知道你是我曾經的愛人,隻有你,隻要還有你,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我可以一無所有,但我不想失去你,尤其在知道真相之後。哪怕知道自己沒有了資格,我還是來到了你這裏,我享受著你對我的悉心照顧,騙自己說你還愛我,這樣,心裏才不會那麽灰暗絕望。”

“寒笙,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別哭。”沈寒笙喃喃的道:“我知道你的感受,我完全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明白!”頃刻間,葉從伊淚如雨下,美麗的臉上淚水縱橫,沈寒笙忍不住站起身來,坐到了她身邊,默默的將一疊紙巾遞給她,葉從伊不接,閉上眼睛,卻將頭輕輕靠在了她肩上。

兩人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淚水漸漸打濕了沈寒笙的肩膀。

良久,葉從伊才慢慢平靜下來,她坐起身,拿過紙巾擦去臉上的淚水,忽然緩緩的道:“那天,我醒過來,就發自己躺在一個病房裏,然後,我看見了一張很熟悉很俊的臉,我認得他,他是雲俊哥哥,他見我醒了,伏□子看我,很擔心很關切的樣子,我第一句話就是問他‘我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寫完兩章,所以多補了些字數。

我明天或後天會接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