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非晚駕駛的汽車毫不留情地衝向陸家的大門,金屬與木料的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門欄在衝擊下支離破碎,木屑紛飛。
隨後,她沒有半點停留,猛踩油門,車輛絕塵而去。
隻留下一道濃厚的尾氣,彌漫在空氣中,讓在場的幾人被塵土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幾乎就在祝非晚的車消失於夜色的同時,宋夫人的座駕亦悄無聲息地駛出了宅邸大門,兩車一前一後的離場。
陸剛怔怔望著消失的車影,胸口的怒火仿佛要將胸膛炸開,他氣得雙手叉腰,手指因憤怒而不自覺地顫抖,不斷地摩挲著自己的頭,企圖以此平息內心熊熊燃燒的怒火。
然而,這舉動非但沒有緩解他的情緒,反而讓他愈發感到憤怒與屈辱。
“你們這兩個長舌婦,睜開眼睛看看,你們惹出了多麽大的禍事!原本,城郊那片地我還存有一線希望可以爭取到手,現在倒好,連那最後一絲光亮的希望都給你們徹底碾碎了!”
陸家,這座由陸老太爺從零開始、一手建立的商業帝國,承載著幾代人的汗水與夢想。
作為太爺膝下唯一的兒子,陸剛本應順理成章地成為陸氏企業的繼承者,享有無上的榮耀與權力。
遺憾的是,由於自身能力的局限,他始終未能獲得老爺子的認可,公司的實際操控權始終牢牢掌握在老爺子那雙布滿歲月痕跡的手中。
後來,懷瑾的成長讓老爺子眼前一亮,這小子不僅聰明絕頂,更具備了難得的商業洞察力,深得老爺子的賞識與栽培。
令人意外的是,老爺子竟繞過了自己的兒子陸剛,直接將陸氏企業的重擔交到了孫子陸懷瑾的肩上!
在繁華的北城市,陸家的名字如雷貫耳,但提及陸家,人們口中念叨的總是老太爺和年輕有為的陸懷瑾,陸剛的存在仿佛成了一個透明的影子。
盡管他在社交場合中掛著陸家大少爺的頭銜,然而實質上的權力缺失,使得許多人表麵雖畢恭畢敬,私底下卻對他缺乏應有的尊重,真心認可他地位的更是屈指可數。
倘若今日與宋夫人對峙的是老爺子或是懷瑾,那宋夫人怎敢如此張揚跋扈!
就連那個祝雲染,恐怕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
他原本寄望於拿下城郊那塊地皮,借此在公司內部立下汗馬功勞,贏取老爺子的青睞與信任,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機會與可能。
然而此刻看來,這一切似乎都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幻夢。
“祝憐,你聽好了,看在你為陸家延續血脈的份上,我勉強承認你的身份,但如果你繼續拖我後腿,別怪我翻臉無情,隨時讓你卷鋪蓋離開陸家大門!”
“常文娟、祝憐,無論用什麽手段,你們都必須去求祝雲染原諒,否則,陸家的門檻你們都別想跨進一步!”
扔下這些話語,陸剛背著手,大步流星地離去,一邊走還不忘吩咐仆人,今夜不準常文娟進門,也不允許祝憐留宿家中。
陸存禮見局勢不妙,生怕自己也被牽扯進這場風波,連忙擺手撇清幹係:“和我無關,你們自己解決吧。”
“哎呀!你!媽,我們這下怎麽辦啊?爸和存禮幾乎不踏足醫院,但我們倆稍感不適就要跑醫院,要不,我們去找懷瑾幫忙?”
祝憐的聲音裏滿是焦慮與無助。
“祝雲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有如此能耐!找懷瑾幹什麽?現在事情已經夠亂的了!明天,你親自去找祝雲染道歉,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哪怕是跪求,你也必須得到她的寬恕!”
“我去嗎?可是,惹怒她的人又不止我一個啊……”
祝憐怯怯地辯解道,語氣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你還敢頂嘴?記住,你還沒正式踏入我們陸家的大門,大少奶奶的位置,我隨時可以另覓人選!”
老太太的話語中充滿了警告意味。
次日,祝憐刻意在妝容上做了手腳,選用偏暗的粉底和略顯憔悴的眼妝,讓自己的麵容顯得病態而無助。
車內,除了一旁沉默寡言的司機,還有一位麵貌凶悍、臉上帶有刀疤的男人陪同。
二人簡短交談後,那男子開門下車,臨行前留下一句堅定的承諾:“祝小姐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定會做得滴水不漏。”
“事成之後,我給你十萬作為報酬。”
……
待那男子離開不久,祝憐才緩緩下車,她本計劃直接掛號前往門診尋找祝非晚,卻意外發現掛號窗口前人滿為患,而她竟無法順利掛號。
窗口內,工作人員抬頭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透著幾分異樣,仿佛在評估她的來意並不單純。
在醫院,對於那些屢次爽約、惡意欠費或對醫護人員有過暴力行為的人,院方通常會將其納入黑名單,拒絕為其提供服務。
此刻,工作人員似乎已將祝憐錯誤地劃入了這一行列,態度因此顯得格外生硬冰冷。
“對不起,您不符合掛號條件。”
“咦?這人怎麽掛不了號呢?”
“看她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不像是什麽惡人啊?”
“誰知道呢,也許是票販子,先占了號再高價轉賣給別人。”
“太過分了,連病人的救命錢都敢賺黑心錢?這種人真該遭天譴!”
“呸!真是世風日下。”
周圍人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充滿了鄙夷與不屑。
身後排隊等待掛號的人群開始了無休止的議論。
……
祝非晚的早晨是在忙碌的坐診中度過的,而下午等待她的,則是一台需要她全神貫注的手術。
當手術室的燈光終於熄滅,標誌著她今天的手術任務圓滿結束時,太陽已落山。
身穿沾染了幾分血色手術服的她,沿著醫院的走廊緩緩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就在距離不遠處,祝憐的身影若隱若現,焦慮地在門外徘徊。
不時左顧右盼,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當祝非晚的腳步聲逐漸清晰,祝憐的視線與之交匯的一刹那,她竟猛然跪倒在地,“砰”的一聲,沉重而幹脆。
“祝醫生,我今天是真心誠意來向您道歉的。昨晚,我還欠您三個頭,現在,我這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