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峰亂嶂鬱參差,雲外高人世得知。

誰向空山弄明月,山中木客解吟詩。

——蘇軾。

如果你在一個陌生國度醒來——被莫名的歌吟吵醒,而且還牙疼,你就能理解仲雪的感受了——這裏是他的另一個故鄉,他在這裏卻是雙倍的陌生人。

時間是公元前六世紀,地點是春雨浸脹的越國群山,仲雪牙疼,又聽到歌聲……他支起胳膊肘,側頭看門外無盡的雨,雨輕薄得既無重量。也無方向地彌漫,碎如光點,卻有蠻不講理的擴張力量,令人搞不清是空中降水,還是地麵揚霧;仲雪也不知道是一下雨就聽到歌吟,還是一聽到歌吟就下雨,或者一下雨就牙疼得打滾,三者總是同時發生。

這是一次不愉快的旅行!

因此獨自上神廟找巫師,沒完沒了的石階小道,茅草精神抖擻、氛圍狂野……至於巫師,隻是一個學徒,戴一頂龐大無比的鬥笠,用竹枝掃把剔除暮春才落下的金黃色枯葉。

“唔,下雨就聽到歌聲,”大鬥笠的陰影下,巫師的一雙眼睛像夜明珠閃閃發亮,他靠著掃把,誠摯地叮囑:“隻要別跟著歌調跳舞就行了。”

“這樣……就行了?”

“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你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