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茶梨警官看鬱柏渾身是泥, 還冷得發抖,催促他上樓去洗澡換衣服。

以為自己會被趕出去的鬱柏怔愣了許久,才慢慢地把鞋子脫掉, 赤著腳上了樓去。

茶梨抱著眯眼打瞌睡的貓咪,站在原地也愣了一會兒。

他對鬱柏的解釋無法給出正確的反應。

理性告訴他, 鬱柏沒有說謊,事實上鬱柏應當從來沒有對他說過謊,至少在他無數次翻看信息麵板的時候, 不會欺騙他的超能力一直在這樣告訴他,鬱柏是個真誠善良的人。

但感性又在敲打他, 愛是一種抽象的事物,當事人都不一定清楚愛或不愛, 鬱柏不愛詹星,還為了他跑進漫畫裏來當一個紙片人,還真是講義氣呢。

可是詹星怎麽才十九歲?

茶梨對著穿衣鏡看了看自己,他是有點娃娃臉, 但是整體上看起來, 還是一個二十五歲的, 成熟的青年警官。

鬱柏衝過澡, 換了身衣服, 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

茶梨抱貓坐在沙發上,第一次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這個人,真不錯啊。”

鬱柏:“……”

茶梨說:“要不我們結拜當兄弟?你一定能信守諾言, 和我同年同月同日SPA。”

“……”鬱柏在樓梯口無措地踱步, 不太敢走到茶梨這邊來, 輕聲問,“還沒問你, 去署長家裏……確認過了嗎?”

茶梨的陰陽怪氣一下散了,猶豫著點了點頭。

他去署長家,除了要確認高中生的身份,另一個目的是帶著懷疑,去確認署長的身體狀況。

最近每一次見署長,署長都在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茶梨翻看了署長的信息麵板,確認他的體重比不久前翻看那一次時,已經掉了接近十五公斤。

傍晚他和鬱柏在那暴雨的天台樓梯間裏,最後一段對話中,鬱柏告訴他,解決本次問題的關鍵,應當是構建世界的漫畫家要學著麵對死亡。

是因為漫畫家內心抗拒生命的消逝,所以諾亞城不存在能奪走生命的病症,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可以無限地活下去,而這,造成了諾亞城的悲觀情緒如同病毒一樣在人群中不斷彌漫。

茶梨根本不懂這是為什麽,說:“署長生了你說的那種病嗎?”

鬱柏仍然站在樓梯邊上,道:“我不能確定,也隻是懷疑,每次見到我都能察覺到他的變化,你確定了嗎?”

“我不知道,”茶梨道,“他瘦了好多,但是他的信息麵板中沒有生病的標識。”

兩人都靜默了數秒,這個世界現在沒有絕症,署長的麵板中自然不能無中生有。

茶梨道:“為什麽是署長?”

“署長他……”鬱柏道,“我隻能說我的猜測,署長家那個院子,我在詹星的舊照片裏看到過和那院子很像的背景,當時他說那張照片,是在他爺爺家裏照的。父母離開他以後,他被爺爺帶大,後來他的爺爺因為……那種病,也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