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茱蒂:

“蘇格蘭男人”10天之後,回來了,他不作任何解釋,隻是心情非常鬱悶。除了艾樂拉,他不願跟任何人接觸。我們設法讓他開心,他卻不領情。晚上,他帶艾樂拉到房間裏用餐,直到7點半才出來,對一個3歲小孩子來說,可是一個漫長的時間。他讓人愈來愈不能理解,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

還好樸西是性格開朗的。他剛才來拜訪過,他很孤單,在社交方麵他是非常謹慎的,我們的話題始終是底特律的那個女孩。他很喜歡談那個女孩,將她描繪得非常美好。但願這位女孩值得他如此地付出,可我還是有點懷疑。他小心翼翼地從大衣裏拿出一個皮夾,讓我看看夾在兩層紙中,那個小女生的照片。她戴著耳環,大大的眼睛,閃亮的頭發。我向他表示祝福,但同時又對這可憐的男孩深表同情。

真是奇怪,最好的男人常選中最差的女人;而最好的女人又常挑上最差的男人。也許是一方的優點蒙蔽了另一方,以致使雙方都失去了戒心的緣故吧。

世界上最有趣的事莫過於觀察人性。我想我天生就是當小說家的料,在我徹底了解人之前,他們很令我著迷。樸西和醫生的對比很是明顯。樸西的心事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你隨時隨地都能知道他在想什麽。而醫生可就大不相同。他如同中文一樣,很難理解。你也許聽過“雙重性格”,我想“蘇格蘭男人”會有三重性格呢。平常他固執得如同花崗石一樣,偶爾,在他嚴肅的外表下,有顆多愁善感的心。還有他能連續好幾天,樂於助人,很有耐心。可正當我開始喜歡他時,他就突然變得狂放、自負。天啊,這家夥真是不可理喻。

我常在想,也許是他過去曾受過創傷,至今還沒有走出來。他說話的時候,好像他內心在想別的事情讓人很不舒服。不過,這隻是我自己對他那捉摸不定的壞脾氣所做的詮釋。總之,他是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家夥。

今天總算是等到了一個起風的下午,我們已等了一周了。孩子們要享受“風箏日”,這是從日本傳來的一種遊戲。所有的男生和大部分的女生都跑到了“布羅尖頂”,就是那塊又高又崎嶇並同我們東邊相鄰的農場,開始玩風箏了。

我用了很長的時間,說服那位農場主,準許我們進去玩。他是個老頑固,他說他不喜歡孤兒,還說要是讓孩子們在土地上玩,很快這裏都會是孤兒了。瞧他說話的樣子,你還以為他在說一種致命的甲蟲呢。

還好,將近半個小時的說服,他勉強同意我們在他的農場上玩兩個小時,條件是我們不能靠近牛吃草的地方,並且時間一到就回家。我們放風箏的時候,他為了確保農場的安全,還特意叫了園丁、司機和兩位馬夫巡邏。孩子們想象自己和風箏一同在高空冒險,都玩得非常快樂,有時候風箏的線會互纏在一起。等他們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薑餅和檸檬汁已在等待他們了。

這些老氣橫秋的小家夥!很難讓他們恢複活力,我正在慢慢改變他們。想到自己能為這個世界做些正麵的事,實在是讓人愉快。要不是我的抵抗,你早就將我變成一個有所作為的人了。可我想伍斯特市的社交活動,與113個可愛的小孩相比,也不算什麽了。

誠摯的莎莉

星期四晚上

又及:

更精確地說,今天下午我共有107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