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灼灼其華

“你憑什麽跟她說到此為止?”蕭然陰森望著嶠子墨,身體像是不由自主地被燃燒起來的烈焰灼得滾燙。他墨黑的瞳孔中已經開始印出一種怒不可遏的紅,恨不得掀起雲霄,將這刺眼的一幕直接捏碎。

他全然失去理智,夢中無數次擁有過的身軀竟被別人摟在懷裏,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這樣的事情!

“蕭然。”嶠子墨皺了皺眉,那讓人極度目眩神迷的側臉英挺到無情,“你又是憑什麽敢這樣和我說話?”

他的聲音像是密封下的冰泉,沒有炙熱的溫度,更沒有情緒化的叫囂,就像是最理所當然的單純。漠視後隱匿著平靜無波,眼中絲毫不顯,宛若看著一個即將發怒的雷神,他自巋然不動。

蕭然一僵。臉上並不是受到打擊或者是被刺中軟肋的痛,而是一種恍惚。

他慢慢地看著嶠子墨扣著雲溪的雙手,將她牢牢地擁在身前,雲溪的臉半側著,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卻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這並不是一對情侶的氣氛。

冷雲溪的身體本能如何他並不知道,但是,笪筱夏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絕不會在對方的懷裏會這種反應。

是的,她是冷雲溪,亦是笪筱夏。

他渾身的怒氣慢慢斂下去。眼中流出一絲緬懷和悲涼。

多年前,她晚上累極,靠在他肩上輕輕睡去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蜷縮著肩膀,眼睫微微一顫,那細致的下巴總是讓他生出一種脆弱的幻覺。似乎,這個在商界、股市上無人能及的女子,卸下一身防備時,脆弱得讓人心憐。

他忽然覺得心頭一陣收縮,那時,他隻知,她是心心念念地追逐著,卻不知道,一個人執著太久,始終看不到曙光,會是多樣的慘淡。

就像是在漆黑的夜裏,永無止境地前行,卻不知道,目標到底還有多遠。隻有腳下坎坷的泥土和無盡的嘲諷、嬉笑,絕望總是無時無刻都要蜂擁而上,每一次渺茫的祈禱都會被下一刻的現實刺得鮮血淋漓。

他以前並不知道,求而不得,是多麽困苦的一種悲哀。

可那晚,她在他麵前,粉身碎骨的時候。

他就再也沒能從那個黑暗中爬起來。

噩夢,總是隨著黑夜的降臨而如影隨形。

在夢裏,他看不到任何人。

她從來不在他的夢裏出現。

他一直覺得,她是恨極了,再也不願見他一眼了。

那時候,隻覺得,即便是恨也好,哪怕是來找他索命,隻求她能入他的夢,夜夜來襲,便是要了他跟著去地獄也無所謂。

可是,每一次的期望過後,隻有無邊的荒涼。

夢中,四顧環繞,再也沒有了她的痕跡,那一刻,才頓覺,原來,孤獨是這麽鑽心。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