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你們是被創造出來的。”俾斯麥語調變得緩慢了起來,似乎是在緩解雅兒貝德的情緒,“包括你們的靈魂,你知道嗎?靈魂的意誌是無盡宇宙之中最偉大的存在,它本應該是擁有無限的可能,但是,你們這些被創造出來的靈魂的意誌,卻被固化在了一個點,一個百分之百的點——那就是對安茲烏爾恭的忠誠。”

這就是最開始的雅兒貝德不具備成為會員資格的原因。

百分之百,意味著無論什麽樣的情況,她都會忠於安茲烏爾恭。

安茲烏爾恭的命令和意誌,就是她們的意誌。

這種心願看起來極為強大。

但實際上,它卻被限製在了百分之百這個數目,而無法超越,成為百分之兩百,百分之三百。

失去了更高級的成長條件。

所以,讓他們成為會員沒有太大的意思,又或者說,如果這樣也能夠成為會員,那會員就太過於廉價了,創造生命在很多的世界都能夠存在,尤其是一些創造出人造人的世界。

比如說尼爾機械紀元世界。

那裏的人造人,要多少有多少,每一個都具備個人意誌,也都忠心耿耿。

這種心願沈默是不可能承認的。

除非,先脫離控製,再重新找到自己的道路。

就像眼前的雅兒貝德。

當她開始懷疑安茲烏爾恭的時候,當百分之百的忠誠這個數目開始發生變化的時候,就是她的意誌開始具備潛力的時候。

而此刻。

雅兒貝德也聽明白了俾斯麥的話。

這讓她露出了冷笑,“你的意思是說,我對安茲烏爾恭大人的忠誠發生了變化?真是可笑,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

“難道不是嗎?”俾斯麥打斷了雅兒貝德的話,“你可以欺騙自己,但你也無法欺騙自己。”

雅兒貝德被嗆了一下。

對著俾斯麥怒目而視。

如果她現在還有力量,哪怕是隻還有能夠揮動拳頭的力量,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揮上去。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發泄她內心的恐懼。

俾斯麥其實說對了。

因為雅兒貝德內心的一切,在俾斯麥,在所有正在圍觀的會員的眼中,都沒有任何遮掩的餘地。

實際上,她自己也早就開始懷疑這一點。

因為她越來越覺得,那個她狂熱愛著的存在,似乎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偉大。

雅兒貝德被修改的,隻有最後她作為碧池的結論。

但其餘的東西,並沒有修改。

她對其餘所有人的冷漠,她的自傲,她那易於衝動的情緒,甚至是她嚴厲而又苛刻的性格,所有的這一切,在百分之百忠誠度開始動搖了之後,與那“深愛著安茲烏爾恭”的設定產生了劇烈的衝突。

愛和恨,原本就隻是一念間。

此刻的雅兒貝德仿佛連心髒都要停止了跳動,她用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胸口,呼吸開始變得越來越急促,她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內心,但是無法接受,這讓她不得不強迫自己轉移注意。

“你們究竟有什麽樣的目的?”她死死的盯著俾斯麥。

“真正要說的話,就是讓你們做回你們自己。”俾斯麥平靜地說道,“你現在看見的安茲烏爾恭,才是真正的他,之前看見的那個,隻不過是一個被囚禁在身軀和角色之中的可憐靈魂!”

“多此一舉!”雅兒貝德大聲吼道,情緒激動,仿佛忽然爆發了一樣,“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她現在全部弄明白了,她深愛著的那個安茲大人,就是被麵前這個人給搶走的。

那個創造了她們,至高無上,永遠偉大的安茲大人。

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你現在的迷惘和憤怒,都是掙脫束縛必要的痛苦,對於安茲烏爾恭而言也是,我給過他選擇的機會。”俾斯麥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而你,是命運代替你做出了選擇,與其沉浸在痛苦之中,還不如好好麵對這屬於你的命運,如果你下定了決心,你的手中的命運,也會回應你。”

就在這最後一句話說完。

俾斯麥的身形消失了。

雅兒貝德的力量又一次的回來了。

她也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手心正在發熱,抬起手,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從那位公主那裏得到的徽章握在了手心。

這個徽章,原本是她調查忽然變強的葛傑夫時得到的線索。

現在,這一切都連起來了。

葛傑夫的變化,果然也與剛剛那個女人有關係。

雅兒貝德咬著牙,身上的魔力和氣勢在不斷的凝練,即便努力控製,也依然在劇烈的翻滾著,她周圍的大地開始震動,土地和牆體開始裂開,恐怖的壓迫感席卷了整座城市。

“惡魔,這裏不是你肆虐的地方!”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身後。

那是穿戴著一身黃金戰甲的葛傑夫。

他握著自己的大劍,麵色凝重的看著麵前已經暴露出惡魔特征的雅兒貝德。

在之前,他雖然見過雅兒貝德,但那時候的他尚且弱小,而雅兒貝德也全身都覆蓋在漆黑的戰甲中,因此現在,他根本沒有認出來,隻當這是一位實力強大的惡魔。

非常的強大。

感覺比之前見過的威光主天使還要強大!

這個世界上,什麽時候出現這樣的惡魔?

而這個聲音,仿佛成為了點爆炸藥桶的火藥。

雅兒貝德二話不說。

抬起自己的武器,對著葛傑夫直衝而去。

戰鬥,在這座城市的上空,一觸即發。

這是一場足以震驚整個大陸的大戰,僅僅是兩個人戰鬥的餘波,就能夠給這座城市帶來災難性的破壞,城牆倒塌,人們驚恐的逃離建築,直到葛傑夫將其引出城市的時候,戰鬥徒然升級,不斷的巨響和震動聲甚至傳遍了周圍的數個城市。

人們何時見過這種猶如神靈一般的大戰。

他們隻能夠驚恐的看著。

猶如親曆傳說!

而高空之中,俾斯麥和歐提努斯,則在平靜的看著。

“種子埋好了?”歐提努斯明知故問。

“嗯。”俾斯麥輕聲應到,“隻是幫她提前明確了自己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