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現在正麵臨全球危機。也許是我們這一代人最大的危機。
——尤瓦爾·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人類簡史》
1929年美國爆發了一場經濟大危機,並且迅速像流感病毒一樣傳導至全世界,引起了一次世界經濟大崩潰。“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這次大崩潰的產生還要從一場戰爭說起。
19世紀末20世紀初,科學技術迅速發展,電力的廣泛應用,內燃機、新交通工具以及新通信手段的發明創造,標誌著第二次工業革命後的人類進入電氣時代。
第二次工業革命使得人類的科學技術水平迅速提高,第一次世界大戰則成了科技轉換為工具的試驗場,坦克、飛機、毒氣、火焰噴殺器等先進武器裝備紛紛投入戰場,科學技術轉換成了殺人的工具。
在電氣時代,很多新發明和新技術最先在美國出現,美國也是最直接的受益者。1894年以後,美國的工業總產值已經超過英國,躍居世界第一。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美國更是牢牢坐穩了世界經濟的頭把交椅。然而,經濟的發展並沒有惠及美國的各個階層,上層資本家的財富迅速膨脹,鋼鐵行業出現“鋼鐵大王”卡耐基,石油行業出現“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美國資本主義進入壟斷階段。此時,美國中產階級的數量也在增加,而更多下層勞動者仍然麵臨工資低、工時長、工作環境惡劣的窘境,經濟水平遠遠落後於西歐國家。
資本家獲得財富,又可以通過財富獲得更大的政治權利,為了加強自己的經濟權益,他們又會利用自己的經濟優勢、政治權力進一步剝削勞工。“到1914年,除個別例外,每個州都製定了有關對從事工作的兒童提供保護的法律,通常確定的最低年齡限製為14歲,不少州還禁止14歲至16歲的兒童上夜班或從事危險工作。”[1]也就是說,直到1914年,美國還明目張膽地允許企業招募童工,甚至讓他們上夜班或者從事危險工作。
美國社會此時處於轉型時期,正在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轉變,社會結構也因此發生了變化,社會矛盾層出不窮。在所有矛盾中,勞工矛盾最突出,呈現井噴式增長,勞工維權次數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程度越來越激烈。
見微知著,美國的矛盾隻是資本主義世界矛盾中的典型縮影,資本主義世界內部和各個國家之間矛盾突出,最終隻能通過“一戰”來解決。
持續4年多,涉及3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最終以協約國的勝利、同盟國的失敗而告終。在這場人類史無前例的戰爭中,15億人口被卷入了戰爭,1000多萬人喪生,2000多萬人受傷。
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戰爭來襲,各階層都會受到戰爭的衝擊,但首當其衝的並不是有實力的大資本家和有穩定收入的中產階級,而是底層最多數、最勞苦的普通民眾。戰爭就像一劑催化劑,加劇了美國社會的階級矛盾和社會矛盾。偉大導師馬克思告訴我們,資本主義社會的矛盾隻能緩解而不能從根本上消除,一切都得等待一場大災難到來,才能得到暫時的調和與緩解。
其實,戰爭從來不僅僅是戰爭。站在金融的角度,它是弱肉強食,是重新瓜分殖民地市場、輸出資本、金融資本,重新劃分勢力範圍的另一種形式,最終實現財富的重新分配和流動:從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流向帝國主義國家、從貧窮弱小的國家流向實力強大的國家、從底層民眾流向上層階級。正如列寧所言:“資本主義已經達到自己的最高形式,輸出的已經不是商品,而是資本了。資本主義在本國範圍內已經容納不下,所以現在便來爭奪地球上剩下的最後一些未被占據的地盤。”
戰後,帝國主義列強召開了重新建立世界秩序、瓜分勢力範圍和殖民地的巴黎和會。表麵上看,巴黎和會有27個戰勝國代表參加,實際上會議由時任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Woodrow Wilson)、英國首相勞合·喬治(David Lloyd George)和法國總理喬治·克裏孟梭(法語:Georges Clemenceau)控製。
巨頭們各懷鬼胎,美國想獲得世界的領導權,法國希望最大限度地削弱德國從而獲得歐洲大陸的霸權,英國雖然失去了世界領導權,勞合·喬治仍縱橫捭闔,遊走在各國之間,盡最大可能爭取本國的利益……
巴黎和會上簽訂的《凡爾賽合約》實際上是對世界格局的重新劃分和利益的重新分配,憑借經濟水平世界第一和戰勝國的優勢,美國成為最大贏家。盡管如此,美國仍在綜合實力上屈居第二。
盡管美國在貿易上受到打壓並且敗北,關鍵技術受到歐洲“卡脖子”,但在貨幣領域卻取得突破,美元逐漸躋身世界貨幣地位。“一戰”之後,美國的經濟得到了短暫的恢複和發展。
繁榮是一塊遮羞布,隻有潮水退去,才知道誰真正地在裸泳。在短暫的經濟繁榮中,一場大崩潰正悄然來臨……
這場大崩潰是怎樣引起的,又是如何發生的?它對美國和世界的衝擊會造成怎樣的結果,經曆這場大崩潰,我們能從中得到哪些經驗和教訓,這應該是一百年後我們更應該關注的重要課題。“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讓我們打開曆史的教科書,從100年前說起……
[1] 餘誌森,《美國通史——崛起和擴張的年代:1898—1929》(第四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