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你真是我的張子房啊!”

賈六可歡喜,笑的嘴都攏不住。

栓柱這小子真是上天賜給他的能人,對文字的理解能力,以及對大清政策的理解都是高度的發達,達到了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便是他這位文武雙全的主人都遠不及矣。

沒文化,就是好。

就跟石破天一樣,一字不識才能練成絕世武功。

對!

堂堂滿洲副都統竟然敢以漢人的說法稱滿蒙國族是胡兒,安的是什麽心思?

往大了說是對國族不敬,咒罵我大清得國不正,說皇上是胡兒胡人!

想要學過去的兩白旗搞反清複明,陰謀顛覆大清!

往小了說就是舒常忘了出身,忘了國本,忘了初心,竟自甘墮落以漢人自居!

全盤漢化,其心可誅!

尤其這舒常還是一線帶兵的將領,如此之人對江山社稷危害顯而易見。

難怪,老打敗仗。

揭發,馬上揭發。

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不過,賈六剛剛遞了揭發四川布政錢鋆的密折,不好再跟著揭發舒常,於是想到了那位禮部侍郎奎尼。

為國除奸這種忠心報國之事,奎侍郎沒理由拒絕。

當下提筆寫信,將那舒常大逆之語附信發出,特別要求加急。

隨信附送潤筆費千兩銀票一張。

不能叫人家奎侍郎白辛苦不是。

工作歸工作,人情歸人情。

驛站無論官郵還是軍郵,亦或民郵,都有加急業務,百姓要多付錢,雙眼花翎賈圖魯自然是一句話的事。

這就是權力的好處,官當大了,送信的都不敢怠慢。

“喏,拿去同小春子、狗蛋買了吃。”

一高興,賈六不吝打賞,摸出幾粒碎銀子塞在栓柱手中。

楊植很高興,一把抓住碎銀,心裏樂開了花,心想吃少爺的,用少爺的,花少爺的,喝少爺的多好。

他多聰明,前幾回少爺分給他的錢都擱少爺那邊保管著,要不然怎麽光明正大用少爺的錢。

“你也老大不小了,少爺得給你多攢點錢,好幫你討個胖媳婦,成了家立了業,生了娃,這要用錢的地方多著了,少爺不幫你存著,能行?”

賈六誤會栓柱嫌少,有點不好意思,在那絮叨解釋,跟他兩個姐姐說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嗯哪,少爺,你不說我也知道呢。”

楊植將碎銀子揣進兜,就要去找楊遇春拉著狗蛋下山快活,走到門口突然停下來,回頭道:“少爺,我覺著吧,皇上不對勁。”

“子房有何高見?”

賈六示意栓柱坐下說話,可不能再將這家夥當奴才看了,得當張良看才行。

“少爺,你想啊,皇上為何那麽怕人說咱大清,說咱滿洲,連點文字都要如臨大敵,動不動就給人家滿門抄斬?”

隨手拿起少爺的茶碗咕嘟一口,楊植說出自己近些天來最大的發現。

“我覺得皇上可能是漢人!”

“何以如此認為?”

賈六大有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

“這人呐,越是怕什麽就越喊什麽。少爺,你想,皇上一個滿洲人好端端的罵咱為他滿洲出力的老太爺是漢奸,這什麽道理?我還聽說皇上叫人把前明那些大忠臣的事跡編成書,要天下人都學習呢……不是漢人,皇上能幹出這事來?”

栓柱又說皇上登基後就把先帝的政策全部推翻,除了皇上不是先帝的親兒子這唯一的合理解釋,還能用什麽解釋。

“少爺,你說我想的對不對?”

“不錯,我也懷疑關於皇上是漢人的謠言是真的。”

賈六也不嫌茶碗叫栓柱喝了,伸手端過咕嘟也是一口,繼而起身翻出一本詩集遞給栓柱,“這是皇上的詩集,我總覺得裏麵有問題,可就不知道問題在哪,你沒事的時候翻翻看看。”

言罷,又叮囑一句:“務要做到鐵證如山,讓王爺貝勒們說不出話來。”

……

輸給明亮的七千兩沒白花,回大營後明亮就將新達蘇帶領的那幫虎衣藤牌殘兵給賈六調了過來。

用的是協防名義。

一共是315人,另外還有40多傷兵也一股腦給送了過來。

現在索倫兵的待遇是直線下降。

除了受福康安之死牽連外,也是因為賈六弄死了人家的帶頭大哥海蘭察。

海蘭察在時,盡管不體恤他的族人,拿族人的血染紅自己的頂戴,但有海蘭察這個皇上欽自認證的八旗第一悍將在,索倫兵盡管是滿洲人眼中的野人,卻沒人敢“欺負”他們。

結果海蘭察一死,這幫索倫兵立時跟沒媽的孩子一樣這裏不待見,那裏不疼。

最終便宜了賈六。

新達蘇他們過來時,賈六親自帶人下山迎接,遠遠看到帶著部下步行的新達蘇,再瞧連匹馬都沒有,心疼之餘立即大步向前。

“卑職新達蘇……”

新達蘇剛要下跪行禮,就被賈六雄而有力的雙手扶住,然後以關外傳統“抱腰禮”抱住新達蘇,很是動情且高興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們盼來了!”

“大人,”

新達蘇剛要開口,又被賈圖魯打斷,但見賈圖魯手一揮,立時湧上一幫索倫族人或是幫著抬傷兵,或是幫著拎行李,或是拉著虎衣兵們笑嗬嗬的上山。

有的還能敘上親。

“大人,”

新達蘇又要開口表達內心的感激之情,賈圖魯還是不給他說話機會,朝他肩膀一拍,直接拉著他的胳膊上山。

“你們再遲些來,準備的飯菜就涼了噢。”

到了半山腰,賈六指著思危樓東側新蓋的幾排“棚戶房”,有些不好意思對新達蘇道:“我這住宿條件簡陋了些,你們且先將就著住,等回頭我讓人在山下給你們專門蓋房子。”

“大人,卑職,”

新達蘇動容。

賈圖魯卻抬手搖了搖頭,有些愧疚道:“不要說出來,是我對不住你們啊!”言罷,右手一揚。

頓時一隻隻箱子被用扁擔抬了上來,上百箱都不止,打開一看,全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銀錠。

都是李會長上次給旗員訓練營帶來的餉銀及例行支出。

“一人一百兩,權當我這個領隊大臣給弟兄們的見麵禮,拿了我才好陪弟兄們喝酒嘛!”

賈圖魯辦事就是這麽地道,甭廢話,直接砸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