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準備和大全好生喝兩碗的賈六,卻是不肯端酒碗,因為這事太他媽鬧心。

姐姐、姐夫包括如秀不知道事情的嚴重,以為這事沒什麽大不了,把那個趙姨接進家門,是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

傳出去,也是美談。

退一步講,人趙姨肚子大了,總不能真讓賈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吧。

理是這麽個理,賈六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別的不敢保證,給後媽和弟弟妹妹們一場富貴是沒問題的。

問題是,他不是一般人,他的誌向比天還高,比地還遼闊。

所以,這事就有問題。

栓柱在邊上瞄了瞄少爺,又瞄了瞄老爺,悄悄對邊上的梵軍師道:“軍師,皇族無小事。”

“要不把那個女人,”

梵偉在桌子下麵比了個做特的動作。

“呃……”

栓柱偷偷夾了塊肉到嘴裏,不想和梵軍師討論下去。

主要是不敢。

賈六眉頭一直皺著。

趙姨給自個生個妹妹倒無所謂,大不了到時封個長公主多給點嫁妝,皇帝哥哥親自給背上轎子嫁出去。

但要生個弟弟,生一群弟弟呢?

趙姨能生孩子,說明正是育齡期婦女,大全這臭不要臉的又是個能幹的,誰敢說老家夥會不會一年整一個出來,甚至整幾個出來。

因為,賈六不確定大全外麵就一個趙姨,萬一還有張姨、馬姨、王姨呢。

男人嘛,掛在牆上才能收心。

一個硬道理——世上有幾個嫖客隻對一位技師專情的?

阿姨們生的全是妹妹,賈六頂多賠些嫁妝,不要彩禮也無所謂。

要生的全是弟弟,那賈六可就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來了。

這年頭,講宗法。

他要竊了愛家的江山,成為賈皇帝,那肯定要給弟弟們封王,不全部封王也得給個公、伯什麽的爵位。

他要不封,臣子們都不答應。

禮法大於天。

這麽一來,他賈六不活脫脫成楊白勞麽。

還有,大全往家娶的要是黃花閨女,大戶人家的小姐,那賈六也不怎麽抵觸,哪怕是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後媽,他也認。

趙姨是什麽人?

那是做皮肉生意,常年半掩門的主。

這種人,大全玩玩可以,當外室養也行,但真就不能進這個家門,做賈六的後媽。

老滿,丟不起這人!

所以,堅決不能開這個口,要將不利國家穩定的一切苗頭掐死在萌芽狀態。

本著這個念頭,賈六坐在那掛著張臉,就是不給大全麵子,也就是讓老家夥別白日做夢了。

可兩個姐夫不斷的勸,無奈端起酒碗象征性的喝了口。

大全看在眼裏,蹬鼻子上臉,認為這是兒子服軟了,尋思得給兒子台階下,於是端起碗給兒子敬酒,算是打招呼賠罪,然後兒子你就幫老子張羅婚事吧。

結果大全尷尬了。

兒子就是不正眼瞧他。

“咳……”

端著酒碗站在那的大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要不是兒子翅膀硬了,當了大官,早就掀桌子爺兒倆幹起來了。

“六子,別這樣。”

大姐、二姐都給弟弟使眼色:爹這麽大年紀了,你就別讓爹難堪了。

如秀也在桌下偷偷掐了下丈夫,示意丈夫別讓公公下不來台。

家和萬事興,又不是什麽大事。

“那個女人進門可以,但我們爺倆必須分家。爹要是不聽我的,那我父子從此就形同陌路,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賈六開口了,直接把大全的美夢擊碎。

要是大全真跟對著他幹,他弄不好真能納了栓柱的餿主意,主動入贅愛新覺羅。

就允許你賈大全不要臉,不允許我賈佳六子不要臉了?

“怎麽跟爹說話呢!”

二姐賈蘭氣得拿筷子敲了下弟弟的額頭,把邊上的梵偉跟栓柱看的一愣。

賈六沒放在心上,叫姐姐打一下有什麽好氣的。

反正他態度擺在這了,大全自己看著辦吧。

大姐賈娟試圖勸說弟弟不要跟爹強,可弟弟依舊態度堅決,這讓大姐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兩個姐夫彼此對視一眼,雙雙保持沉默。

六子,不是從前的六子了。

大全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一會青筋突起,一會麵紅耳赤,端著酒碗的手也抖得不行。

眼看爹就要控製不住情緒,如秀生怕爺兒倆幹起來,趕緊端起丈夫的酒碗要替丈夫給公爹賠個不是。

不想公爹突然放下酒碗,麵上擠出笑容,看著兒子道:“成,爹答應你,不把你趙姨娶進門,不過有件事你得答應爹。”

“隻要爹別給我整個後媽,其它都好說。”

大全主動投降,賈六自是納降,麵色一緩。

大全能有什麽事,無非跟他要一筆錢安置趙姨母子唄。

這個沒問題。

大全卻是問兒子手底下有沒有空閑的差事。

賈六好奇:“爹也想過過官癮?”

“得了,你爹要想當官的話,早幾十年就當了……這不你趙姨他男人秦三成天在家無所事事,惹事生非的……你趙姨知道你當了大官,便想托爹請你幫幫忙……”

大全說這番話時,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先前趙姨說過好幾次了,他都含糊沒給準話。

下午去找趙姨的時候,人捏著不讓進,非讓他答應找六子給秦三安排個差事,還拿肚子裏的孩子威脅他,沒辦法隻得咬牙答應,回來跟兒子賣這張老臉了。

“趙姨她男人還在?”

吃驚的不是賈六,而是大姐賈娟。

二姐賈蘭跟如秀也呆了。

大全不高興:“這話怎麽說的,人秦三活蹦亂跳的,跟你爹十幾年的朋友了。”

“……”

飯桌一片寂靜,可謂是鴉雀無聲。

“那你怎麽包的趙姨?”

賈六淩亂了。

“兩口子我都養著唄,不就是錢的事麽,多大的事,你爹在四九城這一塊,牌麵那叫一個敞亮……”

大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跟賈六真就是活脫脫一個模子出來的。

飯桌再次安靜。

賈六真心要給大全跪了。

好半天,賈娟悠悠問她爹:“趙姨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麽?”

“肯定是,日子對得上,你趙姨那幾天就跟爹一個人有過,肚子裏的肯定是爹的種。”

大全,迷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