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大清能成為人類的燈塔,為了黃龍旗能在國會大廈飄揚,為了全世界的人類都剃發蓄上光榮的辮子,賈六隻能委屈一下在京洋和尚。
保守估計在京洋和尚大概有二三十人,這些人都是在中國長住的。
乾隆三十八年出現過一次傳教士集體回國風潮,這把乾隆氣的不輕,為此特意傳旨兩廣總督李仕堯,命其在引洋教士來京前務必問清是否願長住京師。
隻有願意長住的才許來京,不願意的一律禁止北上,活動範圍最多到達江浙、四川一帶。
成都便有洋教士活動。
二三十人看著是不多,但無疑是代表大清的賈六與西洋各國交好通商,共同進步的橋梁。
為了全人類的進步,賈六自然不能怠慢洋專家。
再三叮囑栓柱必須保留自己對洋專家們的特殊情緒,除了畫畫的不要,其餘專家務必一個不少全部綁到天津去。
唯有綁,才能顯出他對專家們的誠意。
不是求賢若渴到極點,是幹不出這種事的。
梁山好漢不就是經常將人綁上山麽。
他還能不及個宋江。
又交待栓柱把洋專家們綁到天津後統一住宿,直接把天津最好的青樓包下來供專家們吃喝玩樂,再安排人沒事帶他們到天津附近各風景區轉轉,讓他們感受一下大清的大好河山,感受下大清的人文風俗。
工資待遇這塊,也加倍撥給。
洋和尚在大清的工資來源實際是兩部分,一份是在華耶穌會發的工資,一份是他們在宮廷各處任職得到的報酬。
賈六這邊在他們原工資基礎上翻倍,回頭就任直隸總督後將專門成立科學技術部,給這些洋和尚足夠的物質刺激。
打個比方,誰要是能把火車頭給他弄出來,不但給你封個大清的侯爺,另賞黃金萬兩,圓明園都能給你個獨棟別墅。
動力是什麽?
就是錢。
當然,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滿足一下洋和尚傳播上帝的需要,好讓他們幹勁十足。
一套組合拳下來,要是還不識相,消極怠工,那就不能怪賈六請他們去向上帝懺悔了。
“交待我二姐夫,我去天津之前,除了我們的人,不許別人同這些洋和尚接觸。”
賈六起身邊說邊向樓外走去。
國喪期間社會風氣整治行動已經進行一半,收效甚大。
護軍營左翼負責的百順胡同、胭脂胡同、韓家胡同、陝西巷胡同共有中、高檔次青樓115家,平均每條胡同30家。
右翼負責的石頭胡同、廣福胡同、朱家胡同、李紗帽胡同基本都是高檔次會所,約有80餘家。
中軍負責胡同以外區域各種娛樂場所近三百家。
對經營場所,賈六給出的是三個罰款區間。
低檔場所罰五百兩一家,中檔場所罰一千兩一家,高檔場所罰兩千兩一家。
其它如半掩門、夫妻店、小旅店等客戶群體主要是貧下中農的,口頭教育即可。
凡事多為百姓著想,肯定不會錯。
針對性罰款如果全部收齊,約能一次性收取四十餘萬兩。
罰款力度,可以說開國未有。
整治力度,也是曆朝曆代之最。
如此大的動靜,不可能不引來相關場所的實際經營者,及其保護傘。
順天府作為京師治安一級單位,最先收到風聲。
順天府主官不叫知府,而叫府尹,因為這是個正三品要職。
嚴格說起來其權力同九門提督有的一拚,之所以九門提督顯赫,主要原因就是順天府沒兵。
年後賈六就任直隸總督,這是九大封疆之首,然而在直隸這個地盤,有兩個地方他管不到。
一個就是順天府,另一個是承德的避暑山莊。
現任順天知府喀寧阿是鑲紅旗滿洲出身,筆帖式入仕。
作為京師民政治安一把手,前門胡同這一片自是有許多老板尋求喀寧阿的照顧。
喀寧阿上任初始,也被不少滿漢高官,包括王爺貝勒打過招呼。
因此,深知前門的水深的很。
如此,在得知步軍統領衙門竟然調兵包圍前門,並大肆抓捕客人後,喀寧阿意識事態嚴重,第一時間找到了軍機大臣索琳。
喀寧阿有數,他這個沒兵的順天府同人家九門提督說話不硬氣。
前陣滿城不祥事件,那幫隸屬步軍統領衙門的旗漢官兵,可是給不少官員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許下麵的人不清楚,但身為順天府尹,喀寧阿看的明白,那個年紀輕輕的九門提督,仗著手中的兵馬控製九門,實際已經是朝中大佬,跺跺腳京師能震三震的那種。
好在他這個順天府尹同賈提督沒有工作上的關聯,一直以來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更何況,人九門提督打的是整治社會風氣的旗號,有理有節有據。
他喀大人隻有支持叫好,斷沒有出麵阻止的道理。
奈何前門胡同涉及太多人利益,哪裏真能讓步軍統領衙門這般胡作亂為呢。
他真要一點作為沒有,肯定會得罪很多人。
於是,他隻能向更上級的軍機處尋求幫助。
今晚在軍機處當值的是滿軍機索琳,一聽步軍衙門在前門掃……黃,當時就樂了,當著喀寧阿的麵拍案叫好,說近年吏治風氣早已敗壞,以致不少官員公開違背朝廷禁令私自出入營業場所,現在更是發展到國喪期間頂風作案。
身為軍機大臣的他早就有心整肅,哪想領班富中堂給各衙門提前放假,加之馬上過年,沒必要這節骨眼搞得官不聊生,故而隻能不了了之。
不想,那位信王府的額駙有如此魄力,敢為別人不敢為,他索琳實是敬重,心中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在索琳這裏碰了壁後,喀寧阿越想越是心慌,思來想去直接找到了領班軍機富勒渾。
這回說辭變了。
大意是步軍統領衙門出動兵馬是否得到朝廷批準,是軍機處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如果都不是,那下一次步軍統領衙門的兵是不是就能直接圍了紫禁城?
老富坐不住了,倒不是對六子賢弟整治社會風氣有什麽不滿,而是擔心六子賢弟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借著這個由頭矛頭一轉給他搞個突然襲擊。
這種事,他賈六子是能幹出來的。
為免事態擴大,一方麵派人給色大爺打招呼,讓其將上三旗護軍戰備等級調到最高;一方麵趕緊同喀寧阿趕到前門。
到了地方就見至少百名官員被一群護軍押著蹲在牆角。
為什麽說是官員呢。
因為,老富看到了好幾個他剛剛提拔的官員,甚至還看到了內務府大臣金簡。
金大人的模樣狼狽至極,由於褲腰帶被勒令抽下,隻得兩手拽著褲腰,要不然那褲子老往下滑。
老金也看到了遠處的富中堂,可他不敢求援,並且訊速將頭低了下去,生怕富中堂看見他。
沒辦法,丟人啊!
你說步軍統領衙門幹的是人事麽,弄得好好的房門被撞開,一幫兵不由分說就把他往外拖。
要不是苦苦哀求這才讓他穿上衣服,指不定糗成啥樣呢。
好在他聰明,剛才盤問身份時隨口編了個,要不然被人知道他這個內務府大臣竟在國喪期間出入不道德場所,都察院那邊肯定往死了彈劾他。
沒敢說自己是漢人平民,因為他的老滿氣質瞞不了人,便說是內務府廣儲司的小主事。
指著蒙混過關。
還真蒙過去了,就是有個麻煩。
護軍給他開了三百兩的罰單,又不讓他回家取,深更半夜的叫他怎麽籌這錢。
急的很。
遠處,又有一隊人被押了過來,都是因為身上現銀不夠罰被統一送來,準備統一處置的違律官員。
晚上的行動落網官員數量巨大,主要原因是提前放假惹的。
老富眉頭皺的那個深啊,國喪期間頂風作案,這事要是拿到台麵上說事,不管是他提拔的官員還是別的官員,重則摘頂戴,輕則降級處置。
這樣一來,朝堂的官員起碼少三分之一。
完全不符合他當前以穩為重的施政理念。
沒辦法,隻得去找鬼子六。
見到人的時候,對方正坐在一家麵鋪前吃麵。
“什麽風把大哥吹來了?”
賈六麵色寧靜,往碗中倒了小半碟醬油,又叫攤主切了點豬頭肉。
為官以來,他生活清苦慣了,能有塊肉吃便極是滿足。
再說也吃不下,剛才在石頭胡同檔次最高的花滿樓喝了不少燕窩。
老富見六子賢弟都不起身同他招呼一下,隻得壓著悶氣一屁股坐在對方麵前:“你發什麽瘋,搞出這麽大事來。”
“大哥注意用辭,兄弟我怎麽能是發瘋呢?……太後屍骨未寒,朝廷再三嚴令……可這些樓子竟然私下開門,百姓也就罷了,可不少官員也頂風做案,此等風氣若不嚴厲打擊,朝廷法度在哪裏,大清臉麵在哪裏!”
賈六義正辭嚴,他有理,怕什麽。
“少跟我來這套,你是什麽人我難道不知道,太後死一萬次也不關你個龜孫吊事,你龜孫就是存心找事!”
老富以前看人不準,現在看人特準,一眼就知道鬼子六沒安好心。
“噝!”
賈六用力一吸,半碗麵條就進了肚子,放下碗,嫖了老富一眼:“那關你吊事?”
“你!”
老富滯住,想說以前不關他事,但現在關他事了,問題是對麵的鬼子六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我怎麽了?要不是你給官員提前放假,他們能來這種地方?”
賈六一臉沒好氣。
老富被這話說的火大,可尋思前門這邊全是鬼子六手下的護軍,跟這小子來硬的壓根沒用,無奈擠出一絲笑容:“你用心是好的,但能不能給為兄個麵子,今兒就到此為止?不要再鬧了,要不然大家都難看。”
“你就是這樣求人辦事?”
賈六抬頭深深的看了老富一眼,“再說,我跟你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