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胡說八道!”

賈六條件反射式的蹦起,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哪個黑了心的老六在背後嚼舌根子造我的謠,汙我的清白!”

如秀沒想丈夫反應這麽激烈,一時有些發怔。

起初她聽到這些流言時也是不信,可架不住別人說的有鼻子有眼,這才問問丈夫有沒有這麽一回事。

如果有的話就改正,以後不要再那樣就行了。

如果沒有,則是最好。

她又不是一定要丈夫如何如何,都是賈佳家的媳婦了,就算丈夫真如流言所說通敵賣國,她這個格格媳婦難不成還要押著丈夫去投案自首不成。

最多就是規勸以後不要那樣唄。

哪想丈夫情緒如此激動,發怔同時後悔不該問他的。

因為,這顯得她這個做媳婦的好傻。

當妻子的怎麽可以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呢。

“如秀啊如秀,你要我說你什麽好?”

賈六端起茶碗“咕嘟咕嘟”一口幹,嘴一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如秀,怪道:“你也真是的,這種謠言你怎麽能信呢?……你丈夫是什麽人?大清的世代忠良,祖上幾代都是旗人,沒有大清就沒有我賈家,更沒有我今天的一切,我是豬油蒙了心還是屁股抽了筋要賣國,要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大清!”

說到動情處,賈六臉上的悲憤是油臉怎麽也遮掩不住的。

心傷,心碎,委屈……

一心一意為了大清,到頭來卻被人中傷通敵賣國,這事擱誰身上能受得了?

關鍵是此事竟然還是從自己的妻子如秀嘴裏說出來的,這就更讓賈六難以接受了。

“……說我這個為大清立下赫赫戰功的八旗英雄通敵賣國?笑話,這跟說我刨自己家祖墳有什麽區別!荒謬,荒謬!”

賈六越想越氣,一激動拿起茶碗就要砸,待發現這碗是內務府專為宮中製作的紫金釉墩碗,碗底還是大清康熙年製落款,立時息了念頭。

兩口子吵架砸東西,虧的不還是自個家麽。

同時背脊沒來由涼的很,這事連如秀都聽到風聲,說明什麽?

說明基本實錘,就差官宣了。

問題是,他可是半點風聲都沒聽到。

性質很嚴重,非常嚴重。

不用問,這是一起針對大清軍隊高級將領的一次惡意攻擊,蓄意誹謗,妄圖借助謠言力量打倒對大清有再造之功的賈佳大人,從而達成背後之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於隱藏的敵人,賈六從來都是認得清的,並且也是時刻提防著。

但對方手段太過下作,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造謠,那是生兒子沒眼的龜孫幹的事!

尤其是這種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完全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的謠言,最叫人來氣。

賈六當初可不是造太後和老四鬼子的謠,而是掌握一定證據後進行的合理推演。

畢竟,不管是老四鬼子生父考,還是不正經的太後,又或是康雍乾三朝豔史等書,都沒有一本有明確的指向,或者說最終認定。

所有相關書籍都是讓讀者結合相關材料,自行推理。

兩世為人的賈六對讀者的尊重,那是令人發指,聳人聽聞滴。

哪像這種沒技術的謠言,開頭就主觀認定,一點證據也不講。

通敵賣國?

賈六敢摸著胸口對天發誓,他沒有!

如秀真是叫嚇著了,生怕叫外麵聽到,趕緊勸丈夫道:“我也隻是聽說,你別發這麽大脾氣。”

“聽說?聽誰說的?”

賈六板著臉坐在那,要求如秀老實交待。

這件事務要調查個水落石出才好,他從不冤枉一個壞人,也從不過放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蓄意中傷他的人。

如秀卻是不吭聲了,反複就是聽人說的,但聽誰說的就是不肯交待。

有多年對敵經驗的賈六立時判斷出,如秀多半是從娘家那裏聽到的謠言。

考慮夫妻感情,也考慮大局,不再逼問如秀,隻是問她:“你是我的妻子,別人不信我,你總不能不信我吧?”

如秀當然相信丈夫了,要不然也不會問丈夫有沒有這回事。

如果不信丈夫,她壓根不會問。

“有些事情你在家裏可能不知道,但你哥可能知道一些,怎麽說呢,就是朝廷現在的局麵非常複雜,形勢也很嚴峻,就這四九城裏,可是有不少人盼著你額駙完蛋呢。”

賈六歎了口氣,給如秀分析了下為何市麵上會出現針對他的不實謠言。

原因就在於她的老公如今發達了,現在是手握四九城兵權的九門提督,年後還要去保定出任九大封疆之首的直隸總督,可以說是大清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封疆大吏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如今壯了,自會遭到不少人眼紅妒忌,這些人要他們替國家辦點事難,可要他們為國家壞點事卻太容易了。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暗中詆毀朝廷重臣,惟恐天下不亂……”

賈六將如秀拉到懷中,撫摸她的秀發,和聲道:“人在高處不勝寒,我如今就是這種處境,外界的流言蜚語再多,隻要我行得正,坐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是能為你們擋風擋雨,把咱們這個家撐起來……

我不希望自個家裏亂七八糟的,你是我的妻子,這個家你得撐起來,總之,外麵我不管,家裏頭你要給我做到不信謠,不造謠,不傳謠。”

如秀微嗯一聲,靜靜的靠在丈夫肩膀上,臉上滿是甜密之色,這個家是要她撐起來才行。

卻未發現丈夫此時眉頭緊鎖,如陰雲密布。

栓柱來叫少爺放炮時,跟大林兩個已經是喝得走路都打飄了。

等少爺從屋裏出來,喝的頭大的栓柱還是一眼發現少爺神情不對,不由打了個飽嗝,緊張的問發生什麽事了。

賈六悶聲道:“外麵有人在造我謠,說我在金川通敵賣國。”

“東窗事發了?!”

栓柱驚的酒醒了一小半。

“怎麽說話呢?”

賈六沒好氣的瞪了眼栓柱,再看看身子都直不起來趴在他腳下的大林,真是五味雜陳。

梵偉見楊主任遲遲沒歸,也過來催請鬼家大人放第一炮,到地才曉得竟然有人模仿他們,試圖通過謠言的力量打倒鬼家大人。

“誰得利,誰就是元凶。”

梵偉酒不多,因此腦子轉得快,立時分析此事的幕後指使者很有可能就是富中堂。

因為,富中堂知道鬼家大人在金川幹過的齷齪事。

“也有可能是別人。”

賈六卻有不同的看法,老富是希望他走人別摻和朝廷的事,不是想他倒台咯屁,畢竟二人還有很多利益共同點。

尤其是北洋通商這一塊,老富的熱衷不亞賈六。

再者,就算老富能夠實際控製京師,於整個大清而言,他也不是實力最大的一方,所以他還需要賈六這個直隸總督挺他。

因此,老富沒有動機造賈六的謠。

這個謠要是挖下去,他老富屁股也不幹淨。

安親王色大爺也不像,據賈六這段時間對色大爺的研判,這就是個知足常樂者。

其對現在的局麵非常滿意,尤其是安親王的世襲帽子王地位。

所以,色大爺對穩定的需求比老富還要殷切。

排除盟友背後捅他刀子,那謠言的背後一定是另有其人。

下五旗滿洲王爺和宗室們不排除嫌疑,乾隆重用過的文武大臣也可疑,同樣不排除京師還隱藏著賈六不知道的反對力量。

利用謠言來打擊對手,說明這個造謠方的力量不是很大,這才采取曲線攻擊法。

“大人,必須查清此事,施以重拳,否則任由謠言蔓延下去,大人威信勢必受到打擊……”

梵偉說話時,鬼家大人已經點上煙袋走到煙花鳴放處,從地上擺好的煙花炮竹拿了個二踢腳放在手上。

“查,一定要查,一定要將潛藏在八旗內部的反革命揪出來!”

賈六將煙袋靠近二踢腳引火處,“噗嗤”一聲,伴隨眾人目光便聽“砰”的一聲炸響。

二踢腳結結實實的在賈六手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