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音壞了朕的大事!

賈六內心大恨,好端端的大孝子名聲愣是被恩明他阿瑪給破壞了,內心失望透頂,要不是有恩明這層關係在,他一定懷疑鍾音安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人家鍾音也是好意,這氣實在發作不來。

不過老富也是,都摸到洞門口了,你磨蹭考慮個屁,直接頂進去不就行了!

聽什麽勸啊!

聽人勸,窮三代,知不知道!

頂完,大家撕破臉皮拿西瓜刀互砍就是。

社團的強大從來不是靠嘴,而是靠誰的兄弟多啊。

有色大爺的東星幫支持,賈六絕計能把老富從尖沙咀砍到大嶼山去。

結果,老富硬是提前泄了,忒叫人失望。

婆婆媽媽,望之就不似權臣,總理大臣白叫你做了!

擱賈六當天入城就給安排的明明白白,城上至少架十門大炮,埋伏五百火槍手,城門後麵刀斧如林,城外平靜的地麵之下絆馬索至少一百根,叫你跑都跑不了。

見麵時左袖子裏是小槍,右袖子是石灰……

轉念一想也是好事。

老富連兄弟給他弄的人質都不敢動,他還敢做什麽?

若天下英雄皆如此鼠輩,何愁大業不成!

但實事求是講,老富聽人勸也表明他內心對六子賢弟還是有一點點個人感情的,不然鍾音也勸不住。

是了,人家講情,他也不能不講義。

將來,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還叫老富做。

一高興,坐下接著把另半邊雞腿啃完。

神輕氣閑,雲淡風輕,真正做到了處事不驚的十六字真言。

見三位社團成員都在盯著他,便抬手擺了擺:“沒事了,該做甚就做甚,會照開,票照投,天塌不下來……都窩在我這,人家還以為我在這搞賄選咧。”

“嗻!”

阿思哈三人忙躬身退出。

“大人,這個?”

第一保鏢保柱上前請示是否銷毀“為父報仇”的白布。

根據大會規矩,每位參會王公大臣隻能帶一名隨從進入宗人府,賈六當然選一個能打八個的保柱了。

“留著下回用,省得到時還要寫。”

本著節約精神,賈六示意東西就放保柱身上貼身帶著,隨用隨取。

老阿三人來到外間,卻是不約而同去了茅房。

之後,三人俱是沉默。

最終,還是剛入夥的恩明打破了沉寂,很是有些困惑道:“我怎麽覺著額駙巴不得他爹死呢?”

聞言,奎尼立即糾正:“是陛下巴不得太上皇死。”

“對,對。”

恩明點頭,自個都勸進了,覺悟方麵應該有所提高。

老阿眉頭微皺,有必要提醒二位同僚:“不能這麽說,陛下說過凡事不能隻看表麵,要從更深層次洞悉……我以為陛下不是巴不得太上皇駕崩,而是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必須要做一些犧牲,毫不客氣說,這才是明君應有的氣象,也是陛下與我等凡夫俗子的區別所在。”

講到這裏,不無深意反問二位同僚,“若陛下行事同富中堂般優柔寡斷,我等將來能有葬身之地?”

“對,對,確是如此,陛下的眼光和果斷,是我等拍馬也不及的。”

恩明再次不迭點頭,富中堂真把太上皇和寶親王抓了,陛下若顧慮親人性命不敢抗爭,如何奪取大清最高權力?

最後怕是落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下場。

賈黨篡權一事一旦東窗事發,他恩明就算有阿瑪鍾音保著,怕也難逃富中堂清算。

“能跟隨陛下這等五百年一出的明君,不,千年一出的明君,實是我等的福氣啊……阿某此生追隨陛下,將來子子孫孫也要追隨陛下,無窮盡也……”

阿思哈感慨萬千,通過此事愈發堅定追隨陛下到底。

奎尼點頭,卻咳了一聲:“不過此事僅限我三人知道,萬不可外傳,畢竟……”

畢竟什麽不好意思說。

阿思哈和恩明則是曉得的:陛下能夠當即立斷是好事,但不要老子的名聲總不好聽。

為上位諱,此事隻能爛在肚子裏。

要叫世人曉得太上皇還沒被抓,陛下就歡天喜地的披麻戴孝,請戲班子墳頭蹦迪,怎麽也沒法跟天下臣民解釋啊。

達成一致意見,三位便相互請了下,剛到門口卻發現有個蘇喇正拿著清潔工具侯在門邊,小眼睛還賊溜溜的盯著他們三人看。

三人頓時驚住,相繼變色,懷疑剛才談話可能叫這蘇喇聽了去,那可就要捅大簍子了。

阿思哈心一橫,便想同奎尼、恩明合夥將這蘇喇夾死,那蘇喇見狀趕緊賠笑道:“三位大人,自己人,自己人,我特務處的。”

“自己人?”

單說自己人奎尼不信,一聽特務處頓時放下心來,朝那蘇喇點了點頭,心中也越發有底氣。

連茅房都有忠於陛下的人,何愁陛下不能篡位成功。

……

下午流程仍由十二阿哥永璂主持,老富也沒有退場,上午參加投票的王公大臣無一人遲到早退。

奎尼作為禮部負責人按程序帶領25位侯選宗室,集體給列祖列宗磕頭。

賈六也在此列,但不是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一人。

走在前麵的是那幾位想更進一步從親王變成和碩、多羅的王爺,之後是幾位固山貝勒、多勒貝勒,然後是鎮國公、輔國公什麽的。

賈六雖是直隸總督,但宗室爵位都是超品,他不過二品,因此在隊伍排名倒數第四。

後麵一個是九成,一個是安達爾善,還有一個是叫不出名字的紅帶子。

入場前,發現賈佳大人竟然也在侯選人之列,這讓提名的九成、安達爾善、永恒、壽齡四人都是驚的一頭霧水:不是說好了支持我們的麽,怎麽自個選上了?

一個個本是信心滿滿,現在卻是慌的要死。

永恒和壽齡甚至都準備把錢要回來了,大不了不參加下一輪。

賈六這會顧不上那四個家夥,很是虔誠的跟隨眾人給大清曆代皇帝磕頭,態度不說特別恭敬吧,也是十分恭敬的。

參拜結束,25位優秀的宗室子弟開始進入個人發言拉票程序。

每人半柱香。

本來奎尼準備安排陛下第一個上場的,但卻被陛下拒絕,要求將他作為最後一人出場。

一來是想看看前麵選手表現如何,二來也是要表明自己“壓軸”地位。

前麵選手講話時,賈六很認真看,結果納悶發現不少選手跟自己一樣,都是先高度評價吹捧五代帝王,之後模版跟他寫的也差不多。

怎麽說呢,千篇一律。

問題是賈六已經寫好了,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無奈隻得硬著頭皮上場。

往台上一站,首先看到的就是正對麵的老富。

老富瞥了他一眼,目光就移到邊上去了,嘴唇動了下,可能是鼓勵六子的話。

富黨成員一個個麵無表情,賈黨成員則個個麵露期盼,色大爺那邊則是一臉微笑看著表侄。

互助會那幫督撫除了老楊、老徐、國泰外,臉上雖掛著笑容,但那笑容看著挺叫人玩昧的。

賈六沒時間一一捕捉眾人表情,進而猜測他們內心真實想法。

為了讓自己表現超過前麵的選手,也為打動更多的中立投票人,賈六盡量以飽滿情緒發表感言,聲情並茂,時激昂時頓促,總之就是該快的快,該慢的慢……通篇下來,自我感覺還是**滿滿,力壓前麵24位選手的。

可看台下王公大臣反應,似乎不怎麽熱烈,不由埋怨自己忘了交待搞氣氛組了。

就這麽下去也有些意猶未盡,急中生智,突然轉身麵對太祖高皇帝的畫像,雙腳大頭皮靴猛的一並,發出“叭”的一聲,之後挺胸抬頭,以一種充滿力量的聲音道:

“不孝子孫愛新覺羅世凱,謹在此代表宗室子弟請太祖高皇帝在天之靈保佑我大清千秋萬代,繁榮昌盛!也保佑我大清子民幸福安康,天下太平!此致,敬禮!”

言畢,右手五指並攏快速抬向右腦太陽穴處,給畫像中的奴爾哈赤結結實實敬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