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尼與本王乃同道中人,他怎麽會背叛我呢?本王相信敵人再如何對他嚴刑拷打,他都不會變節辜負本王!”
賈六不相信奎尼會背叛他,甚至懷疑阿思哈是趁此機會在自己麵前上奎尼的眼藥水。
畢竟,奎阿之爭由來已久。
二人都想做自己的“布特哈拜唐阿”,也就是首席狗腿子。
官方說法叫功勳之首。
所以彼此都瞧對方不順眼。
阿思哈卻是認定奎尼叛變,肯定道:“王爺,是真的,奴才逃出來前曾看到奎尼帶兵去了崇文門!”
“嗯?”
賈六不禁眉心一跳,崇文門那裏不僅有共進會京師分會,還有名義上隸屬京師分會,實際卻是由自己這個名譽會長直接指揮的特務處。
如果奎尼真的經不住敵人的嚴刑逼供充當了會內第一叛徒,那麽京師分會連同特務處必定會被敵人一鍋端。
這個損失就大了。
敵人順藤摸瓜的話,那些潛伏在京營八旗以及宮禁各大侍衛處的同誌們就會完全暴露!
到時候,誰給自己開門呢?
賈六心中凜然,結合近來始終收不到京師特務處發來的一手消息,不禁懷疑奎尼這個王八蛋真的叛變了。
紀副主任也是心慌,趕緊道:“王爺,有必要讓直隸方麵立即出動精幹力量界入,如果京師分會被端,應當在直隸重建京師分會,並想方設法解救被捕的同誌們。”
說完,心底在尋思要不要給直隸總督楊景素派發一份私人電報,請他幫忙將自己在京的妻妾們轉移到保定,尤其是自己最心愛的明軒小妞。
畢竟自己幫著鬼子六幹了不少壞事,又沒有第一時間脫離他跑到黃州支持履親王,在朝廷那邊多半已經上了黑名單。
“王爺,為了避免奎尼叛變給會內帶來更大的損失,奴才建議立即派出武裝工作組,對其執行會紀!”
阿思哈這是唯恐奎尼不死。
“要相信我們的會員,要相信我們誌同道合的戰友!”
賈六這邊縱是忐忑,但在事情沒調查清楚前,他也不會就此認定奎尼當了叛徒,更不會聽信阿思哈派出殺手解決奎尼。
萬一人家老奎沒有叛變,或是忍辱負重,委屈求全呢?
退一萬步,京師共進會的相關機構真被老四鬼子端了,也不會影響大局。
因為,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
好比老富這個政府一把手,由於過份輕信自己拉攏的三個走狗,結果在自己以為絕對安全的辦公室內被三個老家夥不講武德偷襲,隻能宣告他燦爛而光輝的拳王生涯到此結束。
擱賈六這裏,京師勢力全盤瓦解也沒什麽大不了,了不起他就地揮師北伐,逐鹿中原,問鼎輕重。
不過通過阿思哈的敘說,賈六也掌握兩個情況。
第一就是安親王色大爺隻是攝於潛在的軍事衝突,暫時服從於老四鬼子,或者說正在觀望事態,並沒有明確重新投入老四鬼子的懷抱。
如何確定色大爺沒有投敵,勢必就要同二表哥烏爾希巴蘭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會談了。
如果能爭取表大爺對自己的完全支持,賈六認為老四鬼子這次的政變依舊是一汪潭水中的小波瀾,翻不了天。
當前事態進展也說明老四鬼子並沒有完全掌握京師,或者說老四鬼子也沒有底氣公開弄自己。
要不然就不會派四兒子過來秘密奪權,搞什麽大義壓人了。
第二,就是必須正式同老四鬼子宣戰。
不是武鬥,而是文鬥。
代表愛新覺羅的睿親王同漢人竊國大盜陳家洛的正麵對決。
有鑒於此,他做了如下三個安排。
第一,命直隸方麵派出精幹情報人員潛入京師,查明事態。
主要內容有三,一是查明富中堂生死;二是查明奎部堂是否叛變;三是查明京師共進會損失情況。
具體行動由直隸布政使梵偉主持,若有可能,當設法營救被捕同誌。如果富中堂沒有被殺,也當設法營救。
原因是富中堂作為首席領班軍機大臣,對於乾隆乃漢人陳氏之子這個事實真相更有發言權。
如果有可能,還需要請富中堂發表一篇論文,題目最好是《謁陵真相考》。
第二,立即在《大清日報》、《前線報》這兩份官方報紙上全文刊發關於乾隆乃是漢人的報道。
同時,將此爆炸性消息派發全國各督撫、各將軍,各辦事大臣。
從而掀起輿論**,將此次黃州奪權事件上升為漢人小集團對大清徹底顛覆的高度。
第三,通電全國,邀請包括愛新覺羅人士在內的各方代表前來襄陽,共同商議如何應對以竊國大盜陳家洛為首的反動集團。
行動整體依舊圍繞大義、圍繞法統作文章。
畢竟,優勢在六子嘛。
經老阿提醒,賈六又給浙江巡撫王亶望寫了一封信。
信中除通報相關情況,並出示若幹乾隆是海寧陳氏子的相關證據外,就是請浙江巡撫即刻派人到海寧“邀請”陳氏族人召開新聞發布會。
從而在法統、大義上徹底錘死乾隆。
紀副主任如實記錄相關安排後,忍不住出言道:“王爺,是不是派人營救一下太上皇?”
“大全麽?”
賈六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我爹不會有事的,隻要本王一日沒倒台,老四鬼子就不敢殺他!”
安排這一切後,賈六馬不停蹄趕往襄陽,途中派人前往二表哥烏爾希巴蘭處,邀請其來襄陽就當前形勢進行友好協商,交換一下彼此對於事態進展的看法。
此時幾千裏外的京師刑部大牢。
禮部尚書奎尼正趴在欄杆上看著對麵剛剛被抬進來的富中堂。
在地上躺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的富中堂一屁股坐起,默默坐在那揉著自己的胸膛。
剛才他可是活活被老四鬼子打了幾十拳。
好在他身體夠結實,老四鬼子這兩年也叫餓得不輕,出手沒什麽力道,不然多半就要去見列祖列宗了。
正揉著,眼角餘光發現對麵的奎尼正在看他,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是幸災樂禍,不由大怒,拿手指著奎尼喝道:“你瞅啥?”
“嘿!”
奎尼心想你富勒渾都混成這樣了還敢在老子麵前擺架子,真當老子怕你呢!
遂不甘示弱的回擊:“老東西,瞅你咋滴!”
“姥姥!我收拾不了皇上,還收拾不了你!”
“有本事你過來!”
“有本事你過來!”
“……”
獄卒進來時,就發現領班富中堂同禮部的奎部堂隔著柵欄在對掐,你呸一口我唾一口的,那架勢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才好。
獄卒大樂,尋思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看看兩位重臣如何掐架,就上前將二人牢房的鐵鎖打開。
之後,空氣一片安靜。
首席軍機大臣同禮部堂官不約而同轉過身,很自然的原地臥倒在幹草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