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聽了裴延說的話後,不覺呀然一笑:“自然不是。”

其實幕後黑手的這一招,的確很陰損。試想,如果秦牧之前沒有見過裴延,不了解裴延的為人的話。

那這件事,在秦牧眼中就是,裴延帶人無端上門挑釁,然後他裴延自己的人,在瓜子堆中搜出了裏通外國的書信。

那麽秦牧首先的懷疑對象,便是這個裴延。因為搜出書信的是他的人,這封書信是真的本來就在那堆瓜子中,還是搜查的人扔進去的。

本就無法說清楚,這樣一來,勢必會導致秦牧和裴延案子較勁,損壞了雙方的信任,事情發展下去肯定是會對秦牧不利的。

可他不知道秦牧是穿越來的,對大唐曆史十分了解,他知道裴延是後來的大唐名相。

所以秦牧沒有懷疑裴延,但他的這番說法還是讓裴延吃了一驚,因為尋常人都會認為是裴延暗中使壞。

如今聽到秦牧不懷疑自己,裴延對秦牧的尊敬和親近更重了幾分。

“那以你看來,是誰在暗害你呢?”

秦牧笑了笑,說道:“這個人為什麽會單單派你來無限我呢?”

若是按照尋常人的心思,肯定不會去用這種低劣的手段誣陷秦牧。

因為秦牧如今深受皇帝和太上皇信任,皇帝肯定不會輕易處罰秦牧,徹查之下真相大白,最多不過把那個運送瓜子的番邦商人找來抵罪罷了。

根本傷害不了秦牧分毫。

但是這樣一來,秦牧必然會對裴延生出芥蒂之心,不會在與他合作了。

裴延一拍桌子,喝道:“沒錯,此人向瓦解我與大人之間的信任。”

秦牧笑道:“沒錯,而你我聯手,所要對付的那個人是誰呢?”

裴延恍然大悟:“是那個所謂的潘丞相。”

秦牧道:“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哼!”裴延氣哼哼的說道。“咱們還沒對他下手,他倒是先栽贓到大人你頭上了。”

秦牧道:“先前我們見他殺了王姨,又除掉了牢房裏的內奸,還以為他想就此罷手了呢。”

現在看來,那時故意迷惑裴延、秦牧的手段,讓兩人屬於防範,便於他下手。

裴延道:“事到如今,該如何應對,如何反擊?裴延全聽大人的吩咐。”

秦牧道:“我心裏已經有了一些想法,先勞煩裴大人幫我找到那個給我送瓜子的番邦商人。”

說到這裏,秦牧向裴延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

裴延見了,便附耳上前,秦牧說了一個計策給他。裴延大喜:“大人妙計。”

第二天,長安令府貼出告示,說近來薛延陀部兵馬異動,為防止敵軍細作進入長安,每個進出的商隊都要嚴格查出,暫緩出城。

這告示一貼,長安令署便聚攏了很多前來抗議的番邦商人。

他們求見長安縣令裴延大人,但接待他們的卻是裴延的師爺王阿楠。

阿楠隨意找些言語搪塞他們,番邦商人們十分生氣,揚言要去鴻臚寺卿找各地使節投訴。

然而這些商人們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長安縣令裴延,正配著秦牧在縣衙對門的酒樓上喝茶。

兩人坐在二樓雅座的位置,掀開窗簾,去瞧樓下。

裴延道:“大人,這已經是第三批了。有那個番邦商人嗎?”

秦牧搖了搖頭:“還沒有,裴大人,第二份告示該出了。”

裴延心領神會,對身邊的一個親隨耳語了幾句。

親隨回到縣衙,將縣令大人的話告知了幕僚阿楠。

阿楠當即掛出了長安縣衙的第二份告示,上麵說,不知是商隊了,凡是滯留在長安的番邦人士,近日裏都不許離開長安。

而且告示上還說,所有居住在長安的番邦人士,必須來長安登記,把名字、家庭成員、住址登記在冊,這樣如果誰犯了事兒,就不難查找了。

因為這一連串的告示要求,連日以來長安令門口絡繹不絕,全是番邦人。

秦牧和裴延在茶樓上做了三天,這天秦牧忽然咦了一聲。旁邊的裴延當即警惕起來:“怎麽發現他了?”

秦牧笑嘻嘻的說:“你看這個番邦女子,長得還怪好看的。”

聽了他的話,裴延無奈的笑笑:“秦大人這時候,您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我是看大人,一本正經,太過勞累了。像讓您輕鬆一下。”

裴延道:“底下人這麽多,萬一一不留神看露了,豈不麻煩?”

秦牧道:“那也無需這麽召集,我不是早已讓琳琅姑娘,畫了那人的畫像,阿楠他們手裏都有一張,他們都暗自留意著呢。”

“我們要是把大量精力耗費在這上頭,等抓了人可就沒精神審問了。”

裴延聽了秦牧說的話,覺得有道理。便靜下心來,一麵從懷中取出自己的那副畫像,跟下麵的行人作對比。

忽然裴延“嗯?”了一聲,指著人群中的一個金發碧眼的家夥叫道:“大人你看,是不是那個人?”

秦牧往下一瞧:“正是!”

“快!”

裴延生怕這個人逃走了,因為一旦沒了這個線索,那裴延就必須審問秦牧,他可不像事情演變到那個地步。

然而不需要他發號施令,下麵堅守的阿楠等人也早已留心。悄悄的把這人請進了後衙喝茶。

“這位先生,您是今天的第一百名登記者,按照我們大人的意思,我們會給你一些獎勵,請跟我來。”

這人一聽第一百名還有獎賞,當即喜滋滋的跟著衙役來到後衙。

一進後衙的門,隻聽五六個衙役一起呐喊了一聲,齊齊朝他撲了上來。

其實這個番邦人不懂什麽功夫,就是個普通人,根本犯不著這麽興師動眾。

但衙役們聽說事關當朝駙馬,人人都想表現,動起手來十分賣弄。

等裴延帶著秦牧回到府衙,這番邦商人已經被五花大綁押到後堂。

秦牧便和裴延在後堂,秘密審問這人。

裴延看著此人登記在花名冊上的資料,問道:“你叫阿依木圖,是來長安做販賣皮子的生意的?”

阿依木圖低著頭,不敢看堂上的兩人,口裏隻管應承:“沒錯。”